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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到了拱桥,徐娜像以往丢大米一样将百里棽丢在泥泞的地上,长吁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被压了这么久的筋骨。
她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百里棽,平时嘴不饶人的她现在反倒有点像个与世无争的小婴儿,安静地躺在满是污泥的桥面上,白色的校服上衣脏得不成样子。
“百里棽你他妈真是个混蛋!”徐娜气不过,一脚踹在她背上,“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
徐娜在滂沱大雨中哭得撕心裂肺,雨水混着泪水淋过她疯狂到扭曲的脸,“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
她一把扯过百里棽湿漉漉的长发,提起她的身体,俯首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吼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一道惊雷响起,雪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百里棽熟睡中的脸。她睡得平静祥和,与一旁因媚术失了心智变得疯狂的徐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娜像是被闪电抽去了全部力气,手一松,百里棽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茫然地望着只有一道低矮栏杆相隔地东湖,哽咽道:“百里棽,你知道吗?你比我好太多,你有太多我拥有不了的东西。你漂亮、聪明,还有钱,你过得比我好那么多,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看看这周围,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城郊的安置房。”徐娜愤怒地指着不远处的东湖小区,“我从小就觉得,人和人生下来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所以我努力读书,希望将来出人头地,让我爸妈都过上好日子,我真诚待人,无论对谁都态度友好,我希望自己不管走到哪,都有人喜欢,我想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一生”
“可是你呢?你凭什么,凭什么永远都在否定我,讽刺我,嘲笑我,羞辱我?!就因为你比我会投胎吗?!这算哪门子道理!”她怒吼道,连一向清甜的嗓音都变得沙哑。
“你告诉我啊百里棽!”她狠狠地踢了一脚,“你说话啊!我想和你重新开始可是我做不到!我不允许自己那么做!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你!”
徐娜因过分激动而颤抖着,她想双手握拳却怎么也握不住,身体早已不受理智控制,目光凶狠而疯狂,眼角地泪却止不住地淌着,“我要把你丢下去,只有你消失了,我的生活才能步入正轨”
她下定了决心,搬起地上一动不动的百里棽走到栏杆前,卯足了劲,一口气把她丢在了湖里。
百里棽掉入湖水后甚至都没激起过一星半点的水花,“扑通”一声就彻底消失在徐娜的视野中。
她筋疲力竭地倚在栏杆上疯狂地大笑着,任由雨水落进嘴里。
还没开心多久,身后突然窜出一个黑影,飞身跃入了激荡的湖水中。
第9章 原来这家伙能变成人?()
百里棽第一眼就看见雪白的天花板,被晃得脑袋一阵抽搐的疼。
“醒了?”右边的一个声音问道。
然而她并没有听清,所有一切都像破旧不堪小霸王电脑因过载而轰鸣不止的风扇,整个世界里只有“嗡嗡”声,她连转过头去看音源都颇有些困难;肺里、喉咙里、脑袋里总有隐隐约约的胀痛。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伸过来翻了翻她的眼皮,做了些常规检查,对坐在她床边的人说:“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还需要再观察一会儿。”
“我想睡觉。”百里棽用尽力气却只能勉强说出这四个字,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听不见。
“那你再睡一会儿吧。”
床边的人上来帮她掖了下散开的被角。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意识又重回混沌之中,百里棽做起了从未做过的梦——
她赤脚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四周皑皑,北风呼啸,吹落的梅花像雪般纷纷飘落,落在她的发上和肩上。
整理凌乱的发丝之际,她触碰到一块冰凉紧贴在额上,像玉,光滑细腻,脑后的珠穗因风互相击打着,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正疑惑,狂风大作,裹挟着梅花细雪掀起惊涛骇浪,她深陷漩涡之中,睁不开眼。
止不住的寒冷使她不停地颤抖,抱紧了自己瘦弱的身体,洁白的宽袍在狂风中乱舞,袖边、腰间殷红绣金的饰带无比刺眼,茫茫雪海中,像一只苍白无力的孤鹤。
她害怕,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冰冷刺骨的水底,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
忽然,凛冽的寒风毫无征兆地消失了,阵阵暖意从右手边钻入五脏六腑。
她抬起头,睁开眼,只看见身侧站着一个少年,眉眼间与她还有几分相似。
少年嘴角含笑,腰间挂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激荡起层层回响。
他看着她,晶莹明亮的眼眸像初春的日光般透澈和煦——
“昀晞,你又抛下我一个人躲到这来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老。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边高声唱着悠扬哀伤的咏叹,一边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此情此景恍若隔世,好不容易停息的北风也随着她的笑声席卷整个白茫茫的天地,在她与少年之间竖起一道永远也无法打破的墙,直到万物都在风中化为虚无。
第二次醒过来时,百里棽看到的还是头顶那片天花板,但这次却是一片昏暗。
她撑着床板让自己坐了起来,立刻又有人过来帮她拉被子,一点空当儿也不留,把她包得严严实实。
她低头看着那双帮她把被子塞好、枕头立好的陌生的手,哑着嗓子问道:“你谁啊?”
