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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相逢-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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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就等着有一天举臂高呼,知越,我来了,你等着,让我朝你跑去?”
  孙佳怡抚额:“巨雷,爆恶,惊天狗血。”
  “就是啊,我对宋行楚好着呢。”
  “嗯……那我结婚的时候,你能叫老宋弄十辆奔驰吧?”
  “噗……你丫,这岔打得真能开解人啊。”
  碰头会散场。乔茉回到家,收到了一条孙佳怡发来的短信。'没人能活得太明白,但是,也别苦着自己。'
  乔茉的鼻子一下就酸了。
  番外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那一年之前,她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和宋行楚能有什么交集。她有知越,她从童年开始爱了大半辈子的人,她以为他们会平淡完满地执手一生。她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然而,岁月的一个颤抖吞没了一个音节。在那之后,变成了她没想到最无奈的事就是独自一人慢慢变老。
  那应该是记忆中最热的一年。
  蝉鸣声嘶力竭,空气里透着令人眩晕的气味,每一束光线里都有无数尘埃在疯狂舞动。乔茉对那个夏天的记忆,如幻,似梦。
  乔西平事发时,所有知情人都是大为震惊的。原因有二,一是没人想得到一个员工如何能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大到已经将一个企业带至绝境。二是乔西平与宋育成的私交甚笃,乔西平是宋育成最得力的下属,实在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作为。
  乔西平迅速被押。而臣信掌门人宋育成在臣信总部的大楼里晕倒,被送进了加护病房,再也没出来。
  “建斌,动用一切资源尽可能地拦截关于臣信的报道。”宋行楚眉峰紧蹙,似在沉思。
  “老大,不可能完全,也不可能拖很久,你知道……”陈建斌面有难色。
  “我知道,所以只是尽可能。能换回多少时间,就要做多少事情……”他站在窗边,一直注视着下面的一个少女。
  良久,他低声说:“建斌,放她进来吧。”
  陈建斌心头一凛,知道他说的是乔茉,这么热的天,她就这么一直站在外面,怎么说都不走。来回都是一片孝心,他也于心不忍。听到宋行楚发话,神经略微放松,快速应道:“好的。”
  乔茉在日头底下晒了几个小时,头重脚轻地往里走,脚下一没留神就要摔倒。建斌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低声叹道:“你这是何苦呢?”
  乔茉也知道这件事于情于理,她已经没半分立场。可是……那是她爸。
  他站在偏厅等她。
  先是修长孤寂的背影,而后他转身,疲倦阴郁的侧脸。再然后他直视着她,居然挤出一丝笑意来,对着她招招手:“过来。”
  乔茉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她来这里之前,其实也是没主意的,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或是要做什么。人大约都是这样,为难到了一定境遇里,所言所行凭得大约都是直觉。
  他示意她靠着他坐下,拉过一盘水果推到她面前,插起一块放在她手上说:“爱吃水果,对吧?”
  乔茉完全没想到他对她是这幅样子。出事后,她整个人真空中,找律师去看爸爸,等等都是在她妈的建议下去做的。等到一切做完,发现一切其实都是无济于事的时候,大家都叹息着无奈。
  她这才想起,她没有去面对过他们,没有见过宋伯伯,代替爸爸说一声对不起,没有去请求原谅。甚至于,她在想,也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是爸爸唯一的希望。
  千万种设想,她也没指望过他能对她和颜悦色。被拒之门外的时候,她甚至做好了再难堪也要忍耐的准备。
  他冷不丁地说了这么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乔茉紧绷多日的那根弦忽然松啦,眼眶一红,急急低下头去,一串水珠随着她的动作,倾泻而下。
  他恍若不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天这么热,站久了就回去,怎么这么倔。”
  “对……对……”乔茉强忍着内心翻涌而上的酸楚,脸已憋得通红,这一句对不起在她剧烈的颤抖和哽咽中,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完整。
  他叹了一声,轻抚着她的背:“知道了,不用说了。”
  这之后,宋行楚的身边就一直跟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姑娘。他处理公务的时候,她在一旁呆着,眉眼低垂,安静地仿佛不存在。他去医院的时候,她就在病房外站着,泪如泉涌,一声不吭。他忙碌一天回到老宅,她就靠在走道楼梯随便一个角落打个盹,继续等待第二天的开始。
  容姨拿她没办法,建斌也拿她没办法。因为宋行楚说:“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别拦着。”
  恳求的话,乔茉难以启齿。但关系乔西平的性命,她还是得求。求的结果似乎不可能有出乎意料的回应。但是,她不能就此放弃。跟在他身边,却又不想让他更疲惫,更烦恼。
  一连数天。身体似乎已经支撑到极限状态,她常常可以看见周围人在说话。却听不见声音。过于疲惫,让她窝在他办公室的一角睡了过去。这一梦不知多久,醒来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话。
  “老大,资金链一短,我们难以为续。现在最糟糕的是汪家都叫嚣要撤资。姻亲都这样做的话,外界对臣信会完全丧失信心的。”
  乔茉隐约听到建斌的声音,房间内光线很弱,一切都晦暗不明。
  “所有游离臣信之外的子公司,都不可以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尽快把和他们的关系摘干净。现在手上还有多少停滞的工程?”
  他接过建斌手上的报表:“路桥方面的工程尽快找到下家转包出去。所有商用地产,要尽快套现。”
  “不可能这么快卖完……”
  “想办法吧……这件事找老麦,我们自己买,找银行做按揭,能套出多少算多少。”
  “老大……”
  “还有,上次台湾方面的老林,你去联系,我和他再谈谈。”
  “那个更不行!那不是……民间银行了吗?”
