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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饿成这样啊?”顾暝说着,随便叫了几个菜。
“胃里本来就没东西,又被你带着跑了这么久,你说我饿不饿?”卢秉一越说越来劲,“还有啊,你身为一个警察,怎么能被小混混一吓就跑了呢,应该冲上去把他们撂倒啊!”
“这不是怕误伤你们这些人民群众嘛。”
卢秉一将信将疑,看到刚上桌的米饭,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迫不及待盛了满满一碗。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喂,菜还没上呢。”顾暝傻眼,见过饿的,没见过这么饿的。
“这有什么关系。”
正说着,菜也上来了。番茄炒蛋、清炒空心菜、肉末茄子、家常豆腐。
卢秉一看着这四盘菜,哭笑不得。
“一看你就很少来这儿吃。”她伸手招呼道,“老板娘,再加一个龙头鱼!”
顾暝讪讪一笑,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根本没在这附近吃过。
“你对这里很了解?”
“待了十年,学校周边这些店我基本吃了个遍。”卢秉一如数家珍,“这家的特色就是龙头鱼。如果你喜欢吃蔬菜,应该去隔壁,他们家的菜最新鲜。”
“没想到你都工作这么多年了。”顾暝惊讶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像是工龄这么长的高校教师吗。”她脸一黑,“只是在这里读了十年书而已。”
“十年!”面对传说中的女博士,顾暝不禁汗颜,忽然觉得自己的硕士学位有些拿不出手,“在一所学校待这么久你不厌吗?”
“不会啊,你看这里多美,看多久都不厌。”她说着,停下筷子,想起什么似地笑了笑,“对了,你呢?在警队应该很刺激吧。”
“刺激是刺激,不过压力也不小。”顾暝感慨道,“谁叫我从小就喜欢这一行呢,喜欢就坚持下去咯。”
“是啊,喜欢就应该坚持。”卢秉一嚼着饭,心满意足地说。
能坚持,多幸福。她笑了笑,心中却一阵凄凉。
夜那么暖,风却那么冷。
顾暝自然不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便指了指饭碗:“你是说坚持吃,还是坚持理想?”
“有区别吗?”她避开他的眼神,顺手盛了第二碗饭,“吃就是我的理想。”
顾暝没好意思笑,只能猛扒两口饭。
倒是卢秉一先乐了。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这种吃法,当心食道蠕动功能减弱。”
“你范医生附体啊。”顾暝想到范澄扉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不不不,是范老师。”她纠正道,忽然叹了口气,“人生还真无常,说转行就转行。”
“老师也挺好的,我看你们的生活就很惬意,整天做做实验什么的。”顾暝专心夹鱼,随口说。
“呃,其实我不是范老师的同事,而是……她前夫的同事。”
“嗯?”
“说来话长。”一想到爆炸案,卢秉一就头疼,“不过我读博那会儿就见过她了。”
顾暝光顾着吃鱼,“哦”了一声。
“当时一家三口也算其乐融融。”她不禁感叹起来,“诶,好久没小澈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多大了。”
顾暝一愣,吞下整块鱼,被噎得咳了好久。卢秉一赶紧给他倒水。喝完水缓了半晌,他终于开口。
“费澈已经不在了。”
惊叫过后,曾遐拾起一截枯木,冲了过去,用尽毕生力气狠砸一通。
“好了,别砸了。”周凛在一旁轻声说,“它死了。”
曾遐这才停止,用手电照了一下。
死相惨不忍睹。
“你还真下得去手。”
“我对蛇虫鼠蚁一向赶尽杀绝。”她说着,从登山包里抱出一堆东西。
“幸亏你没选动物学,这真是小白鼠们的一大幸事。”周凛说着,动了动。
“你先别动。”曾遐见他要站起来,连忙说。
周凛只好百无聊赖地看着曾遐划火柴、生火。
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
脚踝还隐隐作痛,周凛忍着,转了转头。月光正好,山林沉静得令人动容,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他最怀念的团聚时光。他看着,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背包。
曾遐举起刀,转身却见周凛捧着相机在取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你是被蛇咬,不是被蚊子咬!”曾遐恨不得撕烂那张淡定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任由他自生自灭。
“那又怎样?你仔细看看那条蛇。”周凛一哂,放下相机,“也不知道是谁叫嚣着要恶补蛇类知识的,现在正好检验一下学习成果。”
当初在实验室里说的话竟然被他听到了。曾遐一惊,撇撇嘴,蹲下去观察起那条蛇来。发现只是条普通的乌蛇,她松了口气,笑得异常欣慰。
“虽然不是毒蛇,但是,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
火苗一簇簇跳着,映红曾遐的手。周凛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你想干嘛?”
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曾遐把水果刀放在火上一烤,找到周凛的伤口,一刀下去。
快、狠、准。
周凛刚想说话,又是一刀。
划完十字,曾遐象征性地挤了挤伤口,随后利索地把伤口包好。
“你还真是什么都准备了。”周凛咬着牙说。
“习惯了,这样比较安心。”
不知是累了,还是被曾遐打败了,周凛没有再说话,而是抱着相机闭目养神。
曾遐则瘫坐在地上,等待体力恢复。
火光深一寸浅一寸地刻在周凛沉静的脸上。因为疼痛,他眉头微蹙,但并未出声。曾遐望过去,有种开学时初见他的错觉。
天地静默,不言不语。
这样多好。
不刻薄会死啊。
曾遐不由得发笑。风起,吹得树梢簌簌作响,她拉紧衣服,想抵御寒意,却发现仲秋的山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凉,还带着夏末的余温。
没来由地,心里也是一阵温热。
突然,周凛的头动了动,眼睛随即睁开。
曾遐的目光来不及收回,脸一红,顺势往旁边移。为了驱散尴尬,她作势扇了扇风,鬼使神差地说:“那个,相机能借我玩玩吗?”
