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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雪华前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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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随兰儿看去,原来是个云纹织锦羽缎缝制的袋子,收口处以贯穿其间的云白色丝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既清新又雅致。
  打开一看,一支精巧的云脚珍珠卷须钗滑了出来,险些落在地上,还好,总算把它接住了,若碎了岂不可惜?
  看了看背面,这才展颜一笑,“父亲果真疼我,不然也不会送金宝莲的钗给我。”
  不论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还是走街串巷的凡夫俗子,谁不知道这金宝莲是丰城最顶级的珠宝店,进进出出的尽皆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兰儿知道便好,”严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女人不论大小都是好哄的,一点点东西再加上蜜语甜言便所向披靡。
  这云脚珍珠卷须钗固然贵重,总越不过江家的份量,一支钗不单收买了人心,还消除了隐患,真是一笔只赚不赔的大买卖。
  按捺住心中得瑟,拍了拍雪兰地肩膀,故作语重心长,“你是嫡长女,身份贵重,父亲看重你,再也正常不过,谁也不会拿此说事,可你自己也得拿捏好气度,切莫叫人小看了去。”
  雪兰微低着头,却未曾错过祖母挑剔的审视,父亲脸上转换多变的神色,及雪华细腻入微的观察,不得不说这府上的还都是些人精。
  听严松如此吩咐,乖觉的应了声“是”,脸上是全然信服的表情,严松一见心头十分的舒坦。
  “见过长姐,”那水红色的小人儿款款走到雪兰跟前,施施然地行了一礼,俨然大家闺秀的做派。
  这分寸拿捏得巧,不早不迟,恰好踩着父亲与自己交谈的空挡,小小年纪非但懂得察言观色,而且还能如此精准的把握时机,这份机心便是成人也未别具备,倒是难得之才,若是将来能为江家所用,现在助她一臂之力又何妨?
  显然,因着王氏的缘故,她在家不仅不受重视,还很不被待见。
  鉴于此,雪兰的眼中便多了几分挑剔,这小妮子不施脂粉的脸像极了荷瓣,晕出淡粉的光泽,清而不妖,媚而不俗。转盼自如的大眼睛,内敛华彩,时而纯净如不带一丝杂质的雪,时而幽深难测如深不见底的井。
  这样的眸光,这样小小的她,让雪兰在算计中多了几分心疼,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必定像自己一样付出了别人无法想象更无法忍受的艰辛。
  虽不动声色地看着,声音中却多了些自己也想不到的温和,“三妹,这是长姐给你的见面礼。”说着,从手腕处褪下那支价值不菲的血玉镯子,带在了雪华的手上。
  这支血玉镯子价值几何,雪华本不清楚,但瞥到祖母眼中的艳羡,父亲毫不掩饰的惊讶,还有啥不明白的,释然中又有些感动,姑且先记下长姐的好,有朝一日必将厚报,自己眼下没什么依仗,但不代表将来也没有。
  有姐姐的感觉真好,一双美眸不由泛起点点泪光,却是低下头,稚气却不失沉稳地说道:“多谢长姐。”
  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丫头,比起不知感恩的父亲不知强了多少倍,雪兰啥话也没说,只是伸手在雪华肩头上轻轻拍了几下,示意她回座。看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第3章 交锋(下)


  那水红色的下摆划出的柔美弧线,像一尾随波逐流的鱼,游走于三尺见方的大青砖上,愣是让人有一刹那的惊艳。
  祖母与父亲皆急功近之人,这种凡事皆以利为先的做派,一旦被识别,被戳穿,所造成的伤害不可估量,心寒是必定的,恐怕时日一久,曾经对家的念想抑或是渴望终将烟消云散,化作落寞。
  还好,亏得自己姓江,不用窝在这儿受罪,只是那水红色的小人儿就没这等福气了,若她另有打算,倒可相助一臂之力,但前提是她得能豁得出去,也惟有放得下名利及早已变味的亲情之人,才不会被反噬。
  “兰儿,你在海宁可上私塾?”严松的眸色有些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没上。不过外公倒是为我请了先生。”
  “是了,你身子不好,在家念书再好不过。都读了些什么书?”
  “才学了《三字经》与《女诫》,”雪兰秀眉一挑,那一双眼睛妩媚灵动,好似黑夜俏皮的星子,极为潋滟,“外公说可不能当了睁眼瞎。”
  “如此甚好。如今赤燕国上层,最看重的便是这妇德、妇言、妇容、妇工。至于读书么,不必太过刻意,毕竟女子是要呆在家中的,学太多的东西非但没用武之地,反而白白负了那大好光阴。”
  严松一番说辞,让雪兰不觉哑然失笑。诚然,在以男性为主导的世界,女子不过就是男人的附庸抑或装饰品。
  那些把女子约束在“三从四德”框架内的经纶,满足了多少男人的虚荣与自尊,又湮没了多少女子的才干与荣光?
  她好整以暇地掸了掸白色狐裘上并不存在的尘,不达眼底的笑容隐含着讥诮与嘲讽,却还是言不由衷道:“兰儿记下了。”
  听她如此作答,心头一宽。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可是颠扑不破的理儿。
  若太有才干,又怎能心甘情愿呆在男人身后?
