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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诗,真是好诗啊,‘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想不到林公子还做得一首好诗啊!”门口传来一阵清悦的少女声音,房门推开,少女小蝉应声而入。她睁着一双眼睛,正满是好奇与惊羡的看着趴在窗口的林君玄。
此情此景,窗口的小孩要是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倚窗佳公子,应景生情吟出这么一句诗来,被情愫暗生的少女听得,必然又是一翻人间佳话。只是可惜了窗口的林君玄不过几岁童龄,对于门口的俏丽少女,也无多少想法。
心中苦笑一声,林君玄倒并没料到小蝉在这个时侯会出现在厢房门口,也不欲和她在这诗词上纠缠,对于赢得一位十六七少女的芳心,他是毫无兴趣。
“小蝉姐起得好早啊,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林君玄回过身道。
“哼,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呀?”少女嘴巴一嘟,走近林君玄突然转颜为笑,一双小手抓着林君玄的双肩,俯下身,笑嘻嘻道:“林公子,这诗好有意境啊!没想到”
林君玄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是好有意境啊,不过不是我作的!”对于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盗取别人的版权,来取悦一个芳龄少女,林君玄并无多大兴趣。
双肩一晃,林君玄轻易的摆脱了小蝉的双手,施施然走到红木圆桌旁,在圆凳上坐下,林君玄转过身来,仰起头:“姐姐还没告诉我,今天来找我,有何事呢?”
一说到这个,小蝉立即忘了追问这诗的来历,嘻嘻笑着,走到林君玄身,伸指轻轻拨了一下林君玄的眉头:“你呀,人小鬼大,年纪很小,人倒挺精灵的。还真让你猜对了,不过不是夫人要找你,而是府中的小姐公子的西席先生要找你。”
“哦?”林君玄有些不解。
小蝉收了笑容,正色道:“夫人请来的西席先生今早过来了,他听说夫人给两位小姐和公子请了位伴读书僮,说要亲自考你一考,以决定你是否有资格陪伴小姐和公子读书。”
“哦,”林君玄有些意外:“这事不是由夫人决定吗?”
“虽然你的事是由夫人定下的,但是夫子教书颇为严厉,就算是小姐在他上课的时侯也不敢乱了规矩,夫人和侯爷对他都很是尊重,这事他也是说得上话的。我听说,夫子曾对夫人说,他不想他上课的时侯,有人一问三不知,影响他教书的进度,所以要考考你。”小蝉说到这些,莞尔一笑:“我本来还在替你担心,但刚进来的时侯,听你吟诗,应该读过不少书吧。姐姐我是白担心了!”
林君玄微微皱了下眉头,他书是读过不少,在老师甘如叶那里,他就读过‘经、史、子、集’,但毕竟那是甘如叶的藏书,对于这位王侯西席先生教的东西,林君玄并不熟悉。
微一思忖,林君玄心中已有了对策:“嗯,这个倒不担心。夫人既然让你来请我,必然正是在等待,我们早些过去吧,不能让夫人等久了。”
“嗯,跟我来。”
林君玄的跟着小蝉在后面,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去大堂。半个时辰后,林君玄被小蝉领到了一间书房里。
书房的门打开着,一道穿白色长褂,戴着青色儒冠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已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从林君玄的方位看过去,可以看到那人一手握着古卷,一手伸在炭火盆上热手。房间里静悄悄的,看不到奴婢,也看不到侯府的夫人,似乎只有那人一人而已。
“你就是林君玄?进来吧!”一个古板而严厉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那人却依旧没有转身。
林君玄跨过门槛,踏入书房内,躬身行了一礼:“林君玄见过夫子!”
那人长袖一振,终于站起,转过身来,林君玄这才看清了这位侯府西席先生的面容。夫子留着三缕黑须,年岁大约在四十多至五十的样子,面容古板,如木雕石刻一般,双唇紧闭,嘴唇的弧线看起来冷竣而严厉,在这种人身上似乎不大可能有笑这个词。尽管没有作出发怒的样子,但这位夫子的神情看起来已经被发怒更可怕了。
“怪不得连那么活泼的侯府小姐见了他都怕,他们毕竟还是四五岁的孩子,见到这样古板、冷竣、不苟言笑的西席先生害怕也是难免。”林君玄仰起头,正视着夫子凌厉的眼神,目中没有一丝畏惧的神情。林君玄身体虽然是个四岁小孩,但哪里会怕了一个严厉、刻板的西席先生。
“这小娃娃,确实像夫人说的那样,有些不凡之处,”在林君玄打量他的时侯,这位夫子何尝不是在暗自观察着他,从林君玄出现在书房门口的那一刻,夫子便在暗自留意他。一般的小娃娃,见了这阵杖早被吓哭了,能这般毫不畏惧的与自已凌厉的眼神对视的,夫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虽然没说什么,心中却是赞赏不已,对这位伴读书僮有了个不错的初步印象。
“娃娃,你就是林君玄?”夫子居高临下,冷冷道。
“请夫子叫我的姓名,林君玄!”林君玄不卑不亢道。
“哼!”夫子负手而立,以一种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林君玄:“娃娃,我问你,你何德何能,居然敢伴读公子和小姐,若是误了两位的学业你可担当得了!”
