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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边跑边小声地道,“你看,我可以跟你并肩的。”
春末初夏的日子,天气还是很凉爽,但是姑娘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水,他好多帮她细细地抹去,可又着实舍不得,每一滴汗水,都是为了他在流。
他第一次觉得负重跑步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若不是因为军队纪律,好想好想牵着她一起跑。
队伍逐渐跑散了,维拉抱歉地看着一直在她身边的顾容与,轻声问道,“容与,你是想当排头兵的吧?”
顾容与微微一笑——“排头兵带来的荣耀,不如你给我的来得好。”
维拉弯了嘴唇,脚步也轻快起来。
“容与,我是真的觉得,我跟你来这,跟对了。”
负重跑后是站一个小时军姿,从跑完开始计时,然后才能去吃晚饭。
维拉他们是第九个到达的,一共四十人,都是每个学校选送过来的尖兵,这样的成绩已经很棒。
他们的伙食很不好,一盘肉端上来只有四分熟,维拉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把生肉端上来,所以此刻她很珍惜这四分熟的肉。
虽然吃得几欲作呕,可还是必须得咽下去。
正埋头作战,视线之极出现了一双筷子,“这块肉有八分熟,应该是师傅炒的时候多翻了几下。”
维拉看着那块肉,此情此景,有些难过,这样的状况还为她考虑,实属难得。
顾容与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是权三代啊,从小要什么没有,哪里吃过这些东西。
维拉点了点头,却把头埋得更低了。
维拉的脚有长期贴创口贴的习惯,所以尽管是负重跑,倒也没有磨损。热水淋下来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洗衣裳的时候她想把顾容与的一起洗了,顾容与没让,还打趣说她一抓住机会就要表现她的贤妻良母。可维拉知道他是真的心疼她,睡觉之前还握着她的脚反复看,擦了脚比擦了什么都难受。
住在一起的五人都是队友,性格都挺豪爽,有军人的风姿。知道他们的关系之后还会经常打趣几句,权当增加感情。
只是里面有一个人显得特别一点,5号性格幽默,比大家都多了一些洒脱,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气势,连顾容与都说,此人出身不差的。
之前江磊就跟他们说过,晚上的时候也要机灵着点儿,教官随时有可能让他们集合。
半夜的时候,维拉的腿肚子抽起了筋,部队里的床不好,吱呀吱呀地,尽管维拉隐忍着不叫出声来,还是把顾容与吵醒了。
顾容与趿了鞋子,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就快步地走了过来,看着维拉奇怪地姿势,坐到了她的床上,握住了她的脚,小声问道,“怎么了?是抽筋了吗?”
维拉咬着唇点点头。
顾容与一下一下地帮她按摩着小腿,是不是还会问她疼不疼。
此时此刻,他是离她最近的人。
维拉紧紧地抱住了他,“不疼,我只要一睁开眼,看到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安慰。”
顾容与摸着姑娘的脑袋骂她傻。
维拉嘟嘴。
顾容与笑,“如果你是飞蛾,我就做那盏永远在你面前的明灯,你不会扑上来,我给你照亮眼前的路。”
5号睡在维拉的上铺,听了好一会儿墙角了,现在探了头出来,“哥们儿,太琼瑶了。”
维拉和顾容与都被吓了一跳,看着上方浮现出来的脑袋,有些愣怔。
所幸的是,外面的哨声响起,化解了些许尴尬。
5号骂骂咧咧地爬了下来,一边换衣服一边抱怨,“妈的,早知道老子就不来了。”
因为维拉是跟一帮子男孩子住一起的,所以晚上依旧穿着军装睡的,叠好被子后,还能顺手帮顾容与叠了。
5号眼红了,“14,你什么时候也帮我叠叠呗。28,我们打一架吧,如果我赢了她以后就帮我叠。”
“不是怕输给你,只是我不想拿她打赌。”
80军队的温情
那天晚上他们前后被叫起来三次,最后5号受不了了,对着张队长破口大骂。
张队长揪着他的衣领,“是男人嘴巴就不能比拳头硬!5号!出列。”
5号压抑着怒火中烧的脸往前踏了一步,“是,队长。”
张队长解开了衣服,露出了坚实的肌肉块,命令5号攻击他。
说时迟那时快,5号抡圆了肩膀就朝张队长冲过去,一副自信自得的样子,旁边的人他已经看不见,眼里只有光着膀子站在那的张队长,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撂倒了他,以后他们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结果很不幸地被秒了。
张队长就势抓住这厮的胳膊,一个灵巧的弯腰,把他往地上狠狠地一甩——把他过肩摔了。
张队长看着地上的5号嗤笑,“还有谁不服的,都上来!如果没有,那你们就是孬种!特种兵营不会要你们这帮孬种,你们在军校学到的都是花拳绣腿,连普通士兵的战斗力都没有!你们……”
瞬间被一个拳头打断,下一秒张队长已经趴在了地上。
如果时间能无限拉长,顾容与的那个拳头是无比帅气的,出拳头的那一瞬间,一滴汗恰好从鬓间飞去,嘴角还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像一个运筹帷幄的智者。
维拉真想握着拳头给顾容与欢呼一声,真骄傲啊。
张队长爬起来,有些许狼狈,但军人之姿还是出来了,他虽比顾容与要矮上半个头,但是气势却不差那几分,他看着顾容与胸前的牌子,“28号,你有种啊!”
