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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至下午,城里人头攒动,喊声鼎沸,丝毫没有饱受战乱城池的衰败模样。武蛮被大街上琳琅满目的玩意吸引,虽然尽力克制,眼中还是透露出火热。
仲景堂在扶苏城西,周围还有大大小小不下十家医官,但属仲景堂就医的人最多。据林钩说仲景堂是将军府里的一位医士所创,故此仲景堂又被称为御用医馆。
接待慕北陵三人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女子年芳二八龄,容颜娇媚,肤色嫩白,身着医官特有的蓝色锻袍,配上精致容颜,别有一番风味。林钩从刚进门时眼珠子就一直落在那女子身上,几次若不是慕北陵提醒,口水都要沾湿整个胸口。
女子上前,欠身行礼道:“欢迎几位来到仲景堂,小女子沈香,不知哪位需要医治。”
慕北陵让武蛮把张辽阔放在椅子上,道:“我的朋友前几日被雪匪斩断手臂。”
沈香上前查看,当撩开张辽阔空荡荡的袖管时,露出里面已经结痂的黑色烂肉,脸色顿时微变,道了声“你们等等,我去叫老师。”遂快步走去后堂。不一会领着一位老者返回。
那老者先查看张辽阔断臂处,又把了把脉,眉宇皱成一团,道:“这伤几日了?”
慕北陵道:“三日还余。”
老者道:“怎么现在才送来,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再晚来一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慕北陵道:“山路遥远,又有匪拦路,能回来已经不易。”
老者眼皮微抬,道:“你们遇到雪匪了?”
慕北陵道:“是。”
老者不再说话,继续再看一番,朝沈香道:“抬到后屋,我先替他清理伤口。”
林钩抢先一步,大义凛然道:“还是我来吧,怎么能让沈姑娘做这体力活。”言罢背起张辽阔三两步走去后堂。慕北陵武蛮瞧得无言,只得苦笑跟上。
第十五章 仗势欺人,一句花柳惹仇怨()
那老者让林钩把张辽阔放在床上开始替其治疗,沈香从旁协助,慕北陵武蛮在门前等待。约有半柱香之时,忽听得身后传出喝声:“烛景老头在哪,快让他出来,我家公子来了。”慕北陵回头,只见回廊尽头一小厮打扮男子疾步过来,有仲景堂侍者在旁阻拦,却被他毫不客气推开。
那小厮径直往后堂来,轻车熟路,俨然对此地很是熟悉。
沈香出来,见小厮时面露嫌恶,她道:“桂三,老师正在处理病人,有什么事等会再说,莫要在此大呼小叫。”
那被称为桂三的小厮一见沈香,便如林钩之前意淫模样,舌尖不自觉舔了舔下唇,凑上前湉笑道:“沈香小姐有礼了,前几日我家公子还想约你去赏梅花,哪晓得小姐忙的不可开交。”
沈香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我说了,不要在此大呼小叫,老师正在医治病人,有什么等老师处理完再说。”说完便要回后堂,桂三抢先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沈香黛眉狠蹙道:“你想干什么。”
桂三笑容不减道:“沈香小姐这不见外了嘛,烛景老头忙,你有时间嘛,我家公子对你简直是日思夜想啊,小姐要是愿意去看看我家公子,估计这病啊,就好了一大半。”
沈香蔑他一眼,薄怒道:“走开。”桂三不动。沈香小脸绷的通红,杏目怒瞪。桂三依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笑吟吟。
