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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弘一时心软了,回身将琪琪也揽进了怀里,安慰道:“媛儿,你别怕。朝中有人攻歼六皇子,说他不是个合适的继承人,这些言论朕都有耳闻!你放心,在朕心里,琪琪才是大秦国最优秀的皇子,他天资聪颖、懂事能干,这些朕都看在眼里!他们想要越过朕捧了五皇子做东宫,朕和太后都不会轻易应允的!”
因着政事繁忙,皇帝很快离去了。林媛怀里抱着琪琪,两人一同缩在床榻角落里。
“琪琪,你想当皇帝么?”她轻轻地问。
拓跋琪的小手抓住了她枯瘦的手指,而后用力点头:“想!不是因为想当皇帝,而是不想死!我知道,我和哥哥们,我们当中只有一个人会做皇帝,但是其余的人失去了皇位,也不可能有资格好好活着。”
林媛闭上了眼睛。她已经累了,曾经的野心,早已随风而逝。
她也只想活下去而已。
***
因着五皇子之事,皇帝很快冷落了五皇子的生母温婕妤。随后他倒是日日进出玉照宫来探望林媛,怜惜她重病之身,亲子又遭人诟病。
林媛心里清楚,皇帝口口声声道不会立东宫,甚至放言道最属意六皇子,就算要立也是立六皇子,然而这些都不过是哄女人的鬼话罢了。
这一次众人拥立五皇子和上一次显然不同。上一次不过是些文臣们附和云昭仪,如今,却是西梁众将士以灵石为由支持五皇子。
若是实在没办法驳斥群臣,或者这种驳斥的代价太大,拓跋弘或许真的会顺从。
而且不同于贤德有亏、学业无成的赵王,五皇子本就是个很讨他喜欢的孩子。
果然,四月二十五日,扇玉和王太妃、郡主去了建章宫面圣辞别,漏夜离开了皇宫。而第二日的黎明,皇帝颁旨,传召所有皇子上朝听政,令群臣商议选出东宫之位。
林媛不知建章宫中的扇玉说了什么。在二十五日的傍晚,扇玉曾来玉照宫里拜见她,和她辞别道:“林娘娘,愿您保重。”
林媛病得下不来床,面庞瘦削黯淡,形容枯槁。她盯着面前一别经年的女孩子——虽然只有十三岁,个头也矮,梳了妇人发髻的扇玉看起来却真有几分帝姬与王妃的架势了。她端然稽首,双手交叠握在朱红色的朝服袖摆中,容色清丽而高贵。
“王妃,你长大了。”林媛喑哑地说着,旋即苦笑:“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凤凰的影子……可惜我活不久了,保重二字,本宫还给你。”
“娘娘说笑了。”扇玉展颜轻笑:“若娘娘您真的病危濒死了,就不会坐在这里与我闲话了。林娘娘,难道我不够了解您么?您才是会活得很久呢,区区奇毒,哪里奈何得了您?儿臣远去西梁,在此叩谢林娘娘当年的襄助之恩,也恳求林娘娘,日后多多照拂儿臣,照拂西梁。”
林媛听着嗤笑一声:“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倒是我,总是在低估你。”
扇玉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后她近前一步,再次跪下道:“娘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我一无所有,出嫁后丈夫又是那个样子……可能将来我们会站在对立的两面,但娘娘,求您原谅我。我只是为了拿回我应得的,我是大秦国的长帝姬……”
林媛定定瞧着她。
扇玉喘息了起来,不敢看她的眼睛。最终她起身离去,低声细语道:“我要走了,或许我日后还会回来。娘娘,其实您现在最该对付的不是五皇子,而是上官皇后。皇后,她的父亲可是上官越,她还有两位嫡子呢……”
她的声色终于细不可闻。她退下后,琪琪举着一块蔗糖从暖阁里跑出来,爬上了林媛的床榻:“娘,刚才那个,就是我大姐姐?她和宁姐姐的容貌有点像,神色却大不相同呢。”