周凛想也没想,便把相机扔给她。
平时宝贝得跟孙子似的,现在怎么这么大方?她接住这部L打头的相机思考着,看来他带着它也不过就是为了装13。
“它不只是一部相机,对于我来说,它更像是我的另一个大脑。”周凛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耐心解释起来,“记忆会错失,时间会骗人,它们都有可能成为人类自欺欺人的工具,但照片不会,因为它一贯忠于当下。”
也许是这些话让曾遐想到下午师兄师姐斗嘴时那一幕,曾遐下意识地点点头。
白日里幻化出的奇妙声响仿佛仍在耳边,整片树林都因此活了过来。那一秒,她也曾有举起相机的冲动,只因舍不得那样美好的时刻。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都拍的。”
言下之意是不好看的还入不了你的眼?被他这么一说,曾遐好奇地浏览起他之前拍的照片。
本以为能看到几个美女,谁知出现的却是一大堆植物照,其中竟然还有荧光标记的细胞图。
好不容易翻到一张人像照片。屏幕中的周凛与一个和蔼的中年妇女坐在一家餐馆里,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落地窗外的夜色则模糊了路人的样子。
母子俩长得还真有那么点像。曾遐由衷感叹遗传基因的神奇。
她想着,瞥到拍摄时间,9月4日。
不就是新生报到的前一天?难怪他第二天在实验室里被自己吵醒了还表现得那么……慈祥。看来当时心情确实不错。曾遐挑眉,又往回翻了几张,准备把相机还给周凛。
手机恰巧在此时响了起来。
是师姐!
被乌蛇一闹,曾遐都快忘了迷路这件事。她一面将相机塞回给周凛,一面接起电话。
“喂”了几声却没有反应,她挂了电话,一看屏幕,发现是信号太弱,只能来回走动找信号。
刚有一格信号,后方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什么声音!”她紧张地回头,难道又是蛇?
“没有,是你太紧张了吧。”周凛不自然地笑了笑,试图站起来,手里的相机则刚刚关闭。
要帮忙就说出来。曾遐实在看不下去,便走回他身边扶了他一把。
“我又不是老年人,别扶了。”周凛不耐烦地催促,“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你确定你能走?曾遐没再理他,而是把自己的背包收拾好,抱着仪器正考虑能不能把它挂在登山包上。
铃声再次响起,她激动地抓起手机,没注意脚边有块石头。一个趔趄,只记得要抱紧仪器,手机却没拿稳,嗖地飞了出去。
曾遐慌忙跑去捡手机,却不想,脚下一软。
靠,谁吃饱了撑的在山里挖个坑啊!
05 可靠,依靠,我靠(五)
卢秉一惊诧地看着顾暝,刚刚咽下的饭堵在胸口,一阵闷痛。
“你说什么!”
“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街道上喧嚣声不断,顾暝定了定心绪,一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事发现场。
这件事几乎成了他们集体的一道伤疤,重新揭开,是需要勇气的。
去年冬天,范澄扉接手一起案件的验尸工作。
经她检验,死者生前虽遭受过同居男友的虐待,但并未导致致命内伤。而在死者胃中发现的大量安眠药,才是死亡真相。
同时,她再三查验,也排除了强行灌药的可能。所以最后认定为自杀。
然而情绪失控的死者家属却无法接受这份尸检报告,最后竟然绑走费澈要求她更改尸检结果。
范澄扉接到死者家属的电话后,队里便马上行动起来。
绑架者开车带着费澈不断躲避警车的追赶,闯过好几个红灯,车速越飙越快,眼见一辆超载的工程车横出道路,早已来不及刹车,拦腰撞了上去。
工程车上的黄沙倾斜下来,死死压住他们。整辆车都压得不成样子,人从车里被救出来时,已经没气了。
顾暝将一切说出,难受地吸了吸鼻子。卢秉一则觉得胃里顶得慌,索性放下筷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范澄扉只坐公交车上下班了。
“可绑架的人是怎么把小澈带走的?”
“应该是在幼儿园放学时下的手。”顾暝回忆道,“我记得年末工作多,范姐没空接孩子。那天是让她老公去接的,也许就差了那么几分钟……”
“年末?你说年末!具体是年末哪一天?”卢秉一心头一震,追问道。要是她没猜错,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根本就不是相差几分钟的问题。
“刚好是平安夜,12月24号。”
平安夜!
卢秉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清楚记得,那段时间费秋澍正忙着论文集修改出版的事,天天从早忙到晚,几乎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24号那天他还抱怨说人家平安夜吃苹果,自己平安夜只能吃稿子。而24号之后,他又突然请了好几天假。
那天他不是去晚了,而是根本忘记还有接孩子这件事!
她捂住嘴,无法置信。这个真相太过心惊,又太过残忍。
范澄扉之后也一定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不管他们的习惯有多相像,也不管他们是否依然关心对方,这辈子都再无可能复合。
“你怎么了?”顾暝莫名其妙地问,“要是饱了,我们就走吧。”
“好,你等一下。”卢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