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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是企业家,你有钱。”
“以前或许会,”靳恒远边转着方向盘边答,“现在不会,我不会再以个人行为的方式来做这类事,不想再给自己惹这种麻烦,需要帮助就去找基金会。”
“什么基金会?”
“慈善基金会,有很多,企业有,国家也有,还有社会慈善人士创办的,很多。”
“找了有用吗?一定能得到资助吗?”聂瑶吃惊了,她头次听说这些。
“不一定,看情况吧。”靳恒远说:“如果是小学和初中这种在义务教育范畴里的,获得资助的可能性大些,主要还是要看所在家庭的实际经济情况。”
“九年义务教育还用资助吗?国家不是管的吗?”聂瑶傻傻地问。
靳恒远笑起来,反问她:“你从不看社会新闻的吗?贫困地区有太多的失学儿童了。”
聂瑶眨着眼睛不出声,她以前觉得自己家乡那里就挺穷的,可也不是不知道远远穷不过贫困山区,比如贵州、青海这些地方的乡下。
无论你觉得自己有多惨,这世上总有人比你更惨。聂瑶突然想到这么句话,心里就有了点悲春伤秋的意思。
靳恒远看她表情期期艾艾的,就逗她说:“义务教育是家长有义务送子女上学的意思,不是国家有义务教育。”
聂瑶竟认真地点头:“是的,你说的对。”
两个人去饭店里吃了午饭,出来后靳恒远开车一路出了主城区,快到某个山的山脚下时,聂瑶才问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母亲的骨灰在山上面的寺庙里,按她生前的要求,在这里安放了四十九天。”
聂瑶对各类迷信全无兴趣,甚至是厌恶至极,幸亏靳恒远没继续解说下去,要是说了聂瑶恐怕会把耳朵堵起来。
聂瑶一直以为迷信是愚昧无知者的专属,后来发现有不少高学历的人也迷信,或者准确地说,高学历不代表不愚昧。
这种想法既符合辩证学,又让人心里舒服。
靳恒远还没到山脚下的时候就打了个电话,等到山脚下时,就看到一个僧人打扮模样的男人站在山下的路口边等着,手里捧着个盒子。
靳恒远下车去与那僧人说话,聂瑶坐在车里看到靳恒远拿出很厚的一打钱给那僧人,聂瑶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再看。
回市区的路上,聂瑶终于结束了自己漫无边际的神游,仿若自言自语地对靳恒远说:“找个有地铁的地方让我下车,我现在有点分不清方向,但一坐地铁我就明白了。”
靳恒远看看腕表,说:“下午四点的飞机,没时间让你去别的地方了。”
聂瑶难以置信,心说:你还真要带我去?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可聂瑶却只是察言观色地问:“青州在哪里?”
“不远,飞两个小时就到了。”靳恒远云淡风轻地答。
聂瑶犹豫了下,不得不问:“我……去干什么?”
“不然你放假做什么?”靳恒远声音不急不徐,他在聂瑶面前总是不自觉地显出一种特别的亲和力,语气柔和而真诚,“你不是说放假没事做吗?”
聂瑶想辩驳,但是忍住了,只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小声说:“我有东西要回家取。”
“时间来不及了。”靳恒远转过头看聂瑶身上的衣着。
尽管靳恒远目光温淡,但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聂瑶也觉得不舒服。
聂瑶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没关系,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拿的。”
靳恒远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车速。
不多时,车子开进了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靳恒远边停车边说:“我们上去买些东西。”
聂瑶心里暗暗认为,这男人其实是有点霸道的。
☆、第二十八章
聂瑶刚进到商场里;就接到了老家的电话。
聂瑶基本不主动给父母打电话,这个时候接到父母的电话,她本只想寥寥几句便挂掉;因为父母在电话里素来除了提钱就没别的事,问得最多的就是她涨工资没有?现在一个月能拿到多少钱?
可这次她没有很快断掉;因为电话里聂母说的事情足够吸引聂瑶的注意力。
父母住的老房子要拆迁;这事已经吵吵嚷嚷三年多了,聂家父母为了多要些拆迁赔偿;一直不肯在补偿书上签字,足足做了一年半多的钉子…户,这会儿打电话来说刚刚签了字,多熬出了五千块的补偿,一共得了三十六万五千块。
这对聂家来说真是一笔不小的款项。
聂瑶生气又无奈地问:“撑了这么久就多得了五千块?”
聂母在电话那头嘴像爆豆子似的说:“你不知道;整栋楼现在就剩下咱们家了;我和你爸真是怕了那群活阎王,万一像新闻里说的那什么,什么出门买个菜,回来房子就给人拆了,或是半夜被放个火什么的。你弟可是高三生,最关键的时候,哪能受这个罪?”
聂瑶听得头痛,手指在商场的一个玻璃橱窗上不断地画圈圈,听到最后问:“那你们现在给我打电话想要什么?”
聂母立刻换了语气,缓声说:“瑶啊,你从小就有主见,现在又在外面见多识广的,帮爸妈拿个主意,你说我们现在是拿这笔钱再买个房子,还是留着钱再等等。”
聂瑶马上答:“现在就买,不然你们住哪?”