“是啊,很不一样。”林媛扯唇轻笑:“长宁是一位真正娇贵的帝姬,然而她,并不是。”
扇玉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玉照宫见自己这个旧友,无非是有事相求。
林媛病得头晕,眼睛却仍是尖的。她一眼就看到了扇玉腰间的那块不同寻常的墨玉珮。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不是玉佩,而是西梁的虎符,能够调动西梁王驭下的全部兵马。
西梁王那病和他儿子的一样,心脏衰弱。在他最后的时光里,病情一定十分严重,而扇玉在两月前启程进京,那个时候,她就早已拿到了虎符。最后西梁王病重不能理事,调动冯怀恩等将领的人,估摸并不是西梁王,而是怀恪长帝姬。
冯怀恩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她的命令。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林媛才恍然明白,她当年坚持要求得一个富庶的城池做汤沐邑的原因。
一个胸怀大志的皇子,将来夺嫡是很需要封地的支持的,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扇玉。
第九章 殿试(1)()
林媛不知她是怎么拿到虎符的。就算她是王府长媳,大秦国亦有祖训——女流不得参政。
冯怀恩以军功要挟皇族,扶持五皇子。彼时皇帝还大怒驳斥,不肯立东宫。直到最终扇玉进了建章宫劝谏,皇帝才下旨要从五位皇子中选出储君。
扇玉佩戴虎符来到玉照宫,就是想与林媛谈判。她选中的是五皇子,然而林媛是六皇子的生母。
她恳求林媛不要和她作对。
的确,比起精明强干的林媛,庸庸碌碌的叶绣心更让人放心。扇玉如此做法,实在是野心太大了——她根本不想看到六皇子母子夺得大统、把持朝政,她想要的是一个能够依仗自己的、不够强势的君王。她可以想见,若林媛掌权当政,她根本无法成为辅政长帝姬,只能凭着从龙之功,做一个空有尊荣、实则仰人鼻息的外戚罢了。
若是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要扶持赵王,那个丧了生母又丧养母、文武不成器、又深受父皇厌恶的可怜的孩子。然而她没这份自信也没这份实力,想把一个刘阿斗扶上去挟天子以令诸侯?听起来很美好,但是扇玉做不到。
扇玉能将事情做弄到这一步,实在太不容易了。如她所说,她实则一无所有。
如今她拥有的一切,都是拼了性命夺来的。她出嫁前想讨个好一点的汤沐邑,都是为林媛做事求来的。出嫁后,丈夫短命,家宅不宁。公公远在前线,婆婆懦弱无能。她是付出了多大的艰辛,才从西梁王手里得到虎符呢?
随后她结识了云丹。在礼法上,她的身份是高于云丹的,她是秦国皇帝的长女,而云丹是吐蕃嫡出幼女。然而云丹的高傲林媛已经见识过了,她很难想象,空有尊荣实则卑微的扇玉是怎么能够和这样一个人做姐妹。
且云丹入宫后,竟还十分礼待她。在选择储君这件大事上,云丹和她达成了一致,两人一同进退。
扇玉看似太痴迷与权势,实则不然。她身为长帝姬却一无所有,皇帝只拿她当做联姻棋子,根本不会考虑她的喜乐哀愁。在闺中时,她本是被选中送去和亲的,好在她聪明地及时下嫁西梁,躲过一劫。出嫁后她就即将守寡,甚至连王妃的名头都要被两个庶弟抢走。若她做一个静谧可人、三从四德的贵妇,面对一切悲惨和灾难都逆来顺受,那她的下场只会是被夺去王妃名头、在王府中饱受排挤、在娘家又无人可依赖,最终凄惨守寡终老。
想要抗争,她也只能利用帝姬身份,回京求援。只不过,她选择了一条最激烈的路而已。
若她真能将五皇子捧上皇位——林媛念及此处不由惊叹,十年之后她便是镇国长帝姬了啊,莫说西梁王府那一亩三分地,恐怕整个天下都会掌握在她手中。如今那为人津津乐道的王府后院夺嫡之乱,在她眼里,怕是太幼稚了吧?