  虽说燕茹是个例外——那也是因深爱自己之故,他可不想冒这个险,兰儿毕竟是老爷子亲手□□的人,趁还未涉猎诸子百家之说前,有的放矢地灌输这些调调,免得日后犯难。
  女子么,可不就该谨记——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本分么?不过,百善孝为先,凡事还得多听自己这个父亲的才是。
  一旁的太夫人冲严松递了个赞许的眼神,严松一见,脸上隐隐有几分自得。
  雪兰暗道:这母子二人倒是心有灵犀,也难怪,终究是一脉相承。自己在海宁学的东西虽不少,可外公曾嘱咐“才不可外现”,一则可保护自己,二则可看清世人的嘴脸,如今看来倒是十分灵验。
  “兰儿,祖母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懂得‘听人劝,得一半’的理,必不会像那些无知妇人一样行差踏错。惟如此,方能免了日后诸多难堪。女子么,总归要嫁人的,循规蹈矩,步步留意,才会得到夫家的赏识与眷顾。”
  “谢祖母训示。”这些话不过洗脑而已,可该敷的面子还得敷,谁叫那是高高在上的祖母呢?
  “兰儿,”望着她与燕茹神似的眉眼,严松忽然一滞,不知该说些什么。
  “父亲唤我,所为何事?”
  “哦,”嗫嚅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喃喃道:“你与你母亲,倒是愈来愈像了。”
  “父亲的意思是?”雪兰感知,绕了一大圈之后,他终是按捺不住欲转入正题了。
  “为父十分欣慰,后继有人啊。你母亲不单生的好,人也能干,对你祖母,对我,对你,对下人,都是极好的,极为难得的贤妻良母,”说到这儿,面颊微微有些发烫,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空洞而无神。
  燕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能干了一点,令他这个男人也自愧不如,望尘莫及。
  若非如此,两人的感情后来又怎会退了一射之地?
  但若非其胆识过人,才干卓绝,又怎能将自己推上兵部侍郎的宝座呢?
  这种纠结与彷徨,如白驹过隙,在心底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从来有得必有失,他不是不懂,只是从未反思过这一点,而且燕茹再能也是甘愿臣服于他的女人,为何以前就没想通呢?
  若是燕茹还在,说不定已助他当上兵部尚书了呢。
  被从心底升起的遗憾紧紧捆绑,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劲来,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见他这样,雪兰也不吭声,望着海蓝色倭缎团福袍子出了会儿神,这袍子的颜色令她想到了海宁,想到了跟外公一起看海的日子,那份从容而沉静,淡泊而美好,好令人怀念啊。忍不住在心头叹了口气。
  “兰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严松笑眯眯地问道。
  “父亲这一身海蓝色倭缎团福袍子真真好看,”雪兰猛然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语气天真无邪,“贵重而不失大气,很配父亲的身份哦。”
  “是么?”看雪兰煞有介事地点头,不免有几分自得,嘴角几不可见地挑了挑,“兰儿,不是父亲小看你,比起你母亲,差的可不只是一点点,可得好好揣摩你母亲的为人处世之道啊。”
  “父亲不如细细地说与我听,免得我一时体察不到,”雪兰弱弱地道,眼神看似羞涩、恬静,实则暗藏忧伤与愤慨,这几种浑然不同的气质完美地糅合在一起,使小小的她看上去,有种别样的风华,让人说不出的心动。
  “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说得完的,这样吧,只跟你说两点,若是这两点都学会了,也够你受用一生的了。”
  严松眉毛一扬,黑曜石般的眼睛因兴奋而光华逼人,看了看身侧的雪兰,故作沉静地说道:“一是善解人意。哪怕为父不说,你母亲她也能知晓我心意;二是换位思考。你母亲行事,总是站在严家的高度,思考如何运作才能让严家得到更好的发展,让为父完全无后顾之忧。”
  好一个善解人意,好一个无后顾之忧,原来母亲的好你并非不知晓,你不过觉着母亲爱你便该付出一切,却自动忽略身为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与担当。
  你莫非以为——一个用孱弱的双肩挑起家的女子便不会累,不会渴望被人呵护、疼惜么,或者说你认为这就是一个爱你的女子该有的宿命?
  不,母亲这一生已经赔进去了,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想到父亲别有用心的话语,雪兰心潮起伏不定,眸色晦暗,故作低头沉思之状,口中却念念有词:“且容我好生想一想。”
  “呃,不急,慢慢来,”严松俨然慈父模样。
  心口不一的伪君子,不知感恩的无耻小人。雪兰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问候他,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缓解了内心的郁闷之气,于是微微地点了下头。
  “兰儿,你在出云别院调养得如何了?”这样问,自有一番打算。
  “有劳父亲挂心,兰儿身子已有好转,只是尚未断根,若要根治,有待时日。”
  “那你就好好养着。”
  雪兰站起来应了声“是。”
  严松看着她恭谨的样儿,心头十分受用,嘴上却道:“你且坐着说话,不必拘着礼数。”
  “是,谢谢父亲。”雪兰暗笑,当初父亲要母亲帮忙时,也总是这样一副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该不会又是故伎重施,要她帮忙吧?
  “兰儿,你孤身在外,难免寂寞,不如让雪华去陪你,你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严松努力做出一副关切的神态,心头早就乐开了花,把雪华这个麻烦送出去,一则免得想起王氏心头难受;二则可保家宅安宁,雪华亦不必受张姨娘和浩儿的闲气,也算是对王氏有所交代;三则可以适度表现自己的慈爱,让兰儿以为自己在意她,关心她,这可是一举三得啊。
  雪兰心道,难怪母亲处处受制于他,即便有事相求也说得竟如助人为乐似的,你道江家是你一个兵部侍郎就能任意摆布的么?雪华虽可怜,但也不能白白便宜这个让母亲死不瞑目的男人。
  “父亲开口,原不应辞,只是外公那里……”故意只说半句,看他如何得意?
  严松果然急了,脱口而出:“你就不能开口求你外公,帮父亲一个忙么?”
  这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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