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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千金俏神探-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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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荒无人烟的翠园,以前便常常闹鬼。据说多年前,有一个美貌的丫头与人私通,被人发现活生生沉在井里溺毙,死后化为艳鬼。那三公子本就性情风流,定是被那艳鬼所迷,索了性命。

    又有人说,三公子和玉桃都死于水中,怕是有水鬼索命。玉桃就是三公子找的替身儿,恐怕还得出命案。这话儿一传十,十传百,顿时整个沈府里都离蒹葭池敬而远之。别说夜里,便是白天,也各自绕开,宁愿多走几步路,也绝不走近。

    府里的流言流传不绝,白夫人严令整饬之下,众人虽不敢聚在一起公然议论,但是心里的惊惧,丝毫未减。白夫人不得不又请来灵山寺的得道高僧,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在荷花池边超度亡魂。

    终于,沈府恢复了风平浪静。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时,意外偏偏又发生了。

    这次竟是进门不到三个月的柳姨娘不小心坠下了摘星楼,香消玉殒。

    消息传来时,灵越和寸心正在厢房中庭的桂花树下喝茶,珍珠急急忙忙地过来,脸上露出恐怖至极的神色。

    “柳姨娘死了……”她像梦呓般,对两个人说。

    “你说什么?”灵越的茶差点一口喷了出来,这也太突然了。

    “柳姨娘坠楼了!听说摔得一团血肉模糊,她的侍女双成赶过去看了一眼当场就疯了!”珍珠脸上显出怜惜之色,“可怜柳姨娘长得这么美,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去了呢?”

    “双成……她疯了?”寸心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是啊,我方才碰巧看到,二门上的几个婆子将她五花大绑地拖走了,她一直张口傻笑着,流的口水湿了胸前一大块……听说还咬住了看门的刘婆子,被打了好多耳光也一直不松口,生生咬下一块肉来……”珍珠说着,身体轻轻颤抖着,打了一个寒战。

    灵越想起那日黄昏,漫天霞光之中,双姝并肩而立,如今一个香消玉殒,一个疯癫成狂,不由感叹出声,

    “常言说,自古红颜多薄命,莫非是真的?”

    珍珠轻轻叹息,“听说柳姨娘死的时候,肚子已经显怀了……若是没死,凭借着老爷对她的疼爱,生个哥儿姐儿,从此就在沈家站稳了脚跟……”

    她的话如同拨亮了灯芯一般,灵越心想,莫非柳姨娘的死并非意外,难道是有人故意下手?

    “柳姨娘一直深居简出,在府中恐怕没有与谁结怨吧?”灵越不在意地问。

    “这样的事儿我哪儿知道啊,得问我们的包打听果儿姑娘啊,是吧?果儿?”珍珠望着灵越身后,露出促狭的微笑。

    原来果儿不知道蹑手蹑脚走进来,正伸开双臂,准备捂住灵越的眼睛,谁知道被珍珠叫破,当下嘟起嘴,“真是扫兴,偏不告诉你。”

    灵越读出她的隐藏的言外之意,微微诧异,“不会吧,柳姨娘这样成日不出门的女子,也会与人结怨?”

    果儿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先笃定地喝了两口,方才说,“我也是听说的,这还是玉桃那短命的丫头死之前的事呢……”

    灵越的右眼皮如同针扎一般,跳了几跳,不在意问道,“什么事呢?”

    “原来住在清芳园的桂姨娘也诊出了喜脉呢……在柳姨娘到来之前,老爷可是最宠爱桂姨娘的啊,谁知道柳姨娘一进门,老爷就把桂姨娘抛在脑后了,桂姨娘天天盼老爷跟盼星星月亮似的,老爷你怎么还不来啊……”

    她学着那桂姨娘幽怨的语气,惟妙惟肖,正自得意,却被珍珠打断了,“你这是说书呢还是唱戏呢,拣那紧要的说说吧。”

    果儿气得哼了一声,将满脸生动无比的表情收起来,接着说,“桂姨娘伤春悲秋的,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只是三个月内不好张扬,装作默不作声。那一天,她去给夫人请安,路过丽华苑的时候,忽然心血来潮,跑去柳姨娘面前炫耀一番,好叫她不要太得意了,那柳姨娘却爱理不理的,身边的丫鬟却是很气愤。”

    “她出了一口闷气,得意洋洋地刚走到院门,竟看到夫人的爱宠雪儿也跳到了院子里,她好死不死去摸雪儿,那雪儿平时我们也见着了,也算是温顺吧?不知怎地暴躁起来,冲着她的脸就是一爪,她当即惊吓倒在地上,下身流出一滩血来……”

    “照你这么说,桂姨娘真是作死啊……可这与柳姨娘何干?”珍珠叹了一口气,心想平日看着娇娇柔柔的桂姨娘,怎么关键时刻如此蠢笨,有了身子不去悉心保养,反而去无谓斗气。

    “可不是,就连她身边的丫头青柳也这么说……桂姨娘却悄悄对她说,当时雪儿在她怀里还挺乖的,听到一声唿哨之声才这么暴躁……她倒下去时,还看到玉桃那丫头的脸上带着一丝笑……”

    “她的意思是说,雪儿是玉桃挑唆,才攻击她的?”灵越蹙起了长眉,玉桃伺候了雪儿多年,深知雪儿的脾性,雪儿听她的话,倒不是不可能啊。

    “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还没高兴几天,又没了!桂姨娘哭得泪人似的,天天在屋里气得要命。青柳说,桂姨娘想来想去,认定是玉桃那个坏心眼的丫头为了讨好主子故意下的手。好几次恨恨地说,这个仇她迟早要报……”

    太阳已经偏西了,昏黄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桂树枝叶,没了夏日的暑热,听到桂姨娘的话,众人分明感到一丝寒气从后背悄然而起。

    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想法清晰可见:玉桃那丫头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呢!

