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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铜色大剑被他身体前行卷出的狂风带着往前飞行,宽厚的剑身贴着他的右手掌心急剧的往前滑行。
在和他的右手掌心接触的每一个极其微小的时间里,都有大量的真元从红袍男子的手心涌入这柄古铜色大剑的剑身。
古铜色大剑的剑身亮了起来。
一条笔直的符线,就好像被他的手掌彻底擦亮一样,从剑尖一直亮到剑柄。
红袍男子的手心终于握住了剑柄。
轰的一声,这个时候,他脚下的爆震声才传入远远旁观的人的耳廓。
一股猛烈的火焰从他宽厚的大剑上燃起。
这种火焰是青色的,就像有些丹炉里面的丹火。
红袍男子的脸色在青色的火焰上,却是一片猩红,就像是有浓厚的红汞粉末要从他的肌肤里渗透出来。
他前方的空气,被他手中燃起青色火焰的巨剑和他的身体蛮横的撞开,形成两股往两侧扩张的狂风。
他一步便到了李道机的面前,手上巨剑完全不像是一柄剑,而像是一根巨大的钢棍一样当头砸下,青色火焰再度轰然暴涨,竟然隐隐形成一个青色的炉鼎!
李道机原本狭长的双目在青色火焰的耀眼光芒下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线。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
一退,迎面而来的巨剑将会再度往前碾压,燃起的青色火焰将会更烈。
他原本一直垂在身侧不动的左手也落在了他红色的剑柄上,黑色的剑身上奇异的涌出一团团白色的天地元气,就像是有一只巨大的白羊角在从他的长剑里钻出来。
没有任何的花巧,他手中的长剑和迎面而来的巨剑狠狠相撞。
红袍男子一声闷哼。
他的身体往后一挫,然而这一瞬间,已经彻底弥漫他体内的药力,却再度给了他强大的支持,他的身体牢牢在原地站定,手中的巨剑依旧前行。
场间再度卷起狂风。
李道机身侧的马车在狂风里往一侧倾覆,一个车轮悬空,而另外一侧的车轮车轴里,发出吱哑难听的摩擦声。
咚!
李道机的身体就像是被数辆战车迎面撞中,顷刻倒飞十余丈,狠狠撞在后方一株槐树上。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雪,嘴唇却是鲜艳如血。
他背部飞溅出一些鲜血,背撞到的槐树树干树皮全部炸裂开来,无数原本已经枯黄的叶子一瞬间脱离了枝头,倏倏落下。
无数飘舞的黄叶包裹着一名背部血肉模糊的剑师。
这凄美的场面唯有让人想到末路。
红袍男子的身体里浮起一丝难受的燥意,他知道这是那颗丹药的副作用,然而看到这样的画面,他还是感到了由衷的欢喜。
然而也就在此时,他的呼吸骤然一顿。
他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从上方袭来。
上方只有飘舞的黄叶。
“不对!”
他的眼瞳剧烈的收缩,在这一刹那,他才看清楚一片飘舞的黄叶后,竟然紧贴着一柄通体发黄的小剑。
这柄小剑唯有两片黄叶的长度,它紧随着这片黄叶旋转,飘舞,就像毫无分量。
这名红袍男子的心中生出极大恐惧,他的左手一阵颤动,悬浮在他身侧的银色小剑随着他的念力所指急剧的飞向那道落叶般的黄色飞剑。
叮叮叮叮……
无数声密集的撞击声在他的头顶上方响起。
所有的黄叶全部被纵横的剑气绞碎,然而这名红袍男子的脸色更白,他发现自己跟不上这柄黄色小剑的速度。
李道机沉默的抬起了头。
他的背部和树干炸裂的槐树脱离,牵扯出无数丝血线。
血线在空中未断,他的人却已经到了红袍男子的身前。
他手中的长剑往红袍男子的身前斩出,黑色的剑身在空气里弯曲、抖动着,落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却是化成了数十个大小不同的黑色光圈。
数十个黑色光圈在红袍男子的身前绽放。
红袍男子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雪白,手中刚往上扬起的巨剑在空中僵住。
已经根本没有意义。
他根本感觉不出此刻身前数十个光圈中真实的剑影会在何时落下,而且只是这一个分神,他的那柄银色小剑之前已经完全失去了那道枯叶般的小剑的踪迹。
“噗”……
似乎只是一声轻响,然而红袍男子的身上却是同时出现了无数道创口,喷出了无数道细细的血箭。
当的一声闷响。
红袍男子手中的古铜色巨剑狠狠坠地。
紧接着,他的身体也无力的凄然跌坐于地。
那柄银色的飞剑如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银色的光线,落入了后方鱼市的一个院落中。
“怎么可能…”
红袍男子看上去异常凄凉,就连他的头发都被自己的鲜血湿透,他的脸上也溅满了无数的血珠,身体因为大量失血而感到异常的寒冷,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他震惊而茫然的看着开始沉默的处理着背部伤口的李道机,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你怎么可能胜得了我?”
李道机有些艰难的拔出深深钉入自己背部的数根木刺,同时用脚挑起那柄跌落在槐树下的用布包裹的残剑。
他没有看红袍男子,也没有管自己唇角沁出的血线,只是缓慢的转身,走向一侧的马车。
“为什么?”