坐在床边的人被她这么一问,手指对准她的额头轻轻一弹。
黑暗中百里棽看不清他的面孔,连轮廓都有些模糊不清,只有那双赤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像两盏飘荡在远空的孔明灯。
“好暗,我什么都看不清。”百里棽想起了梦里遍地的雪,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寒噤,像只乌龟一样把身体往被子里缩了几寸。
那人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橘红色的阳光瞬间使整间病房亮堂了不少。他又走回来,重新坐在她右手边的椅子上。
百里棽看着他的脸,总觉得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一时间望着他发愣,他也不说话,陪她安静地对视着。
“这里是医院吗?”百里棽呆呆地问。
“是。你被人喂了一把安眠药后又扔到水里,我再晚两分钟到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椅子上的人说道。
百里棽一脸懵逼,一副“大叔你在说啥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的表情。
“不,我本来应该一直看着你的,没想到居然被钻了空子。”那人有些懊恼,“你下次能不能长点心眼,是个人都能把”
“扶光?”她下意识地喊道。
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全身僵直。
多年后她才知道,原来无论时光怎样流逝,岁月如何变化,当她看着那副陪她度过无数春秋的面孔时,总会条件反射般喊出他的名字,哪怕她早已忘了他。
他看着她,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使他的双眼一时间变成万丈深渊,望不到尽头。
“我刚好像梦见你了。”
是的,眼前的男人与梦中的少年几乎完全一样,虽然相比之下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一点毛病,但那能驱散寒风的少年气息不见了,相反,她从他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冷淡和疏离。
“我之前好像也梦见你了。”百里棽缩在被子里,攥紧了被角,她只觉得这人实在陌生,却又十分面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一个劲地试探。“扶光”二字刚一脱口她就后悔了,现在俩人面面相觑,简直不能再尴尬。
“梦见我?”男人双手抱臂,靠着椅背,倨傲地看着她,“梦见我什么了?”
百里棽不说话,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几寸,连鼻子都钻了进去,只剩下半个脑袋露在外面,费劲地睁着那双已经浮肿的眼睛。
她现在可以确定此人是扶光无疑了,虽然换了副人模人样的皮囊和令人心痒的嗓音,但那欠抽的嘴脸倒还是和家里的金毛狐狸一模一样。
扶光忽然轻笑一声,站了起来。
百里棽直接从被子里弹了出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裤子,动作迅速敏捷得完全不像一个刚昏迷了二十个小时的病人,连挂在架子上的药水瓶都跟着摇晃起来。
“你去哪?”
“去找你医生啊,你这不是醒了吗。”扶光低头看了眼百里棽死抓着不放的手,“小家伙,你再不放手我裤子就要被你扯下来了。”
百里棽经过0。7秒的犹豫,抓得更用力了,“扯下来我也不放手。”
“现在是文明社会,能别动不动就上手吗?”扶光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乖乖重新坐下。
百里棽见他不打算走了,把手收了回来,瘫在床上闭目养神。
“百里棽啊,医生说你吃了那么多安眠药,还被水泡了一会儿,”扶光直直地注视着她露在外面的那半个脑袋,“虽然救回来了,但是对大脑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没等他说完,百里棽悻悻道:“我很好。”
“但愿如此。”
“反倒是你,之前一直装出一副狐狸样,白吃白喝白住,还要我给你打扫狐狸窝,你良心过得去吗?”百里棽紧皱着眉头。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你之前见到的狐狸才是我的原型啊,现在这样才叫做‘装’。”扶光摩挲着下巴,“我已经很久没幻化成人形了,如果不是为了送你来医院,我也不用装成人样。”
“然后继续白吃白喝,还要我伺候。”百里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能有人伺候当然好了。”扶光伸了个懒腰,以手为枕靠在脑后,和百里棽平日一样翘起了二郎腿。
百里棽面无表情地骂了句脏话,抓起靠垫就往扶光脸上招呼。
扶光来不及抽手,被砸了个满。
只是扔了一个靠垫,百里棽就筋疲力尽,整个人瘫了下来,干脆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动也不动。
抬眼间,看见白色的天花板在午后的太阳的照射下竟然散发着温暖的橘光,她又想起去了梦中的雪原和漫天飞舞的梅花,以及那个能驱散寒冷的少年。
“谢谢你救了我,在水里的时候我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想着你一定要找到我,不然我怕我死了都没人知道。”
百里棽从来都不怕死,但也一点都不想死。她知道自己一直是浮萍,飘荡在人世间,从来没有归属过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正因为是浮萍,所以不甘心,不甘心只做浮萍,即使是一个天生没有灵力的除妖师,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死掉,还是死在这样一个远离亲人的角落里,一个人静悄悄地沉入沼泽一样的湖里,被水草缠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被人发现。
“你在说什么呢。”扶光笑了一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靠垫,拍了拍灰,“记得我来的第一天怎么说的吗?”
“你说你不是来白吃白喝的,是来应聘保镖的。”
他走到百里棽的床边,左手抱住她的肩膀,右手把靠垫放在她的背后。
“所以啊,别说这种丧气话。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有那么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我也会去阎王殿把你找回来。”
百里棽抬头看着弯腰替她整理靠垫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