    桌上的茶杯,是极淡雅温暖的粉彩,透出内敛和动人的光泽,灵越凝视着上面的淡红花朵,陷入了沉思。

    那夜在假山遇到春之,春之透露的那一番话,似乎将近来发生的事件清晰地关联起来:玉桃从春之的口中得知柳姨娘和三公子有私情,借此要挟柳姨娘,她尝到甜头,便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终于引来祸端,被忍无可忍的柳姨娘灭了口——当然动手的也可能是柳姨娘的丫头双成。

    柳星儿那张不染凡尘的脸忽然闯进在灵越的脑海里,那双寒星一般的眸子清澈得如同碧水,灵越实在无法将她跟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如今忽然跳出来一个桂姨娘,与玉桃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那桂姨娘,灵越远远见过一眼,看似弱柳一般娇娇弱弱,腰背却挺得极直,令人想到,她的小身躯里或许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对玉桃下手的,还有可能是桂姨娘。

    隐隐约约中,所有的事件仿佛一团乱丝越滚越大,看似无序,但只要抓住一根线,就可以将这一切迎刃而解。

    沉吟间,寸心焦急的声音响起:

    “双成现在在哪儿?”

    珍珠看了寸心一眼,低声说,“听说关到后园的柴房里去了……还不晓得夫人要怎么发落她。”

    吃过晚饭,灵越正盘算着怎么溜出去看看双成,却发现寸心鬼鬼祟祟地往院门边磨蹭。

    “寸心,你要去哪儿?”灵越叫住了他。

    他的身体一个激灵,显然吓了一跳,见是灵越,暗暗舒了一口气,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什么啊,就出去走走。”

    话虽如此,他的脸莫名其妙就红了起来。

    灵越已然猜到他的心事,笑着问:“跟我还打什么马虎眼,说实话,你不会是要去看双成吧?”

    “哎呀,灵越,我的好兄弟!”他赶紧把灵越拉到一旁,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小声点,别让珍珠她们发现,不然又该笑话我了。”

    “你真的看上她了?”灵越低声问,想起那立在霞光中向她点头致意的姑娘,那样俏丽的丫头疯了真是可惜。

    “这个……我以前也没喜欢过哪个姑娘,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老想着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寸心比灵越高出一个头,脸上长着几颗小雀斑,此时微微透着红晕。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吗?灵越心里好奇起来,她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微妙的感觉呢。

    寸心又说,“听说她疯了,我心里很不好受,就想去看看她。”

    “那我陪你一起去。”灵越拍拍他的肩膀。

    他吃了一惊,看了一眼大公子沈庭玉的房间,灵越眨眨眼道:“这个时辰公子要准备沐浴了,珍珠和果儿都不得空,我们正好溜出去。”

    两个人飞快出了院们,顺着花园小径曲折而行,大约走了半里地,到了一片矮小的平房。此时是用晚膳的时间,看守的人大概也去吃饭了,门上用粗粗的锁链上了一把大锁,此刻一个人影也无。

    寸心绕到柴房后面,那里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他捡来两块石头垫在脚下,两个人站在上面向里望去,只看见暗黑的一片。

    “太暗了,什么也不看清啊!”灵越着急嘀咕了几声,突然眼前一花,一张苍白的人脸猛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一哆嗦,差点从石头上掉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蓝色星芒() 
寸心看着那人脸,却眼中一喜,急切叫道:“双成!双成!你还好吗?”

    双成趴在窗口,呆呆地看着他们,看了半天,涣散无神的眼睛慢慢有了光彩,“你……你是寸心……寸心!”

    “太好了,你还认得我!”寸心激动得小雀斑抖动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一丝异样。

    “你还记得什么?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灵越急忙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她喃喃重复着灵越的问题,突然眼睛出现恐怖的神色,“好多的血啊!好多的血啊!血!小姐躺在血里面!血!”她厉声叫了起来。

    “双成,双成,你别怕!”寸心责怪地瞪了灵越一眼,忙柔声安慰。双成在他的抚慰声中,慢慢又平静下来。

    “你吃过东西没有?我给你带来了吃的。”寸心拿出手中的食盒,从窗口递了进去。

    想必是饿坏了了,双成抓过食物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寸心看得心酸,“双成,你慢点吃,我带了好多呢,小心噎着!”

    双成吃着吃着,忽然停下来,在腰间摸索了半天,又趴在窗口来,笑嘻嘻地说:“给你!”

    她慢慢摊开手掌,竟是一枚星星形状的耳坠。

    那耳坠大约是蓝色的水玉雕刻而成,晶莹剔透,隐隐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

    “这是哪儿来的?”灵越问道。

    双成却不理她,只笑嘻嘻看着寸心。

    寸心柔声问道:“双成,你告诉我,这耳坠是哪儿来的?”

    “捡的!”她答道。

    “在哪儿捡的?”灵越接着问。

    她却用力地瞪了灵越一眼,灵越苦笑地看着寸心,寸心温柔问道:“是在哪儿捡的呢?”

    “血……血!”她眼里又浮现出惊恐之色,尖声叫起来。

    “是谁在哪儿?”有人叫道,随即脚步声纷沓而来。

    “快走吧,有人来了!”灵越一拉寸心,飞快地从后面的小径逃走了。

    窗外无月,只有中庭廊下尚未熄灭的灯笼,微微光晕照进纱窗。

    窗屉上新糊的软烟罗,是极淡的雨过天青色,若是在白天,远远望去,便如天边的朦朦雾色,然而此时是黑夜,灯光照过去,只是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光泽太淡,怎及得上此时纱灯下点点闪烁蓝色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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