  宋行楚笑了出来:“洗钱这两个字,你连说都不敢说,真是好孩子。”
  “不是,是……老大。”
  “按我说的做。”
  “那,好吧。”
  建斌走了出去。乔茉呆呆地看着他,他回眸看见她:“睡了一天一夜,总算醒了。”
  乔茉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看着他。好半晌才迟疑地说:“你不能……万一……”
  他推开窗,背手而立:“不这么做,必死无疑。”
  “……”乔茉耷拉着脑袋,无言以对。
  “多少光鲜的后面,都背着不可告人的原罪。如果臣信可以挺过去,将来无数的报道也只会歌功颂德。没有人会去探究第一桶金,因为它的确很难干净。”
  “可是,”乔茉说不下去。这一刻,好像只有她能明白他。有些事,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愚蠢,而是孤勇。就像她此刻这样,即使全无意义,她也在坚持。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也要争取。
  “没有可是,”他转身,眼底的萤光透着匕首般的冰寒,“司机老陈的老婆癌症晚期,我有一个助理,今年才二十,就要负担一家四口的生活,还有……每一个臣信的员工都为臣信付出了太多,他们为臣信卖命,靠臣信生存。为什么让他们来为臣信的失败买单?”
  “如果我输,输一个人的身家。如果我赢,不止一个人得以安身立命。这么合算,为什么不赌。”
  乔茉无言以对。有多少事情是我们明知错,也会做的?比如她,比如此刻。
  “这些天你也尽心尽力啦,如果累了就回家去吧。”
  “我不累。我想说,有没有一点可能……”
  “不可能。”
  “我会想办法让我爸说,我尽可能的帮你们挽回,我……”
  “乔茉,我让你做你想做的一切努力。就是这样但也仅此这样。”
  乔西平第一审被判的是毫无疑问的死刑。在那之前一个礼拜,宋育成去世。
  乔茉窝在厨房里,根本不敢出现在宋行楚的视线里。
  但是得到乔西平被判的消息,她不可抑止地哭了一整天,哭到思绪变成一片片碎片开始剥离,哭到全身泛出疼痛,辨不出现实还是幻境。
  那么热的夏天,她冷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容姨就在这个厨房里,给她做了一碗酒酿冲蛋。她只看了一眼,就又开始一轮哽咽。乔西平和她妈妈早年离异,对这个女儿捧着手心里爱护。为了她不受委屈,一直没有再婚,当爹又当妈。
  乔茉生理期不准,常常肚子疼。每每那个时候,酒酿冲蛋,是乔西平一定会小心翼翼捧到她面前的。乔茉对酒精敏感,一点点也会头晕目眩,每次都是乔西平左哄右劝才会吃的。
  乔茉捧着容姨给做的这碗酒酿冲蛋,泪流满面。
  容姨叹着气在一旁说:“不要这么绝望,还可以上诉的,上诉改判的很多啊。像经济案,能不死就不会判死的。再加上他是自首,认罪态度也好。死缓一定可以争取到的,弄不好还可以改无期。只要人不死,一切都有希望的。过个几年就可以争取减刑,身体不好可以保外就医。你这么有心,说不定他还能出来和外孙团聚的呢。”
  乔茉睁着迷蒙的眼,宛如听到的是福音一般喃喃:“真的吗?可以吗?可是,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我要怎么做……”
  容姨不说话,又给她添上一碗。
  “你宋伯伯这辈子多硬气啊,最怕的却是你宋伯母。世上的事啊,都是一物降一物。你宋伯母生行楚的时候难产,于是宋家就行楚一个孩子,你宋伯伯绝不让她再试一次。别的人家正房外室闹的乱七八糟,可是宋家从来没有。这是老宋家的好传统啊。”
  乔茉失神地盯着碗:“这对我有什么用嘛……”
  “如果你嫁给行楚,做了宋家的媳妇。行楚绝不会让他老丈人去死的。”
  乔茉倒吸一口凉气:“嫁给他?怎么可能,他现在看见我,不叫我去死,我都很感激了……”
  “也许吧,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弄坏行楚的车模吗?”
  乔茉摇头。
  “行楚没有生气,还抱着抽泣的你哄真是奇迹。那个柜子,他自此没有打开过,孝萱要看,他都不给。”
  “……”
  “这次汪家退婚,退股,臣信如履薄冰。他整个人随时都在爆发,和我,他都没话说了。但他还对你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不表示什么,真的是很难理解的纵容。”
  乔茉似乎明白了一点,又似乎觉得那个推论荒谬的可笑。
  “我不知道……”
  容姨帮她顺顺头发:“我也只是乱猜的。但是不要王位娶寡妇的国王都有,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许,有可能呢,或许可以试试呢……他在楼上。”
  她真的醉了,因为她真的去了。
  接下来的记忆模糊又脆弱。很多时候,乔茉都认为那其实是一场梦境吧。她有时也会想,可能宋行楚和她一样,没有早一秒没有晚一秒的在那一刻崩盘,然后他们就这样撞上了。
  那个昏暗夏天的傍晚。她隐约记得,门上的铜把手湛然有光,握上去的时候不是冰的,而是带着些微的暖意。一室晦暗。弥散在空气中的酒气。还有他身上那件墨兰色的衬衣,细密的织纹在黑暗中偶尔折射一丝莹亮。然后衬衣在身下碾作一团,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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