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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了朝殿。
还未睡醒的胡亥在一些宫人和官员的簇拥下,揉着眼睛也了这间大殿。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赵高回来帮他处理政事。
等他的眼帘里出现了丁宁等人的身影时,他开始恐惧,害怕得尖叫出声。
申玄就在丁宁的身后,他轻声的吐出了几个字。
这声音很低沉,但动用了真元,清晰的传入了胡亥的耳廓。
惊恐的胡亥陡然镇定了下来,他看着丁宁和申玄,眼睛里甚至充满了顺从和尊敬的神色。
申玄又靠近了些他,低声的说了几句。
胡亥连连点头人开始拟诏书。
这个朝殿里陆续有大批的官员赶来,越聚越多。
夜策冷和陈监首开始对其中一些官员发布命令。
已经早已消失的监天司和神都监,似乎只是一个清晨的时间,就开始恢复。
官员的任免、抽调的诏书如流水般不断从这座殿里传递出去。
自这个清晨始,巴山剑场开始接管这座皇城,接管整个长陵,整个天下。
和很多年前元武登基前的权力更替相比,这个清晨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血腥。
全面的接管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这些并不需要丁宁去考虑。
他对这些朝政原也没有什么兴趣。
他离开了象征权力中心的朝殿,了一座冷宫。
这座冷宫里种满了梅花。
但这种梅花只在寒冬近春的时候开放,那时即便梅花开得热烈芬芳,但春寒入骨,还是让人觉得心寒。
在梅花不开的季节里,这座冷宫便是萧瑟无比。
这里面软禁着扶苏。
当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丁宁,想着长燃了一夜,连这里都可以看到的火光,扶苏的身体颤抖着,他看着丁宁平静的眉眼,颤声先问了一句,“我父皇呢?”
“他还没死,但修为应该废了。”
丁宁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出手杀他,因为我先前说过,给他公平一战来了却恩怨的机会,我会在这里等他,就像当年他在长陵等着我一样。”
“若是修为尽废,他。。。他怎么可能是你的敌手。”扶苏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只是说了这一句话。
丁宁淡淡的应声道:“不管是不是我的敌手,我至少会给他见我的机会,不像当年,我杀入长陵,而他却只敢在这里面躲着,连到我面前说一句话都不敢。”
第两百二十九章 天之变()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恨意。
很多年前的长陵,他有很多的敌人,但是很多年后,他那些曾经的敌人消失的消失,死去的死去,尤其诸如赵剑炉,魏云水宫这样只是因为王朝界别而成为的敌人,反而慢慢变成了朋友。
恩怨正在消失。
但罪魁祸首却让他更为厌憎。
现在元武,比很多年前设计阴谋覆灭巴山剑场时,更让他厌恨。
“如果他已经修为尽废,那他还会来和你一战么?”扶苏有些惘然,按理而言,他应该站在自己的父皇一边,关心元武的安危,然而当幽禁在这里的他当天听说了郑袖被元武杀死之后,他便已经难以弄清自己的情绪。
“现在的长陵已经不是他的长陵,天下再无那么多王朝,一个前所未有的天下一统的王朝已经形成,他来不来和我一战,这些也已经和他无关,他不再是这个王朝的帝王。”
丁宁看着扶苏,说道:“至于他会不会来和我一战,不是我所需要考虑的事情。”
扶苏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微微仰起头来,看着渐渐耀眼的天空,明白眼前的这片宫殿依旧寂静,但外面的世界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属于元武的大秦王朝已然终结,而一个更为强盛的大秦王朝已经形成。
天下一统。
那是多么令人心神震动的字眼,然而现在竟然是真的做到了。
他深深的吸着气,沉默了很久,然后他认真的问丁宁:“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接替皇位。”
丁宁异常简单的说道:“成为这个王朝的皇帝,天下子民。”
扶苏用了很大的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身体还是忍不住震颤不已。
“为什么?”
他没有感到欣喜,而是直视着丁宁的眼睛,“给我个理由。”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丁宁也看着他的眼睛,轻淡的说道:“你原本就是这个王朝皇位的继承者,由你来继承皇位,很多人便不会激烈的反对,便可以少死很多人。还有另外一个最的原因,你很善良,本来就被很多朝官看好,你应该可以好这个王朝。”
扶苏心情激荡,一时无法言语。
“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现在的长陵还很平静,那是因为各司的调令以及一些诏书还没有传递开来,若是你不接皇位,当很多消息传出,现在平静的长陵,应该会像很多年前元武对付我们巴山剑场时一样腥风血雨。”丁宁微嘲的摇了摇头,“当然最后的获胜者还会是我们巴山剑场,这依旧会是一面倒的屠杀,如果你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发生,便自然可以不管我这个请求。”
扶苏从一种莫名的眩晕之中醒来。
他听清楚了丁宁用了请求这样的字眼。
他的确不喜欢杀戮,而且他也渐渐明白丁宁的心意。
“你不担心我接了皇位之后,便为我父母复仇?”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了丁宁这一句。
“复仇?”
