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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看起来没有昨日那股热情劲。
慕北陵也不恼,无所谓道:“怎么?咱们也算熟人,连杯茶也舍不得给?”
老头瞥他两眼,视线忽然转向青衣,从上到下,从下打上仔细打量,最后落在那对几乎包裹不住的丰腴胸脯上,狠狠咽了口口水,可见喉结滚动。
青衣忙抬手环在胸前,恶狠狠瞪了老头一眼。
老头挠头笑起,腆脸的样子更猥琐。就像是街口那只公猫看发春母猫的眼神一样。
“没有,要喝自己倒去。”老头顺口说了句,目光依然紧盯在青衣身上。
慕北陵耸耸肩,随即在老头呆滞的表情中,起身走进侧门,接着就听门内响起翻找的声音。
“我靠,老东西,连猴魁都有,靠,还有银叶,你他娘的昨天还给我喝那么烂的的茶。”
慕北陵的声音很快响起。
猥琐老头闻声时嘴角狠狠抽搐一番,艰难的将视线从青衣身上扯开,正欲冲进侧门,却见慕北陵已经从门后出来,手里还端着茶壶,一个土碗。
老土骂咧道:“狗日的,老子上辈子欠你的啊,这东西老子都舍不得喝。”
话虽如此,身体却很老实的抢在慕北陵前面坐到桌旁。
此时见慕北陵只摆上一个土碗,面色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我靠,喝老子的你他娘还一个人享受,不知道给老子也拿个碗啊,你真是,真是”
老头本来想说“你真是和老子一个德行”,只觉得这话好像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慕北陵轻轻一笑,将土碗揽到面前,斟上一碗,低头轻嗅,发出声暗赞,说道:“是你说的让我自己动手。”
猥琐老头气的白须乱颤,不过也知拿他没办法,仰头骂了声“贼老天”,冲进侧门抱个碗出来,给自己也斟上一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点拖沓。
老头没好气道:“说吧,今天来干什么?诶,丑话先说在前头,木簪子我只有一个,你要看得起这里哪样东西,你只管给钱,老子也只管收钱,门前两清,各不相欠。”
慕北陵低头嗤笑,喝光土碗里的猴魁后,才缓缓伸手入怀,掏出个拳头大小的火玉石,放在桌上:“说说看,这个值多少钱?”
老头眼放精光,头一眼落在火玉石上就扯不下来,伸手抱起石头,又是哈气又是擦拭,爱不释手,“我靠,你小子走狗屎运啦,哪来的?”
慕北陵回骂道:“滚蛋,走什么狗屎运,老子昨天就说我有块这么大的,是你自己不相信。”
老头嘿嘿一笑,不觉得他骂的不对。
等老头反过来倒过去摩挲半晌,慕北陵才开口说道:“怎样,这块石头是不是比你这里的烂石头值钱多了?”
猥琐老头使劲点头,就差流下哈喇子。
慕北陵笑道:“有没兴趣?送给你?”
老头一愣,眉开眼笑道:“哟嚯,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买老子个木簪子才给一个铜板,今天竟然愿意把这个送给我?”
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老头抬手放到口中重咬一下,“咝”的疼出声,“不对啊,没做梦啊,难不成真是贼老天开眼?”
慕北陵凑近前挑了挑眉毛,满脸奸诈商人的模样,道:“确实是贼老天开眼,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再送你样东西。”
老头嘿嘿傻笑,连连点头,然而片刻后陡然露出狐疑,眼珠子转了转,舔着舌头缓缓放下火玉石,和慕北陵四目相对,良久方道:“你小子肯定憋什么坏水,肯送我火玉石,还要送我样东西,算了算了,老子我自问没那命。”
慕北陵丝毫不慌,依然笑道:“就不想听听第二样东西是什么?”
老头紧抿嘴唇,眼神接连变幻几次,使劲摇了摇头,“不想,无功不受禄,老头我行的端坐的正,从不受嗟来之食,三盏粗饭果腹即可,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说不要,就不要。”说的大义凛然,只不过说话时视线却舍不得从火玉石上扯开。
慕北陵瘪嘴耸肩,叹道:“没想到先生还是这等不入世的高人,倒是我看走眼了,唉,可惜西街口那十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咯,看来只能便宜别人了啊。”起身要走。
老头但听“貌美如花的姑娘”几个字时,浑身陡凝,旋即满眼横生桃花,忙伸手将慕北陵押回椅子上,便搓着手,便谄笑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貌美如花的姑娘?”
慕北陵故作惊讶道:“原来你不知道西街口有座青楼啊,那算了,就当我没说。”
老头急的满头大汗:“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吊老子胃口了,说,说说,第二样东西是什么?我想听。”边说还不忘挤眉弄眼。
“真想听?”
“真,真想听。”
慕北陵点点头,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已经见底的土碗,鼻腔轻轻“嗯”一声。
老头忙毕恭毕敬替他斟满茶水,满脸希翼的静待下文。
慕北陵浅抿口猴魁,颇为享受的说道:“我送你座城。”
第二百七十七章 老头归心,校场浅谈纺织造()
我送你座城!
