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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守葬阵都一起带走了,重新扎根于黄沙之中,默不作声的悄悄生长着。
公孙家也由风景秀丽的江南退至了南海的重山之后,几乎也不怎么出来走动了。
於是那西边的卫家和北边的南宫家便出来争这个风头了。
起先薛黎陷还担心看他们狗咬狗,後来觉得一边咬着一边能平定了江湖,这也得称个本事,然后他就撂挑子不干了,去结他的心结了。
只可惜心结这么多年来仍旧未得以全部解开,那群不成气候的家伙竟叫鬼市平白无故的捡去这般大的一个漏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引子 阴差阳错(下)
内心思索了这半天,薛黎陷才发现自己偏离了重点,苏提灯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他一病号,因此很自然的漏过去了,原先以为会跟自己的私事扯上,那便要更加仔细着了,听闻冯老的解释后便放下心了,可这一放心却放的太过了,喝了口眼下极其不愿喝的君山白毫润润口,薛黎陷轻轻反问:「这跟你给我的纸条有甚么关系?该不会是他卖的吧?」
他了解冯老爷子,若是真被他抓着了违反正渊盟禁令的家伙,多半是要被他就地正法了才是正理!
「要是他卖的,你觉得我会在这坐着么?早操刀赶过去灭了他了!」冯老爷子突然激动的喊了声,像是气急了似的,「那小子看起来就一个小毛孩子,怎么就能是‘鬼市’的主人了?」
「噗。」薛黎陷喷出一口茶来,顿觉以后都不会再喜欢君山白毫的味道了,毫不介意的拿袖子擦了擦嘴道,「他是个病的快要死的人了,而且,就比我小两岁。」
顿了顿,不解道:「主人?鬼市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
「这个倒不知道是不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不过现在管事的,确实是他。可作为一个正常人,至少一个心术正的人,看到自己所管理的市集上流通这些东西,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纵容过去,就是不该!」
薛黎陷笑着轻弹了下茶杯,嘿了一声道:「兴许他是病的已然没法管那些事了。不过……你告诉我这个,是干嘛?」
「我杀那群不长眼的兔崽子时候,留了正渊盟的标志,那个顶不是东西的玩意正好跟你在一个城镇里,你这个正牌盟主便好生看好了罢!」一字一顿越说声调越高,薛黎陷觉得要不是自己扶妥了把手,简直要被他吼的飞出窗框外面去了。
掏了掏耳朵,薛掌柜笑的一脸世故:「成,那我便顺道看着吧。」
冯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个臭小子是要盯仔细了!不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那种盯法!」
薛黎陷满脸诚恳的点了点头,拍拍衣袖准备走人了。
刚起身就觉一掌迅疾从身侧袭了过来,不慌不忙沉肩反推出一掌来,男子年轻有力修剪干净的五指和那老人干瘦枯萎却内力霸道的五指轻轻一交握,便松开了。
冯老爷子眼睛一亮,那双洞彻世事的眼里,是真诚的赞赏。
这臭小子,不磕牙打屁的时候,还真的有股子一代宗师的风范儿,和他老爹似的。
薛黎陷此刻也是抵制住内里气息的浑走,敛眉收掌于身侧,这才慢慢抬起一双清澈的眼来。
好似这么多年风霜与刻毒,质疑与诽谤统统未曾在他眼眉间侥幸得以刻下沧桑的痕迹,他也无非就是更高更瘦了些,在冯老爷子的印象里,还是那个曾经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小混球,那一身能气死前辈的轻功身法真叫一群正渊盟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连连围堵,有时候十多个高手活生生做了人肉墙才能成功截回。
正当冯老这边还没慨叹那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糟心之感,就见眼前那混球小子突然呲牙一笑:「我走啦!」
「你回来!」
薛黎陷已然都跃出去几丈远了,闻言不由得又像只巨大的鹞子似的一滑身倒翻了回来,一条大长腿别在窗框上,一条吊在外面,一只手撑在窗框上,另一只手把在窗棂上,极力躬着身子,不解道:「咋了?」
「你这次就为了问这件事回来的?还有身上怎么带了那么多味毒药?杀人灭口还是怎的啊?正渊盟的刑罚室时时刻刻为你敞开呀。」
「冯老,瞧您这话说的,多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你们这群元老面前造次。」
薛黎陷笑的诚恳,完全忘记了小时候是谁丧心病狂的趁他们睡熟把他们的胡子剪个精光,头发一缕缕编成小辫的了。
管刑法的那位大爷尤其仇视薛黎陷,真让他能逮着薛黎陷进这种地方,一定得给他活生生扒层皮下来。
眼看着自己这样卡着进去别扭,出去也难的半上不下的架势,薛黎陷轻轻叹了口气:「给那个姓苏的小子找来的解药,我这次回来以为是家事呢。谁让你用黑鸽发信了,眼神还好使么?脑子还好用么?记性还有么?用不用我给你开副药……」
像是看到了对方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薛黎陷快乐的松了手倒翻了身子,整个人迅疾无比的向远方跑没影了。
只是跑的远了,也停下来摸着胸口苦笑了下——父亲,儿子真没用,这么多年了……连一个人都替你找不到。
他又想起自己人模狗样斯斯文文混迹于江湖豪熊里的光景了,那时候心内压下了多少事,多少个深夜与良辰扪心自问,一遍遍在夜里寂静的出神空当,发慌失落时如何自处,第二天他仍旧得是那个断大事决大义的盟主,喜怒忧乐半分不得由己,由己便是过错。
於是他便错过了很多本该能珍惜的人。
很多夜深辗转难眠的时候他便自己坐起来给自己唱曲儿听,大多是幼婴的摇篮曲。
他很想他娘,可是他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他娘。
可虽然没有娘,他有正渊盟的一群干妈们,那时候他爹还能强自镇定处理事情,他便差不多从这个娘手里转去了另外一个娘手里,这般跌跌绕绕的便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了。
再後来他爹把薛家最精妙的掌法传给他之后就郁郁而终了。
那时候还很小的薛黎陷厌烦学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是我不学武,是不是爹爹就不用死了?