听到这夫子这般不客气,林君玄也有些恼了,他的处事原则向来是人敬我,我敬人,这夫子这般盛气凌人,说不得也得斗上他一斗了。
“哼,学生不知夫子又何德何能,敢教府中公子和小姐?也不怕误人子弟?”林君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也是双手负起,不屑的看着夫子。
“你!”被一个几岁的童子瞧不起,说误人家子弟,夫子直气得吹鼻子瞪眼,颔下三缕黑须抖动不已,一甩袖,夫子冷声道:“本夫子姓车,名万育,字双亭,号鹤田,师从已故大儒鹤之斋!熟读三纲、经纶、君问、列子、四书、五经诗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娃娃,你居然说我误人子弟!”
“哼,那又怎么样?我还也熟读‘经、史、子、集’,我连给人做伴读书僮都不够资格,你还想教人子弟,岂不是误了人家!”
夫子愣了一下:“你熟读‘经、史、子、集’?”这个年龄段的稚童,大部分还在读着千字文、古训,就算是王府之家的子女,教的要多一点,但限于年龄,识字也是有限的。通读‘经、史、子、集’那是一般儒生才做的事,至于熟读,这么厚的书,仅仅能认识字还是远远不够的。
“娃娃,你说的可当真?你可不要撒谎。”夫子此时胸中的怒气早没了,更多的是好奇与不信。一个四、五岁的娃娃说熟读那么厚的‘经、史、子、集’,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成功了,”看到夫子的表情,林君玄知道一切都在自已的掌握之中。他对这里毕竟不熟,根本不知道这夫子教的什么东西,他要是挑些在这个世界来说是很基本,很简单,但偏偏自已压根没听过的东西,那时可就坏了。
来到临安城后,林君玄接触的最多,也是读的最多的,也就是甘如叶书柜里的‘经、史、子、集’,他的记忆力本来就不错,穿越之后身体变小,记忆力反而增强了,加上每天都接触,所以反而很是熟悉。只要夫子问的是这里面的东西,他就有信心能回答的滴水不漏。
“当然是真的。”林君玄淡然道。
“此子若说的是真的,就凭他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气度,还有他的聪敏,日后必成大器,”夫子心中说着,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古板、严厉的模样:“娃娃,你既然说是真的,我就要考你一考了,如果你能回答出来,我也不刁难你,马上就去告知夫人,准了你伴读书僮的身份。”
“你问吧。”林君玄迎着夫子的眼睛,从容道。
第32章 斗夫子(下)()
第五章斗夫子(下)
“你说你熟读‘经、史、子、集’,那我先从‘经’部开始问你,夫子顿了顿,问道:“何为儒者立身之道?”
“儒有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见利不亏其义;劫之以从,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守,鸷虫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来者不豫;过言不再,流言不极;不断其威,不习其谋。其特立有如此者。”夫子话音刚落,林君玄便立即回答了出来。
这句话源自儒行,说的是儒者不贪财物,不耽于玩乐,不会见利忘义。儒者不惧威逼力吓,不会因为怕死而改变操守。遇到‘猛兽’,儒者会与之搏斗,不会畏惧它的力,遇到‘重鼎’大事,别人退让时,儒者会走出来一力肩扛,虽万死而不辞。儒者省视自身言行,绝不犯两次相同的错误。他们并不会刻意追究别人的过失,他们时常保持威严,不做机谋诡诈之事。这就是儒者的立身之道。
“再考你‘子’部,管子‘牧民’中说国有四维,缺一不可,是哪‘四维‘?”夫子又道。
林君玄从容应道:“所谓国之‘四维’,一礼,二义,三廉,四耻。灭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四维者,缺一不可。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
“管子‘立政’中说国君所慎者四,是哪四慎?”
“君之所慎者四:一曰大德不至仁,不可以授国柄;二曰见贤不能让,不可与尊位;三曰罚避亲贵,不可使主兵;四曰不好本事,不务地利,而轻赋敛,不可与都邑。此四者固,安危之本也。”林君玄不假思索道。
夫子又问了‘史’部和‘集’部几个问题,一一都没有难住林君玄,
“夫子既然问完,现在轮到我问夫子了,”炭火的红光中,两人的脸色有点微红,似乎较上劲了。
“你问吧!”夫子镇定道。
“夫子熟读经书,想必天经地纬无所不知,”林君玄先给夫子戴了一顶大帽:“请问夫子,古人说,君子以三事立身,哪三事呢?”
夫子诧异的看了林君玄,然后答道:“修身、治国、平天下!”
“以何修身?”林君玄又问道。
“以仁、以礼、以义,以耻!”夫子答道。这段对话出自经部列子。
“‘经’部里仁里说仁者是怎样的?”林君玄道。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夫子不瑕思索道。
“正蒙。正中,如何尽仁?”林君玄又问。
“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夫子对答如流。
夫子正等着林君玄问接着问,却发现房间里一片安静。心中诧异,向前看去,只见林君玄不言不语,正看着他,“夫子,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夫子心中诧异,刚想发问他为什么不问了,继而恍然,再往后则是羞愧不已,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天下名儒均以‘君子’自居,‘君子’进则仕,于是治国、平天下,‘君子’退而修身,以仁,以礼,以义,以耻衡量自身。林君玄问正蒙。正中如何尽仁,其实就是暗讽自已不仁,不仁又如何修身,不修身又如何立身?又怎么称得上‘君子’,非‘君子’教人子弟,也就是‘误人子弟’!
夫子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嘴唇欲张又止最后一个问题答完,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火炭在火盆里发出的‘噼啪’声,气氛非常尴尬。
夫子说林君玄何德何能陪王侯子弟,林君玄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