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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千金俏神探-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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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管家忙回答:“二公子还在城南的绸缎庄,已经打发人去报信了。”

    “衙门里的人怎么还不来?”他低声喝问,每个字似咬牙切齿般,显然恼恨至极。

    管家觑着他阴沉欲雨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刘捕头带着人正在来的路上。这会应该进府了!”

    沈万山点了点头,这时白夫人忽然又嚎啕大哭起来,边哭便歇斯底里咒骂,全然失了往日的高贵从容,“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哪个天杀的做的孽,我要把你捉住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沈万山失却爱子心中悲痛,被她这么一哭更加心烦意乱,见她哭得可怜,只得压抑着情绪,温和劝说:“夫人,你暂且回房去,我在这里等庭芝和刘捕头。”他看了看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更是烦躁,扬声怒喝:“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都赶紧散了!”大管家忙斥开众人,吩咐官差到来之前,不许到处乱摸乱挤,又命府中家丁加强巡逻守卫,不可懈怠。

    忽然一眼瞥见大儿子也在边上,虽然个头与自己相差无几,却身形瘦削,穿着夏日单薄的衣衫,竟似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那一双眼睛晶莹透亮定定地看着自己,像极了亡故的李氏,沈万山心头划过一丝哀痛,皱着眉头,低声说,“庭玉,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的身子骨弱,快回房去!”

    沈庭玉望着父亲苍老的容颜,到底是父子血脉之情,无法割舍,他不觉劝慰父亲,“三弟到底为何而死,衙门还没定论,父亲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过于忧伤。”

    沈万山听到长子少有的温言,当下呆了一呆,接着长叹一声,“你三弟性子跳脱,我早知他会惹出祸事来,没想到竟然横死在我的前面!今日竟叫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语带哽咽,泣不成声。

    这时大管家过来禀告,“老爷,刘捕头来了!”沈万山用袖子擦擦眼睛,又恢复成往日精明能干的神情,拍拍大儿子的肩膀道,“天快黑了,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你二弟,好好养病!”转身向官差们走过去。

    沈庭玉默立半晌,不知想些什么,转身离开。灵越跟在他的后面,葱绿的小园香径显得幽深,夕阳尚未下山,斑驳的花影落灵越的身上,灵越的身上却感到一丝寒意直透脊背。

    她刚才趁众人不注意,假装蹲下来捡东西,借机查看了一下沈庭兰的尸体。胸口那团明显的血污,正是靠近心脏的位置,数处破损清晰可见,似被极尖锐的利器反复刺入。血迹经多日浸泡,伤口周围血迹逐渐变淡,乃至不见。身体其他部分未见血迹。难道胸口的多处刺伤,就是致命伤?

    沈庭兰的影子在灵越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他的身材十分高大,也很健壮,若是全力搏斗,废井周围怎么一点也没有留下挣扎的痕迹?她定定地看着眼前摇晃的一支黄花,不由得说出声来:

    “凶手与三公子是相识的!”

    沈庭玉心事重重,正在凝思,被她突如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停下下来,看着幽暗花影里的灵越,“何以见得?”

    “能从正面袭击他,又不被警觉,丝毫没有反抗,难道不是熟人所为?”她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也可能刺客有备而来,趁他不备一击而中呢?”他质疑道。

    “你是说从正面袭击?”灵越摇摇头,心想我若是刺客,埋伏在此,杀一个人,还要一击致命,才不会从正面呢。背后偷袭岂不是胜算更大?

    “何况,这里还有一个疑问。”她咬住了嘴唇,渐浓的暮色之中一双眼睛亮如星子。

    “什么疑问?”

    “你我皆知翠园地处偏僻,三公子喜爱风流,夜里不去勾栏妓院为什么要去那里呢?他去那里做什么?难道……”灵越猛然想起那天在园林中见到他旁边一闪而过的红影,蓦然脸上泛起一片微红。

第二十九章心似双丝网() 
“你是说,三弟可能是跟人相约在翠园……”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回头瞥了一眼翠园,那荒废的园子被高大的树木掩映着,站在这幽径之上,难以窥见里面的情形,里面又有旧日小亭石桌,倒是个与女子*的好所在。

    他凝视着灵越脸上微微羞窘的神情,不知不觉心底荡漾起涟漪。“你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我早就料到,三弟举止孟浪,迟早会惹出祸端,想不到竟是自己命丧黄泉。”

    灵越回想着伤口,好像有什么思绪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却难以抓住。

    沈家富可敌国,在泸州地位举足轻重,三公子沈庭兰的死,有如地动一般,在泸州一时传得人人尽知。

    泸州官衙来的人乌泱泱检查过现场之后,将翠园封闭起来,将沈庭兰的尸体带回官府,交由仵作勘验。因夏日炎热,尸体难以存放,勘验过后,立即就发还给了沈府。

    沈府为沈庭兰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因是年少横死,特意请来了灵山寺的高僧超度亡魂,一时府内和尚进进出出,终日木鱼声声,梵唱不断,香烟袅袅,足足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方才圆满。

    沈万山和白玉凤痛失爱子哀痛欲绝,不惜重金悬赏凶案线索,一时间不光泸州城中尽说此案,因迟迟抓不到凶手,沈府里各个角落里更是窃窃私语,暗流涌动,人心惶惶,这座华美富贵的府第一时笼罩在乌云之中。

    这日,乃是沈府内院发放月银的日子,珍珠手头有事不得空,便让果儿去账房领取香浮居的月例,谁知那丫头一去便杳如黄鹤,直到太阳偏西,才施施然回来。

    “你这小蹄子,我还以为你身怀巨资,被人打劫了呢!”珍珠忍不住打趣她。

    灵越正在浇花,正巧听到,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儿嘟起小嘴,从怀中掏出来银袋子来,摇起来叮当作响,“呐,你我都是一等丫头,月银不过二两,寸心也是二两,灵越才一两,余下的五六个杂使小丫头,加起来也不过三两。这一袋银子看起来沉甸甸的,做不过十两银子,还不如玉桃头上的一支簪子呢……”

    珍珠的左眼一跳,“你说谁?”

