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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江南?江南在哪里?
两人的江南还没到,如今已经变成了三人行。
那誓言还声声在耳,然而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多么好笑,云翎嗤笑一声,停下脚步,独伫于庭院中央,遥望着天上的孤月。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保持那个姿势站立了多久,直到听到一墙之隔的庭院外两个路过下人的对话,她才木然回过神来。
“阿芩,现在什么时候,酒席这么快便散了?”
“肯定得散啊,散了才好送新人入洞房啊,啧啧,想来这个时辰,公子应该正在跟新娘洞房花烛吧……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
墙外声音渐渐远去,她们自顾说着无伤大雅的小八卦,殊不知高墙内的冰凉月光下,另一个人最后残存的希翼,终于被捏碎。
少女站在墙角,森冷的夜风仿佛带着寒气呼啸吹过,四周冷冷清清,几盏孤灯在头顶兀自不休的长燃着,映得她此刻的脸,白的有些骇人。她抱住了自己,道:“不行,我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同别人在一起……”
她转身,向流云苑冲去。
……
夜色静谧,月上中天。
云舒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从浩清厅走向自己的莲初苑。路程不长,他走的不急不缓,脸色清冷如水,丝毫未见新婚的半点喜色。
莲初苑就在前方不远处,隔得老远便闻得到院中的洁白玉兰香,云舒在离院门几十来步的地方站住,斜睇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院子。往常素净的莲初苑,今日因着喜庆一改常态,装饰得流光溢彩明亮盎然。
云舒颦了颦眉,正要唤小厮将那刺眼的朱红绸缎撤下,身后一个声音却喊住了他。
“云兄请留步。”
云舒转过了身,便见夜色中,那一抹春水般的身影向自己信步而来。
云舒目光沉静:“不知颜少主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颜惜在离云舒几步开外的地方止住脚步,笑的极为优雅:“没什么事,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惜略表一点心意而已。”话落递上了一份礼盒。
云舒接过了礼盒,慢慢拆了开来,他往匣中礼物扫了一眼,随即微微露出惊愕之色,道:“这养肺散如此宝贝,颜少主何必这般客气。”
颜惜道:“让你落下那终身顽疾,全是我之错,眼下我也只能是亡羊补牢,希望为时未晚罢了。”
一朵玉兰花自树梢飘下,徐徐落至云舒脚边,云舒弯腰捡了起来,极爱护的拂去那玉白花瓣上的尘埃。他将花放置掌心之中,目光落在那玉青花蕊之中,面容无悲无喜地道:“谈不上什么错或对,儿时的事只是你无心之过。既然我都已不在乎,你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颜惜静默片刻,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又补充道:“她亦在乎,比任何人都在乎。”
颜惜说完笑了笑,“惜心意已到,便不再打扰云兄,告辞。”话落轻袍缓带长袖一摆,已自顾离去。
云舒凝视着他离去的身影半晌后,合上了手中的礼盒,走向院门。
在离院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一个藕荷的人影倏然悄无声息的闪了出来。
云舒被这突然而至的身影惊了一惊,“莲生,你怎么在这?”
云翎直接拉了他衣袖,将他往另外的方向带,“走,跟我走!”
云舒道:“去哪里?”
云翎头也不回地答:“去江南,就你跟我。”
云舒默了默,看了一眼屋里红色的烛光,想起一日草的事,道:“现在还不行。”
云翎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便见到那屋里的烛光明亮,贴着喜字的窗纸上依稀映出一个罩着红盖头的新妇身影,心中大悲,道:“你不肯跟我走,是因为她?”
云舒沉默不语,云翎又去拉他。两人推搡了半天,引来新房中下人出门查看,云翎将那些下人喝走,直定定看着云舒,问:“你真不肯跟我走?”
云舒转过身去,低低咳嗽了两声,道:“莲生,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要跟锦若薇……”
“你还要我等什么?”云翎截住他的话,“等你们洞房花烛,等你们春宵一刻,等你们你侬我侬,你才会再来找我吗?”
云翎咬着嘴唇,向后退了几步,“哥,我已经不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吗?”
云舒搭上她的手臂,摇头道:“莲生,我不会……”云翎却不等他讲完,推开他的手,哑然笑了几声,旋即转身,踉踉跄跄的跑远。
暮霭深深,云舒站在墨色的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第六十七话 玉笛抚心
红烛高燃,新房的屋子里满天满地的喜色。可屋内的气氛却怪异的很。
锦若薇坐在桌前,头上并未盖着大红喜帕,正看得临窗而靠的那个阴郁身影。
案几旁烛火闪烁,照着那人的脸明暗不定——不是新郎官云舒,而是云霄阁主云过尽。
云过尽盯着她,一双虎目有着寻常上位者的精干威严,“锦掌门,我已做到对你的承诺,那你的承诺也该今日兑现。”
锦若薇垂首道:“是,我自然不敢忘。”话毕拔下头上的金簪,放至手心。那簪子是个步摇的花样,簪头做成风铃花的模样,花朵下垂着两串细细的流苏,华丽而精致。
簪子再美也激不起云过尽的兴致,云霄阁主冷冷的扫过那金簪,道:“我要的是一日草,你拿这簪子作什么?”
锦若薇指指簪子,道:“阁主莫急,一日草就在这其中。”
云过尽拧起眉头,道:“说什么笑话,这簪子那么小,如何会藏得住一颗草!”
锦若薇仰起脸,道:“坤岭一日草早已因为武林纷争毁之殆尽,阁主还不知道吗?”
云过尽脸色微变,道:“你们坤岭不是说还有这世上的最后一棵吗?难不成这是个玩笑!”
