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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以往的战阵,输了或许还有翻本的机会,然而这战输了,却已然定局。
要对付六境之上的修行者,就已经要动用到数名六境的大修行者,甚至要动用到七境的修行者,而要对付七境,就必定要动用七境的修行者。
出处不如聚处多,天下的修行者和寻常武者之间的比例很稀少,长陵的修行者总数却不少,只是五境之下的修行者易找,六境却已然是一个分水岭。
所以此刻薛忘虚展现出七境的实力,三天和一天便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名沧桑的修行者面容愁苦的永远闭上了眼睛,他的真元将身体里如风暴穿行,毁灭了他自己所有的生机。
一缕鲜艳的血从他口中沁出,洒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如同开出了数朵凄美的蔷薇。
……
载了四个人的马车在山道上跑起来有些吃力。
车厢里的王太虚坐正了身体,认真的对着反坐在车头,对着车厢里的薛忘虚行礼:“多谢薛洞主救命之恩。”
“要谢就不要谢我。”薛忘虚一直在用满意的目光打量着丁宁,丁宁也在用满意的目光打量着他。此刻听到王太虚的致谢,他伸手点了点丁宁,“要谢就谢你那个救了他的手下和他,若不是他半日通玄,昨夜里又做出这么让我面子有光的事情,今日我绝对不会出山。”
王太虚恭谨的说道:“都是一样。”
“市井之间多性情中人,你们这些人倒是要比朝堂里的人更讲情义一些。”薛忘虚平静的看着王太虚,缓缓说道:“只是我还是想奉劝你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也要守着个度,昨夜你死去的那些兄弟,朝堂里的贵人想必会给你个交待。但若是你接下来的处理不能令他们满意,牵扯出了些不应该牵扯出来的人物,那便会将你自己和更多的人搭了进去。”
王太虚面容顿肃,他点了点头,道:“晚辈领会。”
“你真的很不错。”薛忘虚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丁宁的身上,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满意二字,但还是忍不住亲口赞赏道:“我很满意。”
丁宁恭敬而平和的微笑起来,“我对您也很满意。”
薛忘虚微笑道:“我对你的满意,不是纯粹因为你的修行进境,还在于你在处理和这些江湖人物时的态度,我比较喜欢有人情味的修行者,不是很喜欢那种为了修为的进境,可以斩却五情六欲的修行者。”
丁宁看着他说道:“我对您的满意也不是因为你这么强…而是因为我本来想到是李道机师叔可能来,却没有想到您会亲自来。”
薛忘虚更加不掩饰自己满意的看了丁宁一眼,说道:“你的伤势好像不轻,可是青藤剑院的祭剑试炼没有多少天了。”
丁宁点了点头:“所以要给我点好的伤药…不然我可能就支持不到追后,抢不回那条灵脉。”
薛忘虚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大声,笑声在山林两侧的林间回荡。
“你和我师兄也有些渊源,你可以在我白羊洞后山呆几天。”
接着,他看着王太虚,淡淡的说道。
王太虚再次认真致谢。
金色的晨光落在马车上,镀得一片金黄。
丁宁眯起了眼睛,他靠在软垫上,忍不住轻声的问王太虚:“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你杀我,我杀你,这样杀来杀去,会很无聊?”
王太虚点了点头:“是很无聊…只是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这杆秤不平,人活得就不痛快。”
丁宁轻轻的说道:“这便是所谓的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么?”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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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心不平()
“薛忘虚已至搬山境?”
青藤剑院最深处满是剑痕的殿宇里,狄青眉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他手里的一杯茶未送至嘴边已经洒落了小半。
对于一派之宗主而言,这已是极大的失态。
坐在他对面的真传弟子端木炼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怪不得他做一些事情有恃无恐,怪不得杜青角那么违逆皇后,还可以顺利归老!”
狄青眉的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平日里他一直称呼薛忘虚和杜青角是老糊涂,一直以来,他也自认为自己的修为要比薛忘虚和杜青角高得多。
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薛忘虚已经跨入第七境!
他自己在九年前已经到了第六境上品,然而足足九年的时间,他依旧无法触及到第七境的门槛。
而且今日里,他感觉到了青藤剑院周遭的山峰里的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
薛忘虚故意从他这里引聚天地元气,这是一种提醒,更是一种威胁!
薛忘虚在威胁他,在接下来的祭剑试炼和其它宗门事宜上,他不要太过分。
关键在于,他还根本无法无视薛忘虚的这种威胁。
因为境界就是境界,哪怕只差一个破境,也是隔着天与地的差距,只要薛忘虚愿意,薛忘虚甚至可以在青藤剑院和白羊洞的弟子面前,当众折他的脸面!
“你终究一口气难平,你想要公平,我在祭剑试炼上就给你们公平,可是你以为给了你们公平,你们白羊洞的弟子就能获得胜利么?”
狄青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体内的真元还是极具的躁动,震碎了他手上的茶杯。
青藤剑院里的其余许多处住所也是一片骚动。
当薛忘虚公然在官道上展露境界之时,这种消息便很快会像无处不在的秋风一样,传遍长陵的每个角落,甚至传递到遥远的其余各个王朝。
其实若是换了别的宗门突然有这样一名修行者一鸣惊人,青藤剑院的所有学生都会觉得兴奋,然而现在白羊洞刚刚并入青藤剑院,薛忘虚陡然展现出这样的境界,却是让几乎所有的青藤剑院的学生都感到了莫名的威胁。
毕竟他们都十分清楚,自己的院长狄青眉也只是六境上品的修行者。
这世上只有狮御豺狼的事情,哪里有豺狼来统御狮子的事情?