顾容与仍旧是淡淡的表情,目光里带了坚定。
“我命令你,跟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顾容与抬头,对上了张队长的眼睛,像一个豹子。张队长看不到他别的表情,只看到了那双眼睛。
张队长微微皱眉了,这个人太像一个常年作战的军人。
张队长一个拳头挥了回来,脚步也跟着灵巧地移动,带起一阵尘埃。顾容与侧身灵巧地躲过,同时一拳打向了张队长的腹部。
张队长原以为那一拳是侥幸,现在却不敢小看他了。闪过之后,全身都警戒着。
顾容与的力道控制得极好,能伤敌,但伤敌有度,以最微小的代价赢得格斗的胜利。腹腔的神经分布非常丰富,如果受到了外力的攻击,跟身体别的地方比起来,能使人达到最大程度的疼痛,如果力度控制得恰好,在打斗中最易将人生擒。
顾容与是一个很好的对手,看得出来又高人指点过,可毕竟实战经验太少。几十个回合下来,被张队长掐住了脖子。即便如此,周围还是一阵惊呼。
“你学过格斗?”张队长放开手,挑眉看他。
“长辈教过一些。”
张队长虽赢了,但是赢得并不光彩,他口中的新兵蛋子居然能在他手下过了几十招,不过他还是挺大方的。
他赞赏地看着顾容与,“有硬气!但是因为他——”张队长指了指5号,“你们得做一百个俯卧撑后才能去睡觉。”
这次没人反抗了,老老实实地做完了一百个。
回去宿舍的时候,维拉站在顾容与身边,依旧是很自豪很自豪,恨不得向全世界的人宣告,这男人是我的啊是我的!
顾容与看着维拉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我都没骄傲呢,你就虚荣起来了。”
维拉笑嘻嘻的,昂头挺胸,“我乐意。”
队友也过来拍他的肩膀夸上几句,5号被一手就撂倒了,他却能坚持下那么多回合,实属不易。
5号也灰头土脸地跟在后头,“兄弟,你真让我下不来台啊。”
维拉白他,“技不如人还怪别人。”
5号撇撇嘴,跑了。
“以前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厉害?”
“军人的格斗和打架是不一样的。”顾容与笑着看她,“睡吧姑娘,没几个小时又要负重跑步了。”
现在早晨的负重跑换成了负重越野,队长只带他们跑一次,那片森林里盘踞这很多毒物,没有人敢绕道走,只得在那条被清过的羊肠小道跑着。限时跑,迟多少分钟回来,就扣多少分。
维拉很珍惜她所拥有的分数,之前大家都被教官强行扣掉不少,她也知道,后面的考核会扣掉更多,格斗和俯卧撑都是她所不擅长的。因为体型和心细,她的优势只在于攀岩、越障,本来她还把射击算在了优势里的,但是自从看过顾容与射击时候就没好意思说了。
顾容与摸她脑袋,“没关系,每个人都有陌生的领域,我的姑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侦查兵。”
侦察兵么,听起来也不错。
第四天,维拉被食物折磨得想吐,现在给他们上的肉都是全生的了,今天每个人碗里居然都出现了一只死老鼠,还有一些维拉见都没有见过的野菜,也是生的。
维拉先是不停地往嘴里塞野菜,恨不得把装着老鼠肉给碗给盖过来,这种东西看一眼就恶心了。顾容与也跟她一样在塞着野菜,面前的老鼠肉也没有碰过。
他们的士气都有些蔫巴,没有人去触碰那只老鼠,无法想象它从自己的食道滑下去的感觉。可不吃,又是要扣分的。
张队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一幕已经不陌生,在战场上有得吃已经是极其幸运。大声吼道:“你们是军人!不是娘们!就你们怎么撑起祖国的脊梁!保证自己的性命,革命才有望得到胜利。六十六年前的东北,杨靖宇将军跟他的战士们,饿了吃草根、棉絮,他们甚至连老鼠肉都没得吃,就是为了能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国家是太平了,但是我们也要居安思危,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卫祖国!挺起你们军人的腰板!让我看到你们身上的傲骨!现在,指导员!带他们唱歌!”
旁边的指导员扫了他们一眼,大声唱道——“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这首歌是基地战士饭前必须要唱的一首歌。
下面稀稀拉拉地声音跟了上来,张队长看着气愤,吼道——“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唱!唱不好这首歌,就给我去负重五万米越野!”
下面的声音终于大了起来,很多人唱着唱着就哭了。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是虎就该山中走,是龙就该闯海洋!
是鹰就该搏风雨,好钢就该用在刀刃上!
谁没有爹?谁没有娘?谁和谁的亲人不牵肠?
只要军号一声响,一切咱都放一旁!
谁没有爱?谁没有情?谁没有一串秘密心中藏?
只因人们一声唤,一切变得都平常!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有多少道理都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一曲完毕,队长没有让他们停下来,反反复复地唱,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他们的歌声从苍凉到浑厚,直到这首歌真的唱近了心里。
基地的老兵也在,默不作声地扒着饭,只有经历过才知道,野外行军,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人没死,战争才有希望。
维拉把老鼠容往嘴里塞,强迫自己吞进去,不能吐出来,千万不能!这是他们的力量之源,不吃饱,下面的练习和项目只能滚蛋。
顾容与坐在她身边,不敢看她的表情,伸了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