当慕北陵说出这句话时,婢女青衣娇口微张,玉指紧掩唇口,眼露惊色。
青衣很清楚这句话意味什么,壁赤是眼前这位黑眸男子打下来的,只要他愿意,可以把壁赤送给任何人,当然也包括猥琐老头。只是她想不通的是,黑眸男子为何放着城中大把青年才俊不要,非要选定老头,要知道壁赤虽然不是大城,但也出过不少英才,仅在她印象中,城里赵,王,孙,简四姓七族中就有好几个被百姓爱戴之人,哪个不比老头强。
出乎意料的是,老头听完后并没有任何表示,不怒不喜,只有那双宛如沧烛的老眼中,浮动起层层不为人知的光华。
青衣瞧得出神,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老头还有这种眼神。
慕北陵也不着急,一口一口抿着猴魁。
过的好久,老头轻声叹息,视线投向火玉石,模棱半晌,伸手将石头推向慕北陵,道:“你走吧。”
慕北陵并没因为老头的拒绝生气,反而嘴角边挂起微笑,道:“不再考虑考虑?”
老头异常笃定的摇了摇头:“有的人知天命,有的人不知天命,很不巧,我恰恰是前一种人,不说精通卜卦占算,至少知道我这条命贱,撑不起大运,这番,便算了吧。”
慕北陵点点头,似懂非懂。
放下土碗,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便不打扰。”
慕北陵看也没看火玉石,径直缓步走向店门,任由这块价值连城的石头躺在桌上。
青衣倒是注意道,不过不敢出声。
步至门口,慕北陵忽然停下,头也不回的突兀说道:“小时候村里的铜爷给我算过命,说我这条命也贱得很,不必村口那条老狗好多少,不过铜爷也说贱命堪破,可成大风浪,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扶苏外败退漠北大军时,突然有一丝感悟,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吧。”
自嘲一笑,接着说道:“我曾许诺一人要带他看这东州半壁江山,不为其他,就为一览众山小的感受吧,我也曾许诺过别人拱手相赠这半壁江山,也不为其他,只为父亲能在世为人。”
言至于此,慕北陵落寞摇头苦笑,嘴角迈出门槛。
“等等!”
身后忽传老头喊声。
慕北陵回头。
四目相对。
老头忽然笑起,笑的尤为灿烂,而后说出一句差点让青衣昏死过去的话,“要是答应你,她也是老子的?”
青衣贝齿紧咬下唇。
慕北陵学老头灿烂一笑,回道:“当然,不过恐怕老子就是喂你吃十颗壮阳丹,你那玩意也终归是死鸟吧。”
四目再对。
片刻后两人纷纷大笑不止。
慕北陵迈出右脚,胸中豪迈。
破局!
老头在后,恶狠狠的笑着唾了口唾沫,“臭小子,嘴真他娘的不饶人,不过老子喜欢。”
较场内,皇甫方士都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过来,每次过来感觉都不一样。
校场中央百人排成一排,身负黄甲,腰背暴雨梨花,百步之外置几方大石。只听百人齐喝,低头,弓腰,沉膝,拉动绳索,咻咻的破空声霎时响彻半空,无数闪着黑芒的梨花飞针爆射而出,几方大石应声破碎,化为灰糜。
领头那头戴单叉盔冠的精壮汉子直起腰,抹了把额头渗出来的汗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喃喃一声:“娘的,总算不用给老大抬轿子。”
皇甫方士走上前,众人见之躬身行礼。
黑白发丝的男人虽然无官无职,但四旗军中无人敢对他不敬,都知道连高座姚堂的主上都对这个男人毕恭毕敬,何况他们。
头戴单叉盔冠的汉子抱拳轻唤声“先生”。
皇甫方士点点头,欣慰笑道:“不错嘛,才三天时间就掌握暴雨梨花的窍门。”
汉子咧咧嘴,想说老大仅用半天就把这东西拆了装装了拆,比自己好上万倍。
皇甫方士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摇头笑了笑,道:“你们和林钩不一样,怎么说呢”偏头搜寻既得体,又不会打击到汉子信心的温和语言,“有种人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个的,后嗣就是个傻子,血脉里也对一些东西天生敏感,这么说你懂?”
汉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皇甫方士懒得详细解释,有的话说多了反而伤人,“梨花飞针还剩下多少?”
汉子道:“总共一万两千五百枚,用了两千枚,还剩一万多点。”
皇甫方士暗自咂摸道:“只有这么点,少了。”
忽见一铁铠男子从西侧军库墙角边走出来,手中抱着坨黑色的石头,石头约莫水缸大小,男子抱得尤为吃力,走两步歇两下,挥汗如雨。
皇甫方士指着西面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汉子瞄了眼,回道:“林将军说要开炉炼铁,这两天我们就去山里开了些矿石。”
皇甫方士微咦道:“林钩要开炉炼铁?”须眉微挑,笑了笑,不再多言,朝那抱石头的男子走去。
这一颗矿石约莫超过四百斤,寻常人中就算力气大的估摸着也要两个人才能勉强抬起,男子一个人就抱起一颗,可见身体强悍。
皇甫方士走到男子身边时,恰好男子把矿石放在地上歇息,身边不时有两三个人同抱一颗石头缓步走过,男子只淡淡看他我们一眼,也不做声。
皇甫方士打量着这个浑身被汗水浸透的男子,开口说道:“不错,云浪大将军要是见到你这个样子,相信会对你刮目相看。”
男子头也不抬,英俊脸庞上不动声色。
总不能说是那个怪胎羊蒙故意要整自己,这么重的东西就让自己一个人抱,每天还必须抱够五十颗,抱不够还不准吃晚饭。
男子歇够了,甩甩有些酸麻的手臂,这才是今天的第十颗,还差四十颗。
皇甫方士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不恼,自顾自说道:“云浪大将军已经被武天秀赦免,现在正在临水和楚商羽对峙,不出意外的话楚商羽应该会栽个大跟头,也说不一定,若是武越还有后手,情况就不一样。”
男子停下动作,摸到矿石的手掌微微一颤,扯着嘶哑的嗓子蹦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