慕北陵武蛮见此不由轻皱眉头,慕北陵暗道此人应该是哪个势力家的下人,否则断不会敢在此地放肆。虽然他很想教训教训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但初来乍到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林钩则不然,他见沈香被如此明目欺负,脸上肥肉气的乱颤,跨至沈香和桂三之间,阴阳怪气道:“哟哟,哪家的狗没拴住跑这里乱吠,爷我怎么听得这么不爽。”
桂三收敛笑容,面现微怒,目光上下扫视林钩,见其只着粗麻布衣,说话也粗鄙不堪,断定只是个市井泼皮,不由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骂老子,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林钩道:“哇呀呀,你们听到没,那狗又开始叫了,想必是条疯狗,可得小心,要是被咬了说不定会得疯狗病。”沈香扑哧笑出声,发现失态后赶忙以袖遮面,不过还是朝林钩身边靠了靠。
林钩注意力本来大部分放在沈香身上,此时见沈香往自己身上靠过来,心中更是得意,道:“呔,狗奴才,爷今天看在小姐面上不与你计较,限你三声滚蛋,否则爷绝对让你后悔今天来了这里。”王八之气岿然而生。
慕北陵没有阻止,心想林钩教训教训这种狗奴才也好,省的看着闹心。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小声提醒武蛮道:“等会要是有变,记得带上张辽阔。”武蛮微微点头,身体暗暗绷紧。
那桂三被林钩一通谩骂,早已气的脸色发紫,面目狰狞,怪叫一声:“老子打死你。”扬手朝林钩脸上扇去。林钩冷哼道:“狗奴才,你在哪个面前充老子。”闪电般抬手抓住刮三手腕,右脚踹起,直落桂三小腹,一脚将桂三踹退三步,捂着小腹不停叫疼。林钩踹的尽兴,正欲上前再打,忽见回廊尽头又鱼贯进来四人,个个皆做桂三打扮,四人身后还有一男子,着锦缎华服,腰挂八卦鲤鱼佩,脚踏金丝玉履靴,却面色病白,神色暗淡,气息不稳,私有顽疾加身。
华服男子还未至前,怒声就已传开:“桂三,你他妈死哪去了,叫个人都这么费劲,老子养你有什么用。”华府男子上前,见桂三抱腹叫疼,但有微愣,目光忽然触及沈香,赶忙换做笑脸道:“沈香小姐也在呢,我说怎么没在前面看见你。”沈香浅浅欠身,当做回应。
华服男子再笑,露出自以为亲善笑容,侧头再看桂三时,脸色陡沉,抬脚踹道:“老子问你话呢,聋啦。”
桂三被踹的晕晕乎乎,此时翻到在地才看见华府男子,鼻涕眼泪登时淌下,哭诉道:“公子替我做主啊,这狗日的不让我见烛景师傅,还打我,他还说咱们孙府都是欺软怕硬的软蛋。”
华服男子越听脸色越难看,这才注意到沈香站在一个胖子身边。此时林钩也被桂三添油加醋说的一愣一愣,心里还想着老子是踹了你,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了。尤其当听到孙府二字时,脑子里突然炸了下。
扶苏城里敢自称孙府的地方,三岁小孩也知道是哪里,扶苏城中心地带坐落两片府邸,一为将军府,是西夜朝整个西北边陲的权力中心,另一个则是孙府,一门三将,祖上辅佐第一人西夜国主打下江山,世袭西北王,扶苏城里与将军府平起平坐。
然而坊间有传这一届西北王孙流云养有一子名孙玉弓,此人好吃懒做,又极为好色,丝毫没有西北王的风范。
林钩暗道:“这家伙该不会就是孙玉弓吧。”
华服男子面色阴沉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林钩故作茫然道:“啥?他?他是谁?”