彼时他还不懂大人间那么复杂的情感问题,其实他倒现在仍旧纯洁的跟张白纸似的,仍旧无法理解太复杂的情感问题,但是他却明白,当初若是他再调皮捣蛋一些,他爹也能操心的多活几年。
可他长大的太快了。
实在是……太快了。
以稚子之躯撑起正渊盟来本就不易,那些个时候老一辈的奸佞之道还未锄的干净,又有多少正渊盟里的干爹干妈去以身正道?
无数人鲜血垒起来的宝座稳稳当当,可他却说,交给江湖四大世家,我们隐退。
正渊盟世代铸起来的辉煌业绩真就让他一句话铲了干净,可他却自在,打心底儿的开心:「我不想身边有任何人死去,你们这群老不死的还是颐养天年去吧!」
尔后又是谁被正渊盟剩下来为数不多的高手围攻,十几个人愣是没抓住他一个,他笑呵呵的蹲在房屋的尖尖上笑,半分落寞半分无奈:「瞧瞧,都甚么水准了,非得让我说告老请辞么?我一人顶你们十多个,十多个打一个后辈,还要脸不?」
自此正渊盟十几位剩下的前辈封枪封剑,退隐江湖。
原来……风光已故,旧人已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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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两声叩门清脆,于这寂静无边的暗夜里响的分外清明。
久久未得到回应之后,又是一连串的急促敲门声,那架势,简直如同催命的黑白无常似的,多留你在凡间耽误片刻都是过失。
还未等抬脚,一个绿衣服的少年身形就扑了出来:「王老板,再闹出动静来,先生是会要你命的!」
「他要是再不见我,他的命就不用要了!」
绿奴懒哒哒的揩了下眼睛,侧身让出一条小缝来,一袭夜行衣的中年男子这才得以进门,甫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素白衣衫淡紫花袍的苏提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站在八角小楼的最高层楼梯上,悲天悯人的俯视着。
他手里提了一把诡绿色的灯笼,单手扣在那柄的最前头,倒像是拿了个秤似的。
王忱在底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下来,毕竟那地方他可上不去。
苏提灯那好看的眉头微皱了下,还是紧了紧自己的外袍,拖沓着一盏灯笼,一步一步的往下慢慢走去了。
是啊,他走起来是与常人无异,但是,走一步左腿传来一次钻心的疼,只有他自个儿知道。
这么多年来忍了又忍,只因为时机未到,可真快到了……他反而也开始担忧起来,而这样的一忧心,好似那么多年已经习惯的疼痛,又开始步步疼的分外清楚了。
王忱早在他的那间小书房坐好了,似乎是知道苏提灯不太待见他,竟然也没有急吼吼的乱去嚷嚷些甚么。
「咳,咳。」夏日的夜末风裹着沁心的凉气传来,苏提灯轻咳了两声,快步走进房内尔后稳稳关上了门。
漆黑的室内只有他身侧常伴的那盏灯笼亮的诡异,好似暗夜中一条伺机而动的幽幽冥蛇。
王忱下意识摸了摸后脖颈,摸黑点了他屋内的烛灯,这才找着点甚么底气似的,轻轻开口:「苏老板……」
「这可不当,小生区区一山野郎中罢了。」
「嘿嘿,」王忱缩了下脖子,他是有点怕面前这个风一吹好像就能倒了的男子的。
他还记得那天这人款款而来,一看就是温善模样的少年笑起来那也叫一个悲天悯人,王忱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一看到他笑起来,就挺想给他下跪的,觉着这位可真就是踏着九彩祥云从那儿云头上落下凡间的仙人似的,慈眉善目温和有礼,连嗓音都是温润好听,真真个那叫一个如玉公子。
可是……干的事却是让人惊讶的。
他先前只知道他们这一群亡命之徒所能存活的鬼市,是一个身材魁梧有着赤红色头发的南疆汉子操办的,南疆嘛,民风彪悍又不懂甚么世俗,大部分都是来跟你硬拼硬的,上身也经常裸着刺着他们中原人不识得的诡异图腾。
直到……那天那个在他们面前威武的不得了,在苏提灯面前萎的不得了的家伙,恭恭敬敬像只大狗似的跟在他身旁跑前跑后的忙活。
最后还是那个孱弱的男子当先发笑了:「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你老跟着我干甚么?我就来看看怎样了而已。」
「好的好的,主子您慢看。」
……王忱当时只是疑怪,那人怎生白天都要打亮一盏灯笼,莫非眼睛不好使么?
谁知道旁边就有比他先起哄问出口的人,叫那个南疆汉子一巴掌给拍远了:「都滚,别围着我家主子身边转,滚!」
於是众人都夹着尾巴滚远了,也是那一天才知道,原来这鬼市,竟然是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人操办起来的。
但无论怎样,他们都打心眼里感激他给的这条活命路。
那时候他险些家破人亡,被追债一路从北面追到南面,上有老母下有小儿,哪一个拿了抵命去都是心头肉,舍不得。其实他先前是位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只不过娶了一个极其败家的婆娘之后,他的一切都变了,最后那婆娘还卷钱跑了个干净。
多少次绝望懦弱的想要自杀……直到有兄弟朋友告诉他,要不你就去鬼市活着吧。那里能要的,本也就是一些不人不鬼的家伙了。
好在有点功夫底子,朋友路子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