丁宁微苦的笑了起来,“郑袖又不是死在我手里,至于元武,他即便死在我手里,那也是公平的决斗,若是你真恨我。。。你也没有逆天的修行天赋。你会是个好皇帝,但不会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修行者。”
扶苏突然难过了起来。
因为他根本理不清上一代的这些恩怨。
在他看来,人世间始终是要讲道理的,就如他问丁宁为什么要让他接皇帝的道理。
而复仇,也必须要讲道理。
可是当他在这里静思,当年的事情,怎么看却都是对不起巴山剑场。
“愿你成为千古一帝,许多代百姓口中称赞的好帝王,而不是自己史书里一时的好帝王。”
丁宁告辞离开了这处冷宫。
他会见了一些官员,告诉了这些官员令他们如释重负的消息。
然后他又亲自去了一些官员的府邸,承诺和应允了一些事情。
这座城里依旧有很多人对他抱有强烈的敌意,以及不相信巴山剑场在接管这座城之后会不追究很多过往的事情。
他的亲自出面并不能完全消解这样的敌意,然而没有人会不相信他亲口做出的承诺。
而且最为的是,这座城里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顾全大局。
丁宁相信一切会变得很好。
因为用不了多久,他会让这些人看到,整个长陵,整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王朝,不是属于巴山剑场的,而是属于天下人。
他同样会纠正之前所犯的很多错误。
他相信在不远的将来,那些失国的楚人、齐人、燕人,也不会遭受不公正的特别对待。
他和林煮酒等人,变得比在胶东郡时更加繁忙。
忙得难分日夜。
。。。。。。
当他和巴山剑场人在长陵忙碌时,元武在营帐里醒来。
似乎没有人再关心他。
阿房宫已经变成连绵的废墟,余火却还在燃烧。
就在距离阿房宫废墟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些忠于他的军士和修行者搭建了营帐。
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黑夜里整个长陵的轮廓。
然而即便是距离长陵这么近,这里却似乎变成了一片冷漠的遗土。
没有军队过来。
没有朝堂官员过来。
甚至连运送食粮和药物的人都没有。
整个世界都在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却没有人搭理这些营帐里的人或事。
当元武睁开眼睛时,这些忠于他的军士和修行者也没有的欢欣愉悦。
因为这些军士和修行者都知道,忠诚只是心意,却根本无法改变已然发生的事情。
元武看着黑色的帐顶。
他的眼瞳也是黑色的,很空洞。
他浑身的经络里也很空洞,他的灵魂似乎很轻,似乎都要脱离身体飞出来,但是身体却是分外的沉重,重得让他感觉到就似乎要陷入地里。
他抬了抬手。
他的手重得似乎灌了数千斤的铅。
“给我一柄剑。”
他没有看周围的人,只是语气空洞的说了这一句。
第两百三十章 迟到的一战()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需要一柄剑是什么意思。
但在这些依旧忠于他的这些军士和修行者看来,就算他就此自尽死去,也可以保全一些颜面。
所以凝立在他身边的一名修行者沉默的递上了一柄剑。
元武握住了这柄剑。
当他的手握住这柄剑的瞬间,便似乎有些生命力回到了他的体内。
然而他的手同时开始颤抖起来。
“太重。”
他看着这柄剑,摇了摇头,“要轻一些的剑。”
这柄剑名为“清绝”,并非是秦王朝的制式剑,但在修行者的世界里,这柄剑的分量也并不算重。
周围这些军士和修行者依旧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但听到他这句话,还是有十几柄剑递了上来。
这些剑中有轻薄如蝉翼的短剑,有三尺长的绕指柔,也有七尺的长剑,但是剑身极为轻薄,分量只有寻常剑的数分之一。
元武看了一眼这些剑,握住了其中一柄枯黄色的长剑。
这柄剑名为“玄木”,用的是极寒之地一种金刚木制成,打磨之后锋利程度堪比精金,但分量却是寻常玄铁剑的三分之一。
元武握住了这柄剑,然后他站了起来。
这柄剑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很像一根拐杖,但他战立起来,停止颤抖,他身周的这些军士和修行者看着他的目光里,却依旧多了敬佩和赞叹。
现在的元武体内已经没有的真元,对于修行者的世界而言,便是一个废人,然而即便如此,他持剑的姿态,那种用剑的气度,却依旧很少有人能及。
元武挥了挥剑。
空气里响起了轻微的呜呜风声。
元武眼神之中的空洞又消失了些,他似乎又活了些,自嘲的笑笑,“这一剑名为千顷风,以寡人往日的修为,便是一座宫殿,也要被掀飞出去,想不到现在只是能够带起这样如老狗呜咽般的风声。”
他身后的这些军士和修行者都是心中凄然,有些人甚至饮泣出声。
“你们走吧。”
元武却是很轻淡的摆了摆手,示意这些军士和修行者离开。
“圣上!”这些军士和修行者大惊,纷纷抬起头来。
“你们留下还有什么意义?”元武却只是又摆了摆手,微讽的笑了起来,“最后还不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一名修行者听出了元武的意思,动容道:“圣上,您是要和丁宁。。。”
元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打断了他的话语
谁都可以看出他的心意已决。
谁都可以看出他不想再多说话。
这些军士和修行者多言,纷纷叩拜行礼之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