红袍男子情绪失控的叫了出来,“明明你的飞剑和剑术都在我之上,为什么之前你一直不敢出白羊洞?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听到这名男子的失神大叫,李道机缓慢的转过身体。
他用唯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清冷的说道:“我不出白羊洞,并不是因为我怕你,只是我没有必要证明什么。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们韩人已经本身死得没有剩下几个,于道安,我曾经的师兄,你也算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李道机的身影消失在车厢里。
车轴已经有些异响的马车开始缓缓驶离。
红袍男子一时失神的呆坐在地,他甚至忘记了先替自己止血。
周围在战斗结束之后,一片死寂的街巷里,却是骤然响起无数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和惊骇的声音。
“那人到底是谁!”
“那人用的是什么剑法!”
……
这名名为于道安的男子和李道机的战斗实则非常短暂,在普通人的眼睛里,或许完全不像其余的第五境修行者打得那么凶险,打得那么惊心动魄。
因为在他们见过的一些有关飞剑的战斗里,那些飞剑凌厉而诡变到了极点,那些飞剑时而像雨线一样从天空急剧的坠落,时而贴着地面低掠,搅起大片的尘土,隐匿在尘雾之中,甚至无声无息的从地下飞出,或者绕到墙后,透墙而刺。
在那些战斗里,双方的飞剑会在空中不知道多少次缠斗,飞洒的火星在双方修行者的身侧会开出无数朵金色火花。
然而鱼市周围很多人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在他们的眼睛里,李道机和于道安这短短数息的战斗,更为凶险,更为让人窒息。
于道安一开始的飞剑折杀,那种让你明知变化都难以抵挡的简单决杀之意,往往出自经历过很多军队厮杀的修行者之手。
因为在那种乱战之中,他们必须更快更简单的解决掉身边有威胁的对手,否则一被纠缠,便很有可能被周围平时毫无威胁的剑师杀死。
而在接下来的一瞬,于道安更是直接吞服了刺激潜力的丹药,这种战阵中丹剑配合的丹剑道,是原先早已灭亡的大韩王朝的修行者常用的手段。
然而随着大韩王朝的灭亡,这样的丹药已经越来越稀少,能够如此熟练运用丹剑道手段的修行者,也越来越稀少。
少见,便意味着更难对付。
然而这样的一名强者,却都无法战胜那名乘着马车离开的剑师。
而且那名剑师,在长陵似乎是毫不出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至少此刻鱼市很多见识不凡的人,都根本不认识李道机。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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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不喜欢()
“那人到底是谁?”
一间清雅的书房内,名贵的花梨木书架上,密密麻麻的陈放着各式有关修行的书籍,有些看上去虽然破旧,但却都是极其名贵的孤本珍品。
书桌上不见任何的纸笔,唯有一册摊开的古典,一盆白色兰花。
坐在书桌后发问的年轻人只是身穿着普通的青色缎袍,身上也没有任何华贵的配饰,然而他的整个身体都似乎在散发着光彩,他正是以大楚王朝质子身份却在长陵渐渐拥有近王侯地位的骊陵君。
他脸上的神情始终温雅平和,然而此刻在自己的书房里,眼角却是已经显出了细细的皱纹。
他需要忧思的事情太多。
即便今日里在长陵拥有了这样的地位,只要一日不能回到大楚的国都,他的命就始终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归家的路太难,万水千山,任何的一件小事,最终都有可能让他功亏一篑。
鱼市是很独特的地方,整个长陵,甚至整个天下无数权贵都有影子投射在里面。其中冒出的不起眼的一两个小水泡,便有可能和水面下深处的两条大鱼的争斗有关。
今日里,鱼市之外便发生了一场特别的战斗,两名剑师都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最为关键的是,其中一名修行者之前也从未正式出现在长陵人的视线里。
所以他必须对这名修行者有所了解,必须明白这种等级的修行者的战斗背后所代表的一些意义。
骊陵君的对面,白衫文士打扮的吕思澈刚刚走进这间书房。
这名面容英俊,眼睛里闪耀着睿智光芒的瘦削男子便是骊陵君座下最重要的幕僚之一。每日长陵的街巷中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会经过他的手,经过他的分析之后,最终更清晰的呈现在骊陵君的面前。
而且相比其他幕僚,他不会用自己的思维和判断来干扰骊陵君的思维,他始终是站立在和骊陵君一起分析的位置。
在骊陵君温雅的声音里,吕思澈恭敬的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
“那人是李道机,白羊洞薛忘虚的亲传弟子,在白羊洞一带的宗门里其实已经有些名气,只是进门之后一直没有踏出白羊洞一步,所以对长陵的人而言,却是十分的陌生。”
吕思澈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异常清晰的说道:“他和于道安都是韩王朝的遗民,曾是韩地异剑宗的弟子,后来大韩王朝战败覆灭,异剑宗只剩下他和于道安,两人都曾获罪入狱,在元武皇帝登基时获大赦,后来李道机不知何事被薛忘虚见着,薛忘虚爱才,不拘一格将李道机收入白羊洞,于道安便认为李道机认贼做父,背叛师门,放言李道机要么就一生老死在白羊洞,否则只要出了白羊洞,他便会将李道机杀死。”
“两人之前应该有过战斗,虽然真元修为境界一直相差不多,但以前李道机显露的实力应该远弱于于道安。”
“在和于道安交手之前,李道机进了鱼市从孙病的手里买了一柄剑。之后便和于道安发生了战斗,战斗结束之后,便直接回了白羊洞。”
“然后我还注意到了一件事情,白羊洞破格特例招收了一名学生,那名学生便是梧桐落酒铺那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