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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你回来了?放了东西就去喂马,二十分钟后回来吃饭。”
“维拉,不是说今天发考试试卷的吗?拿过来给我看看。”
“哎哟,看你急的哟,先把手洗干净了再去吃饭。”
历历在目。
可是,外婆的身影呢?
声音不闻,影像久远。
院内的很多东西,跟她走之前丝毫不差一二。外婆喜欢整洁,屋子里打扫得纤尘不染的,好像在维系心中的一份圣洁。可又任由院内长满了花草,外婆说在沙漠中长出花草来太不容易,仿佛它们的到来是天意似的,多美妙啊。
维拉一直觉得外婆很美,那种美是历经风雨后的一种大气的沉淀。她心平气和地接受着生活给她的一切,然后把本真的生活幻化出最美妙的形态把维拉教得圆润明朗。很多时候维拉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福之人,她可以把生活中的一切变得从容安定,从贫瘠到富贵,心境并无变化一二,这就是得益于外婆了。
屋子里还挺干净,维拉只是稍微做了整理,把外婆的那一间房子整理出来自己住了进去,把她原来住的那间屋子让给了顾容与。自上次的擦枪走火之后,两人的作息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是对对方的尊重,对未来的尊重。
她的房子很简洁,虽然小,但是收拾得很好。一张床,一张书桌。书桌的上方还贴着她自己写的毛笔字《陋室铭》。
房间的东边开了一扇窗户,窗户边上还摆了一个精致的小花瓶。
维拉见顾容与对着小花瓶看了好久,笑道,“好看吗?这个花瓶是我高一那会儿自己烧的,图案也是我绘上去的。”
顾容与想起了她送她的那套陶瓷,她的手艺真的很好。顾容与甚至不敢把她之前的生活归结为贫瘠,因为她是一个这么富裕的人,这些都是生活的磨砺带给她的东西。
邻居回到家的时候,见到了维拉家的门大开,男子试着对里面喊了一声——“维拉?”
维拉探出头来,见到来人,笑了,“阿曼。”
那个被她称作阿曼的男子见到他,惊喜了,跑了过来就给了维拉一个大大的拥抱。
维拉亦抱着他,一遍一遍地喊着“阿曼,阿曼”。
阿曼叽里呱啦说了一连串维吾尔语,顾容与听不懂,却感觉这个阿曼也是可以称作情敌的。
许久,阿曼还没有放手的打算,可顾容与还在旁边看着呢,维拉笑着挣脱了出来,用汉语对他说,“阿曼,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顾容与。”
阿曼的笑容顿了顿,像是为了遮掩心里的难过,把嘴裂得更开了。
顾容与首先伸出了手,“阿曼,你好。”
阿曼看着少年白白净净的手,再想想自己的,手指蓦地蜷缩了,半晌才伸出了手。
顾容与的手极见风骨,而且纤尘不染,平时写书作画,保护的很好。
至于阿曼……这是一双长满了茧子的手,是沧桑的生活赋予他的一双手,跟顾容与的真的差了很多。但是却很难说清楚谁的手更漂亮一些。
阿曼需要比他努力百倍,才可以让生活勉强地进行下去。
霎时间,说不清他们谁更羞愧一些。
阿曼有些不自在,与维拉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唯剩他们两个尴尬地站着,好久都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维拉打破的沉默,“阿曼是我们的邻居,之前外婆重病的时候……他帮了我们很多。”
“嗯。”顾容与点了点头。
维拉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你生气了?”
顾容与摇头,“我应该谢谢他,我不在的时候,是他在照顾你们。”
维拉低下了头,揪着衣服,有些难过的样子,“那时……爷爷带我走的时候,给了他一笔钱,他没要。其实他接下也没关系的,这样他的生活会好过得多。”
顾容与摸维拉的脑袋,“可能他觉得,他对你们的情谊不是金钱的衡量的。”
“可是爷爷给他钱并没有花钱买他情谊的意思,就是……他们家很贫困,他一个人做农活,要养活家里的三个老人……”
顾容与叹,“维拉,你没有看到吗?阿曼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孩子,这样的男孩子即使再贫困,也不会接受你爷爷的钱。”
维拉终于抬起了头,眼圈都红了——“可我真的很想帮他做点什么。”
阿曼,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大男孩,在维拉的过往中是那样温暖的存在。
维拉刚来的时候是不会维吾尔语的,连“你好”都是到了这个地方才开始学起来的。
这里的有些老师,上课的时候说的都是维吾尔语。那时候维拉很自卑,她的维吾尔语说不好,觉得同学们都在笑话她。
而外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很难有时间陪着她练习。
是阿曼一字一句的教会了维拉维吾尔语,不厌其烦的。
维拉在学校里受了欺负,阿曼会不问缘由地撸了袖子上去拼命。
阿曼于维拉来说是那么美丽的缘分。
“那我们一起帮他。”这样,你一个人是不是就不会太辛苦?
第二天早晨,顾容与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觉得舒适极了。他的生活依旧很久没有这样的惬意了,或许是换了一种环境,这片土地个给人的感觉安定写意。在床上一会儿,他就闻到了炊烟的味道,其中还有一股清粥的香味。
似乎是十几年前的场景了呢。
顾容与坐起身来,整了整衣裳,就走了出去。
门外有一条羊肠小路是通向厨房的,路的旁边长了花草,像是有人刻意地摘种,所以显得特别的好看。
炊烟从烟囱不断地冒出来,配合着远处的沙山,大有一股“大漠孤烟直”的意味,让人不禁也诗意起来了。
维拉透过窗户看到仍旧是一袭睡衣的顾容与,笑着说,“我把你的牙刷放在了案桌上,你没有看见吗?”