    “玉桃那丫头啊……方才在账房碰到,她那头上一支掐丝凤尾碧玉簪,水头极好,我在七宝斋里见过相似的,怎么也要一百多两银子!”

    七宝斋是泸州城里的大字号,卖的都是上等货色,价值不菲。珍珠和灵越相互看了一眼,微有诧异。

    果儿的两眼还在放光,珍珠抿嘴一笑,“怎么着,你是被那簪子晃迷了眼睛?跟狼似的,一直闪着绿光!”

    “还真是被晃到了!那丫头一副小姐的气派,穿金戴银的,一直在我眼前晃啊晃呢!”果儿有气无力地说。

    “玉桃不过一个二等丫头,每个月月银一两银子,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买起这么贵重的首饰。你就没问问,头上的那些金啊银啊都是打哪儿来的?”珍珠一边做着针线,一边不经意地问。

    “那还用说,我自然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番,不然怎么会现在回来?她如今交了好运了!”果儿压低了声音。

    “好运?”珍珠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她以前不过是个专门伺候猫的丫头,战战兢兢就怕犯错,别说夫人有什么厚赏了,如今到了丽华苑当差,那个柳姨娘竟是个十分大方的人儿,隔三差五地赏东西,可不是交了好运?”

    “这么一说,她还真是找到了一件美差……”

    “听说,老爷十分宠爱柳姨娘呢!好像……”她忽然脸上一红,露出忸怩之色,朝灵越瞥了一眼。灵越一边浇花一边在偷听,见她目光扫来,装作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干活。

    果儿压低了声音,灵越竖起耳朵,听到风中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柳姨娘好像有了……前几日还害喜来着……玉桃寻思着,莫不是进门前就有了!”

    珍珠的脸也通红起来,啐道:“你个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个做什么……”

    果儿红着脸,十分委屈道:“这个我可没打听,那不是玉桃自己说漏了嘴……”

    “玉桃,玉桃,玉桃!你呀,以后少跟玉桃近乎。那丫头一天到晚想着攀高枝儿……别跟着学坏了!”珍珠白了她一眼,她和果儿在一起,有点像姐姐,又有点像娘,总管着果儿。

    “知道了,珍珠大总管!”果儿嘟嘟囔囔,拿起一个香囊,端详了半天,“真是精巧!又是给公子做的啊?你为公子做的香囊,怕是十年也用不完吧……”

    珍珠顿时显出羞赧之色,一把抢过香囊,“偏是你话多!”果儿看着她,朝她挤眉弄眼。

    灵越浇完了花,将水壶放好。廊下的花圃里,栀子花的叶子绿得发亮,正值花期,有的枝头打起一颗一颗绿萼,有的却已经顶开了花,玉白色的花朵,星星点点点缀在枝叶间。怡人的清香溢满了庭院。

    她盯着花儿看了半晌,反复想着果儿的那句话:

    “玉桃,真是个好运的丫鬟呀!”

    是夜,一轮满月挂在天上,清辉散满院落,一时夜凉如水。

    珍珠和果儿在服侍庭玉沐浴,寸心不见人影,灵越抱膝坐在厢房廊下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天上的银河,星光闪烁。

    她想起父亲曾说,天上的一颗星星,便是地上的一个人。一个人若是心好,星星便是发光,一个人若是心怀,星星便发暗。

    她痴痴地往着星空,心想,父亲是不是也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明星呢?那一闪一闪的,可是他注视自己的目光?

    她一时哽咽起来,温热的眼泪模糊了眼睛。

    朦胧的泪光中,花间也闪烁起星光。她用袖子擦干眼泪,原来是一队的萤火虫闪着暗绿色的荧光,在花间飞舞。她不禁站了起来,拿着纸扇,轻步跟着后面。

    那队流萤忽闪忽闪,飞到东又飞到西,不知不觉间灵越跟着出了院门,越过花间草地,到了一处凉亭。那凉亭之下种有两棵高大的枇杷树,枝叶直冲天际,遮天盖日的枝叶,几乎覆满了整个凉亭,灵越站在亭下,只看到灯笼之中透出的模糊之光,看不清亭内的情形。

    那队流萤早已飞到林间枝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叹口气,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一个醇厚的声音吟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意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词灵越也非常喜欢,她不觉停了下来倾听,那吟诵的声音带着一丝哀伤,宛如亲历一般,落入耳中只觉婉转多情,辞香满口。

    那人吟完,忽然狂笑几声,接着“哐当”一声脆响,似是杯盏跌地。那人充耳不闻不一般,复又从头吟起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吟完一遍又吟一遍,反反复复,想是醉意甚浓。

    灵越觉得那声音有几分耳熟,便穿过幽暗花丛,拾阶而上。凉亭檐下挂着四盏小灯笼,朦胧胧的灯光,明不过月色,疏疏朗朗地照在亭中,栏杆上歪着一个年轻的公子,身形有几分熟悉,灵越凑近仔细一看,原来是他。

    他身上的月白色衣袍,本是质地上乘,做工精致,此刻却被酒菜污成五颜六色,脏乱不堪。地上东倒西歪,滚着一地酒坛,酒水咕咕流淌了一地,漫过地面上三五成堆的碎瓷片。

    许是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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