林媛亦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唬得原本很固执地想要和臣子们作对的拓跋弘最终松口。然若是往深里想,她不难猜到——拓跋弘原本对五皇子就是很属意的。
若臣子们逼得太紧,立五皇子亦无不可。
拓跋弘只是恼怒那些“从龙”的臣子们。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而冯怀恩一众手握兵权的武将却开始支持他的儿子。他感受到了对皇权的挑衅,所以不能容忍。
林媛揣度着,扇玉应是让出了西梁的利益,主动削减了兵马势力,让皇帝感觉到了威胁降低,这才松口。
无论如何,五皇子得到了机会——明日,就是立储大业。
四月二十六日,五位皇子受皇命进金銮殿,临朝听政。
两位中宫嫡子是在昨晚上被接进宫中的,先是给送去了长信宫。然而不巧,三殿下这一日发烧了,没能进大殿。四殿下亦是身子弱,一副精神消弭的模样。百官在底下站着无不议论纷纷,大多十分惋惜地道若是两位嫡子有个好身子,由嫡子继承大统才叫顺应天道啊。
太后病着,上官皇后坐在皇位帘幕之后,陪同诸皇子一同临朝。
赵王是长子,如今已有十一岁了。他身着藏青色尨服,佩戴墨玉发冠,身量虽还没拔高,不过瞧着那背影也足够彰显皇族威仪了。而他身侧站着的却是三个个头堪堪到他腰际的小童子——
在他们的父亲拓跋弘看来,这其实是没什么可比性的。孩子们都没长大,却硬要选东宫。
他对赵王十分失望且嫌恶,和皇后二人进了大殿后就一眼都懒得看自己这个长子。五皇子、六皇子两个,一个精神饱满、体魄强健,一个目光灵动、乖巧可人,倒是令他频频点头,深感满意。不过他最关注的还是自己的嫡子,身子病弱,耷拉着脑袋一副蔫儿模样的四皇子,楚王。
“珏儿,今日早上吃的什么粥?”他蹲下来,拉着孩子的衣袖笑问道。
拓跋弘是个严父,就算面对六皇子,他亦很少这般温柔。然而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个不同凡响,他们是被排除在储君人选之外的。
没了那份厚重的寄托,自然就能对孩子更加宽容。拓跋弘只想让他们做个安逸的藩王,一生富足享乐,甚至连诗书功课都从不过问。且随之而来的愧疚感令他更加怜悯两个孩子。
自然,父皇的这种态度,皇后看在眼中是一点都不会感到高兴的。
拓跋珏抿了抿小嘴唇,回赠了父亲一抹浅笑:“儿臣吃了黄米粥呢,父皇,您好久都没去山庄里看儿臣了,您什么时候去呀。”
“父皇明日就去。”他摸一摸拓跋珏的小脑袋:“父皇给你带橘子和饴糖。”
他随即迈步走上龙座,俯瞰扫视的刹那,殿内诸人纷纷跪地三呼万岁。
很快有礼部两位官吏上前念了立储圣旨,臣子们为了这个事已争吵数月,今日站在这儿,很多人心里眼里都是兴奋的。拓跋弘微微抬手,与众人道:“自古立储,无非立长、立嫡、立贤三者。然而我大秦自开国以来,唯奉‘立贤’耳。”
“吾皇圣明!”右丞相跪地道,四周臣子也纷纷附议。辅政阁老杨奇拈了拈胡须,淡笑道:“既然立贤,可五位殿下都未成人,六殿下甚至不满五岁。尔等急于奏请东宫之事,老臣却十分困惑,殿下们年龄尚幼,该如何评判出‘贤德’与‘才华’呢?”
说着抬头觑一眼四周跪地的臣子们,微微冷笑不语。
杨奇在百官中年岁最长,这一番话下来,几个领头热议立储的文臣就红了脸。与那些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