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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要信你的话?”慕晨反问道。
赵思苗笑笑:“有时候太心急,反而会误事呢。”她给自己添了些茶,便又开始了讲述。
赵安诚多方打听,这才得知,当年在广西见到的“高人”果然身在T市,几经辗转,终于在一处高档餐厅找到了他。彼时,他已是一副商人模样,正在和另一个男人低头谈论。对于赵安诚的突然现身,他并未表现得有多意外。
“我就是安排她回家看看,过一段时间会想办法把她接回来的,既然你那么在乎她,也该体谅她,毕竟离家这么多年了,想家也是人之常情,你说呢?”对于赵安诚的质问,他回答得于情于理,一时间竟也无从反驳。
然而他给出的等待时限始终遥遥无期,任凭赵安诚再老实,也明白那不过是用来搪塞的托词,但是他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他可以咬牙忍耐,但孩子还小,哪懂得那些,长久不见母亲,哭闹得更厉害了。失去母亲的孩子犹如失巢的雏鸟,即便赵安诚强打精神,百般呵护,赵思思还是没躲过小儿流感的侵袭。
他一个大男人照顾起来,终究不得要领,无奈之下,只好找相熟的大婶子来帮忙照看。这大婶子也是看着孩子出生的,平日里也与他走得近些,看着家中的光景,也免不得跟着揪心。
“我说……大诚子,婶儿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啊!”大婶子哄睡了孩子,欲言又止的和他唠起话来。
“您这是说得哪家话,我从没把您当外人看,有啥话您就说呗。”赵安诚说道。
大婶给孩子掖了掖被角,说道:“东村老李家,他家的老儿媳妇,你知道吧,和苗净一样……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去年她回家奔丧,这都一年多了,还没回来,这不老李头前些日子去那边找,结果……结果连人都没看着,说是嫁到别处去了。”
“他家老儿子傻成那样,换谁也过不下去啊。”他勉强挤出点笑来,好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然而他哪能不知道大婶话中所指,但他宁愿相信这只是茶余饭后闲聊用的别人家的悲剧,与自己无关。 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类的本能。
“哎!就可怜孩子了!”大婶子叹息一声,看着睡熟中的小女孩。
赵安诚心里亦苦不堪言,但念及年幼的女儿,也只好强忍了下去。哪知道一个多礼拜之后,孩子的流感刚好,这大婶子又带来一条足以让赵安诚难安的听闻。
“大诚子,大诚子!你在家没?”大婶子提溜算褂的进院就喊,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回家。
赵安诚赶忙把她迎进屋,倒了杯水,“咋地了,您慢慢说。”
老太太摆摆手,气喘吁吁的说道:“刚才逛集听说的,我心想这事你得知道,这一路跑的,老命差点搭进去!”
“啥事啊,急成这样?”
“老李家那儿媳妇回来了,听人家说,还是警察给送回来的呢!”大婶子往炕沿一坐,低声说道。
“那……那是咋回来的呀?”
“我看那两人是东村的,我就过去打听,听说是老李家给儿媳妇上了户口,然后报警说儿媳妇被拐走了,他家知道媳妇的去处,这找人还不快啊。那儿媳妇回来挨了好一顿打,听说肚子里的孽种都给打没了……哎呀,作孽啊!”大婶子叹息道。
而赵安诚更在乎她话中的另一道讯息,“他家能上户口?”
“嗯,说是他家门道儿挺硬,能和上边的大官说上话,不过也花了不少钱!对了,我就想和你说这个,你也想想办法,给苗净弄个户口,说不定也能找回来呢,好歹别让孩子没了妈啊!”
对于此刻的赵安诚来说,这无疑成了一株救命稻草。都说无知会让人无所畏惧,然而当他了解完成这一事项需要付出的代价之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不得不压下了刚刚昂起的希望。
给苗净这样的人办户口,无异于登天!凡是能得手的,背地里也是做尽了背光的勾当,钱、人、通路,定然是缺一不可的。然而他赵安诚势低力微,那些东西,他一样儿都没有。
万般无奈,他又想起了那个富裕的同乡,当年他能给自己指了明路,如今说不定也能有些办法。
思及此,他在心底嘲笑起自己来,这小半生,似乎总在低三下四的求人。同样都是活一遭,自个咋就活成这个样子?是什么总让他屈首人下?钱吗?说起来,钱可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究竟是那些富人脑袋灵光,聚集了财富;还是财富让他们拥有了主宰命运的神通?赵安诚从没富有过,自然也无法参透其中。
“你咋就那么不开窍呢!”同乡一听他的打算,顿时变了脸色,急匆匆的关了门,对他低声说道。
“我……我这也是没办法,但我肯定,那姓慕的没说实话!”赵安诚说。
“我说你啊!这不是给你留了后么,以后老了有人给你养老,你还想怎么样啊?”同乡压低了声线说。
“你这是啥话,我是个人,再说我也不是要别的,图个一家团圆有啥错?”赵安诚仰头说道。
同乡一顿,也没话反驳,不过脸色暗了几分,说道:“当初咱可是说的好好的,这事从头到尾都和我没关系。不过看在咱俩小时候的情分,我劝你几句,那慕少军……你惹不起,别到头来,人没找回来,把自个还搭进去,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赵安成打定了主意,哪是他几句话就能劝回来的,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求他给找个挣钱的活计。
同乡听明白他的话,也不跟着含糊,直接说道:“挣钱的活不是没有,但就是风险大,容易落病根……”
“只要能挣钱,干啥都行!”不等同乡说完,赵安诚便急着表示。
同乡见状,只好拿过纸笔,写好了地址电话,一边给他一边说道:“哎……你想清楚了就行,我朋友在内蒙有几处矿,你过去能挣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纸片轻薄,但在赵安诚手中,犹重千斤,他全部希望聚集于此,其他什么的,都不重要。
虽是如此,但女儿的安排还是让他费了一番心思,最后也只能托付给相熟的大婶子,但他仍旧不能放心,扑通一下跪在大婶面前:“婶子,我赵安诚说啥是啥,孩子的生活费我肯定按时寄来,您就多费心了!”