若是七境的修行者是一头壮年的狮子的话,六境上品的修行者,最多也只是一条落单的豺狼而已。
一名身穿单薄青衫的,身材看起来异常匀称,就连面部的肌肉都似乎没有一丝赘肉的冷峻少年是青藤剑院这些学生中的例外。
他在鸡鸣时分起床,先大量饮用微温的洁净泉水洗涤肠胃,然后算着分量,吃各种用沸泉水煮过的简单五谷和菜蔬。
然后他开始炼一个时辰的剑,再看一个时辰的典籍,然后再入静内观修行……
这名年纪和南宫采菽差不多的少年,严格的按照着自己制定的修行计划,丝毫不为外界的这些消息所动,不浪费一丝时间。
因为他的名字叫何朝夕,他的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便是希望他不要去理会一些无谓的乱心的事情,只争朝夕。
青藤剑院里,南宫采菽也是一个例外。
她也没有因为薛忘虚展露境界而担心。
她担心的是丁宁的修炼进境。
还有数天便是祭剑试炼了,丁宁能够和他所说的一样,突破到炼气境么?
于是她忍不住再次提起笔,再次焦虑的写信催促自己的父亲,“前次提到的那丹药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
白羊洞的草庐里。
丁宁盘坐在蕴满灵气的蒲团上。
薛忘虚这次是真的舍得出本钱,给他的伤药都是难得一见的龙虎大还丹,此时浑厚的药气已经在他的体内不断的氤氲,他甚至不需要利用九死蚕,到了祭剑试炼开始时,体内所受的伤都会好得七七八八。
在闭上双目之前,他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膝前的末花残剑上。
有时候杀人报仇这种事情,似乎的确是很无聊,那些死去的人活不过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然而王太虚说得对,如果活得都不痛快,那活着便更没有意义。
他的脑海之中,又出现了长孙浅雪的影子,他想到了她所说的公平。
人心里的公平,和世间所谓的公平,其实并不一样。
……
“这柄剑现在在我手里,然而或许也有可能变成你的。”
青藤剑院外不远处的一处瀑布下,骊陵君座下最重要的幕僚吕思澈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名身穿青藤剑院院服的少年,用一种极具诱惑性的语气说道。
这名少年显然是比南宫采菽要入学早上数年的学生,嘴唇周围已有淡淡绒毛般的胡须,喉咙间的喉结也已经十分明显,他的双手手掌,也都是和剑柄摩擦产生的老茧。
这名少年面容方正,看上去还算沉稳,但他的眼睛,却是充满震撼和掩饰不住的渴望,一直停留在吕思澈的右手上。
那是一柄银白色的小剑。
唯有一尺来长,甚至比丁宁的末花残剑还要短上一尺。
然而它短短的剑身上却是布满无数细密的符文,此时的吕思澈根本就没有贯入任何的真元,但这柄剑剑身上的许多符文却在自行亮,看上去就像是有无数蒲公英的种子在飘舞起来。
这是雪蒲剑,出自大楚王朝名师姬天雪之手。
独特的材质和符文,不仅使得这柄剑可以成为停驻修行者念力的容器,可以作为到达第五境之后的修行者所用的飞剑,而且这柄剑本身,也是蕴含着独特的力量。
世上很少有自身带有力量的炼器材料。
而且也只有大楚王朝的一些炼器宗门,才最懂得运用这样的材料,炼制各种符器和法器。
大楚王朝称霸百年,独特的炼器手段和各种强大的符器便是它独特的根基。
这柄雪蒲剑在大楚都算得上是一柄名剑。
只是这名青藤剑院的学生哪怕再愚钝,也知道想要得到这样的一柄剑,必定要付出许多代价。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问道:“您是代表骊陵君而来,现在您说这样的一柄剑可能是属于我的,那骊陵君想要我做什么?”
“墨尘,我仔细查过你的出身,你虽然和墨府的那些贵人同是安城墨氏一族出身,而且修行天赋也是不错,但在你祖父辈,你们那一脉便和墨府那些贵人一脉交恶,现在他们一脉已然封侯,而你们却依旧在安城,日渐贫寒,而且你来长陵求学,都受到一些特殊关照,被想讨好墨府的一些人有意刁难,最终好不容易进了青藤剑院,若是没有什么际遇,恐怕在青藤剑院都不会出挑,也难免郁郁不得志。”
吕思澈深深的看着这名叫墨尘的青藤剑院学生,“我替骊陵君找上你,便是想要这柄剑换你的承诺…骊陵君将来想让你成为他的门客。”
墨尘呆呆的说道:“只是如此?”
他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因为对于他而言,即便没有任何好处,将来出了青藤剑院,能够拜在骊陵君门下也是一种荣耀。
“有了这柄剑,你应该可以进入祭剑试炼的三甲。”吕思澈看着他,轻声道:“骊陵君不是很喜欢白羊洞的那名半日通玄的少年,所以希望你不要让他进入最后三甲。”
墨尘的身体一震,惊呼道:“让我持这柄剑参加祭剑试炼?”
“难道你觉得这对于他人而言不公平?”
吕思澈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