沈香方才见林钩大义凛然,只道他是正直之人,此时见到孙玉弓竟态度急转,心下对林钩刚升起的好感顿然消散。沈香欠身施礼道:“孙公子,方才是桂三冲撞在前,这位公子才出手相助,至于污蔑之言,小女子从未听过,还望公子明察。”
孙玉弓被沈香婉转之音听的骨头酥麻,笑道:“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肯定是这狗奴才造谣。你们两个,把他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
两个小厮抱拳道是,托起桂三便朝外去。桂三吓得不轻,连声高呼:“冤枉啊。”
孙玉弓道:“是在下管教无方,冲撞了小姐,这样,今晚我做东,在酥楼摆酒给小姐压惊。”沈香刚想拒绝,孙玉弓抢先制止道:“沈香小姐千万不要推辞,否则就太不给孙某人面子了。要么就是看不起我孙府啊。”沈香被噎说不出话,脸瘪的通红。
林钩登时上来火气,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有种英雄救美的冲动,他说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孙玉弓孙公子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孙玉弓侧脸看来,身子微微前倾,似笑非笑道:“你是谁。”“谁”字刚刚说出口,身旁小厮随即往前上几步,目光不善。武蛮不着痕迹也往林钩移动分许。
后堂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烛景面无表情走出来,额头上挂着细密汗珠。慕北陵见他出来,走进问道:“我朋友情况如何了。”
烛景摆起手示意稍安勿躁,径直走向孙玉弓,孙玉弓见烛景走到面前,收拾好心情,抱拳躬身道:“玉弓见过烛景师傅。”
烛景抬手,让他无需多礼:“玉弓公子有些时日每到景仲堂来了,不知今日来是所谓何事?”
孙玉弓张开口,却见林钩沈香几人均看向自己,颇有些尴尬向烛景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借一步说话。”烛景跟他走去回廊。孙玉弓凑近他耳旁悄声说着什么,说话时还不时指向小腹。
林钩竖起耳朵仔细听,却只听见孙玉弓呜呜喳喳含糊不清的声音,又见他不时指小腹,大腿还有意夹紧,突然想到:“这个家伙该不会也得花柳病了吧,老子前些日子得那病就是下面奇痒无比。这狗日的成天泡在青楼里,里面恐怕就老鸨子没被他上过。”一想到孙玉弓得了花柳病,林钩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林钩强忍笑意,干咳几下,问沈香道:“小姐可知花柳病?”
沈香愣道:“自然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说话时看林钩的眼神微微变化。
林钩赶忙摆手道:“你想哪里去了,只是前些日子我有个朋友好像得了这个病,又不好意思就医,他来问过我,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正经人怎么会得那种脏病,什么症状自然也不清楚,突然想起来,就请教下小姐。”
沈香道:“真的?”
林钩道:“那还有假?”
沈香见他不像是说谎,便道:“花柳病是风湿容干肌肤,与血气相搏,肉突出,如花开状,故称花柳,医书有云多是由于与生疳疮之妇人交合熏其毒气而生。发病时下身长有肉刺,伴随斑点,奇痒无比。就像是”沈香突然看见孙玉弓不停摩挲下身,脱口想说就像是孙公子那样,话还没说出口,赶紧抬玉手掩住唇口,美目瞪得笔直。
林钩的余光一直在沈香脸上,沈香突然变化的表情自然被他收于眼底,此时他也不再去问花柳,小眼睛中透出精明隐芒。
沈香解释花柳病时慕北陵和武蛮也在旁边,慕北陵原本还在想:林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此时再看沈香看孙玉弓的眼神,他笑着想道:“这家伙真够阴险的。”
那边,孙玉弓说完时脸上还有尴尬,回头见慕武林沈四个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特别沈香表现明显的嫌恶表情,让他老脸霎时绯红。
第十六章 阴盛阳衰,巾帼女震慑中场()
烛景走开去前厅取药,孙玉弓回到沈香面前,取下插在腰间的折扇,呼啦一声展开,扇子扇动时风吹动悬在额前的两束青发,配上棱角分明的面庞,典型的青年才俊的样貌楷模。
沈香见此模样,却恨不得立刻离开。
孙玉弓道:“今年冬天我府中梅花开的好,俗话说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菲。错过赏花时间就是扼杀大好芳华,前次小姐抽不开身,今日景仲堂人手充足,何不与在下先去府中赏花,然后再到酥楼小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