聂母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语气里似乎也带了些笑意,说:“我和你爸商量过这事,以你弟目前几次摸底考试的成绩,肯定能考个省城的大学。”
“嗯,所以呢?”聂瑶的手指继续在橱窗上虚虚地画着圆圈。
聂母畅想道:“我和你爸想啊,不如就去省城买房子,既能陪你弟,又方便你弟毕业后在省城落脚找工作,还有将来你弟成家也省不少事。”
“什么?”聂瑶的手指定在玻璃面上,轻微地抖了下。
聂母紧跟着唉声叹气:“你说就这么点赔偿款哪里够啊。”
聂瑶咽了咽口水,用不带任何感□彩的语调说:“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既然钱少力弱,就别想那么高远了。”
聂母语气突然严厉起来:“我就不明了,你说你都去大城市打工好几年了,怎么就赚这么点钱,你看从前厂子里的老徐,他们家那大丫头,比你还晚半年去大城市呢,人家现在可有钱了,前些日子回来穿金戴银的,大把大把的往家拿钱,她弟要是想在省城买房子肯定用不着像我和你爸这么愁,你说你怎么照她差那么多?啊?我看你就是和我们藏着心眼呢你!”
聂瑶平静地回道:“我没她那个本事,我学历这么低,能找到份像样的工作就不错了。”
聂母闻言勃然大怒,吼叫道:“低什么低?低什么低?你这是怨我们没让你考大学还是怎么的?啊?人家那丫头才初中毕业,好歹我和你爸还省吃俭用供你读了个中专,就怕你拿不出手,你说你现在哪点拿得出手?”
聂瑶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脚底蹭着地面,她现在心里不难受,一点都不,这种事自从十岁那会儿回到父母身边,到十五岁离开家,就没少遇到过,她觉得电话那面的女人是个陌生人,从来就不认识。
聂母见电话那头没了声,心里发虚,赶紧放软语气说:“我和你爸将来是要靠你弟养老的,不能离他太远,”聂母使出杀手锏,带着哭腔说,“你已经离我们那么远了,要是连你弟也不在身边,你让我们两个老家伙可怎么活啊?”
聂瑶用头抵着面前的玻璃橱窗,声音低低地问:“大概要多少钱?”
“三十万,有个三十万足够了,要是没有,那二十万也行。”
聂瑶颤声答:“我真没那么多钱,不骗你。”
聂母在那面来了精神,忙说:“妈知道你有本事,这事不急,等你弟高考完再说。”
聂瑶挂断电话,望着面前的橱窗发呆,她心里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每次母亲打电话来要钱她都想尽一切办法地去弄钱寄回去,哪怕连方便面都吃不起,一天肯一个馒头,也一定会寄钱回去,才渐渐惯出了父母的这个毛病,认为她一定弄得到钱的毛病。
身后传来靳恒远的声音:“你喜欢这个项链吗?”
聂瑶转过头看靳恒远,又转回来看面前的橱窗,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橱窗里展示着一条红色的项链,大颗大颗的红宝石镶嵌在钻石包围的金饰里,璀璨耀眼的惊人。
聂瑶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喜欢首饰,她不喜欢,不仅仅是因为贫穷买不起,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性格因素,她骨子里就不爱这些玩意,从小就不喜欢在身上佩戴任何装饰品。
不待聂瑶回话,珠宝店员走了过来,满面笑容地对靳恒远说:“先生真有眼光,这条项链叫‘暗夜之光’,其中的每颗红宝石都是采用来自缅甸抹谷的‘鸽血红’,是最顶级的红色,最大的这一颗为三点六克拉,是红宝石中的珍品。”
聂瑶像没听见旁边有人在讲话一样,对靳恒远说:“抱歉我讲电话讲得久了,我们走吧,衣服我不想买了。”
靳恒远歉意地对珠宝店员颔首,然后提起手里的背包,示意聂瑶说:“我都给你买好了,尺寸应该没问题,她们店员都擅长目测。”他指了指橱窗里熠熠生辉的项链,“这个要吗?我看你看了很久。”
聂瑶只当他在说笑,并不在意和追究这说笑里有没有戏谑的成分,毫无兴致地摇摇头:“不要,你不是赶时间吗?那就快走吧。”
聂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和靳先生说话越来越随意了,大多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毕恭毕敬。
聂瑶头次坐飞机,坐的就是头等舱。
靳恒远很绅士地照顾她坐好,帮她系好安全带。
抛开先前接过的那通让人烦恼的电话,此刻聂瑶心里满是难掩的兴奋和新奇。
飞机加速飞离地面时,聂瑶感觉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跟着一起飞起了,这感觉真是美妙。
她转头去看靳恒远,想看他此时的神情。
靳恒远看了眼腕表,说:“晚起飞了四十分钟,我们下飞机时应该已经黑天了。”
“飞机晚点什么的,是有赔偿的吧?我看到过相关的规定。”聂瑶说。
“你看到的是哪国的规定?”靳恒远笑问。
聂瑶微窘:“没有吗?”心说:几大千块一张的机票,服务应该很高级的吧?
“中国航班晚点是常态,能那么容易承诺赔偿吗?”靳恒远说,“航空险里是有说延误四小时以上有赔偿,不过中国的保险大多不靠谱,操作起来一道道手续麻烦至极。”
聂瑶不解地说:“飞机又不能像火车那样受天气制约小,总有些不可抗力的。难道国外的航班就没有延误吗?”
靳恒远说:“当然都有延误的时候,但是乘客与机场人员吵架,打架,甚至聚众斗殴这种事,在中国机场里倒是发生的次数比较多。”
聂瑶小心地问:“你是想说中国人的素质差吗?”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自己也是中国人。”靳恒远好脾气地说:“事实上,中国消费者对缺憾服务的忍耐度极高。在美国,人们买衣服穿了一个星期发现不喜欢都可以去退货,不会出现我们所见的推诿懈怠,就航空业来说,中国业内所为乘客的设想远远称不上体贴。”
“比如说?”聂瑶感兴趣地问。
“比如照日本航空就差很多,有一次我乘坐日航……”
聂瑶闻言不悦,心说:拿谁举例不行,你非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