“不错,我们是说过还保留的最后一棵,可我从未说是长大了的成草!”锦若薇双眉微颦,道:“若是长大了的成草,凭那三大门派的能力,对坤岭地毯式的搜索了数遍,早该寻到拿走,如何会保存到现在,由得我双手奉给阁主呢!”
云过尽默了默,旋即想通,“那你的意思是,那簪子里头是一日草的……”
“是!”锦若薇扬了扬手中的金簪,道:“这里头便是一日草的草籽。”话落她握住那金簪,捏住风铃花轻巧一掰,一粒如绿豆大小的褐色草籽便滚落至手心。
云过尽目光凝在那草籽上,问:“那如何栽培养大?”
“这个阁主勿需担心,我自有办法细心栽下好好培养,定会顺利长成成草。”锦若薇一向恭敬的脸上浮起复杂的意味:“草籽长成成草,时间需要九九八十一天,而这天下懂得栽种一日草之道的,从来只有坤岭每任掌门,说穿了,这世上懂得栽培这一日草的,也就只有儿媳我一人。所以还请阁主遵守我们的约定,不然,万一我哪天或者坤岭哪天出事了,我分心无暇顾草,阁主就别怪我育草不力。”
言毕,她转过脸,正对云过尽扬起一抹恭顺柔婉地笑。
“好巧的心思!不愧是锦无忌的女儿!”云过尽目光利如鹰鹫,他眯起眼,冷哼一声,道:“好!我便依了你。”
锦若薇秀美的脸挂着温顺的笑:“多谢阁主,那儿媳……”话至一半,一只手如铁钳般疾电伸出,牢牢扣紧了她的下颚,只这一瞬,她的身体也如同一并被箍住了一般,唯剩一双杏眼正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云霄阁主。
云过尽眸光如深冬冰霜,右手紧捏着锦若薇下颚,逼得她的嘴不能抗拒的微微张开:“本来我不想如此,可你今晚的行为提醒了我。为了让你更专心的栽培一日草,也为了让我能更安心,”他自身侧摸过一个药瓶,往锦若薇嘴里倒去:“本座要给你喂点东西才成。”
锦若薇仓皇张大眼,奈何身体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云过尽将那一瓶清苦的液体全灌了进去。
云过尽松开手,看着眼前呛到咳嗽不止的锦若薇,露出一丝快意的笑,“锦掌门,这也非什么剧毒,不过是一种小小的春药罢了!只要你用心替我培育这一日草,我便定期给你缓解之药,等这草顺利长成,本座不仅给你解药,还保证你坤岭一世无忧……”说至此处,云过尽笑容愈发明显,“可若你有什么其他想法,我便让你毒发攻心,送你去下人房内供人玩乐,再接着便告知天下,堂堂坤岭掌门行为放荡与下人私通做尽苟且之事,呵,届时你身败名裂我再一纸休书将你送回坤岭。”
锦若薇娇俏的脸渐渐白了起来,再装不出恭敬柔顺的模样,怒道:“你堂堂一派之主,怎么这么歹毒!”
“歹毒?”云过尽目光霍然一冷:“更狠毒的事你还没见过呢?若不是你爹当年的狠毒手段,我又何来今日?”
锦若薇不明其中之事,“我爹?我爹怎么了?”
云过尽猛然掀起台布,桌上摆放的物件东西全部随着台布兵兵当当摔倒地上:“若不是你爹,我又怎会犯下大错,和她天人永隔二十余年!”
锦若薇惶恐地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云过尽面色如同暴雨中的海面,翻滚着可怖的浪潮,他逼近一步,盯着锦若薇,一字一顿道:“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赎罪就好。”
锦若薇强装的镇定终于维持不下去,她颤抖着缩了缩身子。
云过尽满意地看了一眼锦若薇,转身离去。
锦若薇瘫软在床上,直到房中又走进一人,她这才从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大红喜烛明亮耀眼,衬托着房中处处大红之物,逼得锦若薇眼睛一片昏花,加之方才被云过尽那般欺辱胁迫,脑里早已乱成一团。直到那人清清朗朗走进了,一颗心才骤然莫名的缓和了下去。
满天满地朱红之中,他一身清清幽幽的雪白衣衫,便这样格格不入,又轻逸出尘的踱步进来,怀抱着一枝纯白玉兰花,神情高远而平和。
他挨着桌子旁的椅子坐下去,说:“我会给你解药。”
锦若薇一怔,“方才你都听到了?”
云舒颔首,道:“抱歉,为难你了。”
锦若薇一愣,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云舒道:“所以你放心,待你把一日草栽种好给我之时,我便给你解药。之后,我不会再为难你。”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眼神清冷的如冬日里的脉脉山泉,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锦若薇方才被惊吓的心慢慢缓和下来,她试探地问:“如果我到时候要走呢?”
云舒的声音无波无澜:“栽出一日草后,你是要自由还是留下,都依你自己,如果你要走,我自会送你安全离开。不管你是去还是留,我都会依照合约承诺,保证坤岭的安全。”
锦若薇愣了一愣,心底生出一丝感激,转念看看四周,红烛高燃,罗帐半启,帐帘上绣着鸳鸯戏水颈项相交,锦被上撒着花生红枣一干果仁,她这才记起来今日是她与他的洞房之夜,脸不由红了一红。她从未经历过此事,不由小心翼翼瞅瞅云舒,虽然在坤岭的时候已下定决心,为了家族献身于一个陌生人,可是事到眼前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便期期艾艾道:“那今晚我们……”
“这只是一个交易,你勿需有太多负担。”云舒起身,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看了看窗外深深的夜,道:“今晚你便在这安歇,我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