那么平常的一句话,顾容与却觉得心中温暖极了,进了厨房,和维拉挤在了一起。
“牙待会再刷,你在煮什么?家里不是没有什么粮食了吗?”家里,太温暖的词。
“我今天早上去阿曼家要的,待会你跟我进一趟城,我们买些东西回来,我跟阿曼的妈妈说了,我在的这些天,会帮他们家做饭的。”
顾容与点点头,没有异议,“平时阿曼都做些什么?”
维拉见到火小了下来,连忙加了柴,“做一些农活吧,还种了些瓜果,瓜果熟了后就拿去巴扎上买,这几乎是他们家唯一的收入了。”
“他种得多不多?”
“不算多,半个山头吧。他们没有多少土地,当初我离开的时候想把我们家的土地给他来着,可是他不要,他以为我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维拉盯着眼前的火苗发呆,顾容与也许久没说话,看到火小了,就帮忙加柴。
“你想怎么帮他?”
维拉折了一个干树枝在地上画着,“不知道。”
顾容与叹了口气,“这几天我们可以帮他做些事,但是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你想要帮他,给鱼不如授渔。”
维拉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可以帮他?”
顾容与刮她鼻子,“我尽量,谁让他是我们的恩人呢。”
维拉笑,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上前揭开了锅,然后把顾容与往外赶,“你快去洗漱,我快做好了,待会我先给阿曼的爷爷奶奶送去,你在在家不许偷吃。”
顾容与的背抵着她的双手,无奈地笑着。
吃过了早饭,维拉去比亚家借了驴车,带着顾容与去赶巴扎了。
顾容与看着坐在驴车上满脸神气的维拉,不由得笑道,“我不知道你还会赶驴车。”
维拉也笑,吐了吐舌头,“这的驴对去巴扎的路很熟,用不着人赶,自己就能走。小时候淘气,看见主人在驴车上睡着了,我悄悄地把驴车掉了头,驴就往回走了。好似他们认得的路就只有这几条,想起主人醒后的脸色,我到现在都会乐呵。”
顾容与兀自摇头,也坐上了驴车。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如同多数普普通通去城里赶集的人一样,表情和乐,充满着对生活的无限希望。
要买的东西很多,维拉心细,列了一个单子一家一家地找了过去,买了东西就放在驴车上。
库车的人大多淳朴善良,也不会贪维拉一点小钱,喊价很是合理,维拉也不还价,库车养她那么多年,现在她不差钱了,多给一些也是不过分的。
顾容与有一种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的感觉,他更多地学会了如何用眼睛去看。
动物好像到了这里都会变得古老而坚毅,途中他们看到了一个老汉牵了羊羔去买,羊羔还很小,他们一起坐在驴车上。羊羔时不时地用脑袋去蹭老汉,老汉摸着它的头,泪水划过皱纹留下。
维拉说,那是一只待宰的羊羔,它们的皮毛值一千美元。
可是顾容与却觉得——
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生命的价值。
正文 Chapter。52塞外鸣沙
那天刚好是星期五,是穆斯林的主麻日,他们会聚集在一起做礼拜。来得早的已经进入了寺内,来的迟一些的就跪在了室外。即便如此,他们的神情依旧虔诚无比,口中念念有词,对真主进行着祷告。
有一些孩子因为年龄不够,还不能做礼拜。但是当钟声敲响的时候,依旧眼光热烈地看着清真寺的方向,尊敬,向往。
他们到清真寺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了,维拉把顾容与拉到一旁,问他要不要也跟着寺外的人一起做礼拜。
顾容与笑着说,“入乡随俗吧。”
维拉笑,带着他进入了满是维语的圣洁世界。他们随着众人跪在大寺之外,不会维吾尔语,不懂念《古兰经》,可是就是感觉是跟他们在一起的。
穆斯林们都闭着眼睛,关上这个世界,只面对自己。听着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做着最虔诚的祷告,匍匐着亲吻大地。
顾容与旁边的一位老人表情严肃的不停地祷告,可叨念着叨念着就哭了,他趴在地上,泪水把土都润湿了。
他想起身扶老人,却被维拉拉住了,“他在跟主忏悔,说的是一生中的际遇与罪孽,他在乞求主的原谅,你不要阻挠。”
顾容与点头,看着四周无动于衷做着自己礼拜的人,他们神色虔诚,他们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告诉真主,有的神色幸福,有的神色悲苦。但是无不带着对生活的期盼和对真主的尊重,在进行这一次又一次的涅槃。
远处有人躺在了床上,在清真寺门前也求得了一席之地,他们满脸泪水,求真主赐予他们平安喜乐。带着对主的信仰,不惜从榻上爬了出来,来到离主最近的地方,请求主的福泽。
维拉也合十了双手,神情平静祥和,她在很认真地完成一次迟到了许久的礼拜。
听着四周都是祈祷的声音,他沉浸在里面,犹如进行着一场洗礼。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来进行一场单纯虔诚的祷告,跟主诉说着他的祈愿。
原来就是这样的感染力和寄托,宗教才得以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并且发扬光大。它能使人的灵魂得到净化,这就是宗教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