大婶子眼睛一热,当即表示:“就多双筷子的事,你不用惦记,倒是你在外面,多顾着点自个吧!”
孩子的温饱有了着落,赵安诚的心病算是减去了大半,瞅着水灵灵的小姑娘,心里难免发酸 。他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孩子这么小,就要寄人篱下,可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让他心慌,别到一家团圆时,孩子连爹妈是谁都记不住了!
于是他给女儿换上最好看的衣裙,拉着她去照相,可在镜头前,一向乖巧的女儿却闹起脾气来,他一听理由,心里也是一揪。
“要照相了,为什么不带着妈妈?”小姑娘鼓着小脸说道。
赵安诚心中苦不堪言,却也只好强忍下来,微笑着说道:“咱们好好照张相片,妈妈看见了,就会回来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妈妈就在西边,她现在肯定也在往这边看呢!”他指着夕阳的方向说道。
“妈妈,你在那边吗,你能看见我吗?我们要照相啦……”小女孩扬着小脸,张嘴喊着,远远看去,就像在笑。
“好!就这样……照啦!”摄影师按下快门,画面就此定格。
“现在看看,这张照片,照的真不怎么样!”说话间,赵思苗将一张相片放在桌面,兀自摩挲着,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慕晨一眼扫过去,心中顿时明了,不过面上依旧平静,“这照片我在警察那里见过,你是从哪得来的?”
赵思苗笑笑,突然拿起照片放在自己脸侧,“怎么,我和小时候不像么?”
徐正新亦了然,遂笑着道:“相比于长相,我倒觉得“赵思思”这个名字更好听。”
赵思苗笑得更灿烂了,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亮,只是有点点水光闪烁其中,“呵……我连妈妈的样子都记不住了,如果连名字都忘了那就太不好了,所以……我就把她的名字加到我的名字中了!赵思苗,不也很好听么?”
晚宁这时抬起头来,许是先前的沉默给她加了一层冷凝的气场,赵思苗也收敛了心神,等着她说。
“我想知道后面的事……”她转头看了看慕晨,止住了话。
慕晨苦笑一声,“我也想知道呢!”
赵思苗移开视线,低头说道:“我爸……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一天……”
赵安诚回到故乡,已过去四年光景,上了小学的女儿见了他,竟一时没认出来。他这几年拼命的干活,本来身体就有些吃亏,这一折腾,更憔悴得不成样子了。但毕竟血浓于水,当年的赵思思愣了片刻,便抱着父亲嘤嘤的哭了起来。赵安诚哪能不知道女儿的苦,直搂着女儿枯瘦的身体,父女俩哭作一团。
短暂的喜悦过后,赵安诚便又去找同乡。他手里终于存够了给苗净办户口的钱,那些浸着他血汗的钞票是他一家团圆的唯一希望,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断然耽误不得。
可他最后是在医院找到同乡的,饶是他曾经富有如斯,仍旧抵不过生老病死。同乡已经病得只剩下一口幽气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此刻,他终于对赵安诚说了实话:“你是……找不着她了,她早就被卖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呢……那个慕少军……你整不过他,带……带着孩子好好……好好过吧……”
赵安诚发疯了一般的去找慕少军,可找到慕家又被当头浇了一泼冷水,慕少军正和老婆闹离婚,他老婆神情恍恍惚惚的,只说让他到杨树街找找看。
慕少军这次见到赵安诚,倒是有些意外了,“有事?”他问。
“你是不是把她卖了,我要听实话!”赵安诚强压着情绪问道。
“少军,是谁啊?”从屋里出来个女人,瞅着这边问。
慕少军转头笑着答道:“是个老朋友,你出去买点菜吧,待会我俩喝两口。”
女人不多一会便收拾妥了,出门之前还对他笑了笑,那笑里分明透露着幸福,可在赵安诚看来,觉得刺眼极了。
“这种事在外面胡说,对我对你都不好!”慕少军把他让进屋,一边关门一边说道。
“你少跟我打哈哈,我都听说了,你说……我就要你一句实话!”赵安诚红着眼睛说道。
慕少军耸耸肩,“既然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赵安诚的心像被热油烹过一般,疼得连话都说不完全,“你……这是图什么,当初该给你的钱一分没少,你要觉得不够,再跟我要就是了!”
慕少军冷笑道:“钱?那倒是个好东西,你说说,能给我多少?”
赵安诚蓦地抓住他衣角,“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只要你能把她找回来,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就是砸锅卖铁都给你!”
慕少军却突然笑起来:“哈哈……当时那越南娘们也是这么求我的,你们还真是有感情啊,真让我羡慕!”
额头凸起的青筋显示了暴怒又压抑的情绪,赵安诚咬牙又问了一句:“为什么,非得是她?”
“因为我不高兴!”慕少军刻意倾身向前,瞅着赵安诚说道,“我最讨厌别人比我活得舒坦,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