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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燃烧着狂怒的脸,大夫吞了口唾液,继续说:“不过……不过……她,她,身子很弱……如果现在打胎的话……怕也会要了她、她的命……”
也就说不能打?
一打就连她自己也会送命?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他就眼睁睁看着她和他之间的畸胎孩子在她肚子里长大?
百战松开手,克制了失控的情绪,正眼瞧了大夫:“先熬些补身子药。还有……别让她知道这件事。”
“是。”
大夫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百战在床边坐下,看到她戒备和憎恨的眼神。
我该拿你怎么办?髓儿?
他心中喜忧参半,她有了他的孩子,莫名地让他狂喜,而同时的,更深一层的忧虑和无奈也随之而来。
畸胎。
畸胎。
这是不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对于凶手……即使不是她亲手杀了旖儿,但永昕是为了她才掐死了旖儿。
她是间接的凶手,所以连老天爷都不能原谅他对她的失控,老天爷是不是只想让我和你只间除了恨以外什么都没有?
孩子……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两人之间的交颈而眠是否会有孩子。
当真正的孩子打破了这份平静以后,他渴望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她身体里孕育,看她的肚皮日益隆起……
可,是个畸胎。
他和她的孩子是个畸胎。
珑髓戒慎地睁大充满敌意的眼睛。
她没有听清楚大夫给他说了什么,不过心理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漩涡和火海?
还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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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玉儿无法相信。
“是,是安胎药。我把药渣拿去药店里问过了,她吃得是安胎药。”翠翠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才对玉儿说。
“安胎药?她有了身孕?”
“看样子应该是有了。”
翠翠的答案让玉儿咬牙切齿。
没有办法了,如果再不弄到钱,她已经能够预想到自己穷困潦倒,病死的街头的模样。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此发生,她要银子,要很多很多的银子,人的尊严是依着银子说话的,自从听风以后,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嫁入大户人家,哪怕只是做个小妾。
她要钱,只有有了钱,她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尚书夫人的话历历在目。
只要珑髓死了……
是到了她该有所行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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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百战出门的时候,玉儿悄悄找到了珑髓,一看到她在躺在床上,双手被包扎地严严实实,她立刻做出哀戚的模样:“你,你这是……你的手……?”
“有事吗?”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想睡觉,面对突来的访客,她着实提不起精神来,不由地打了呵欠。
在玉儿眼里珑髓的这个动作就是对她的轻蔑。
哼,不过是怀了孩子而已,就真当自己不可一世呢?
也不想想,当时她是多么凄凉的惨状。
“你讨厌我吗?”玉儿一双水瞳立刻盈满了眼泪,“我知道,我让你住西院,你一定恨死我了,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你那么……那么……惨,我想你一定不愿意再被将军……所以我才把你安排到西院,那里偏僻,将军如果找不到你,你就可以少受些折磨了……”她用手绢擦了两行清泪,言词之中全是对她的关心,“没有想到……我对不起你啊……”
逼崖
尽管她很累,累得眼睛都快要撑不起了,听到玉儿的话,其实她真的没有在乎过,没有想到却让她为难了:“我没有介意过这些,真的,你别哭了。”
“你要原谅我,我没有想到因为自己把你安排到西院才会惹怒将军,让他……让他……又伤害了你……”玉儿走到床边,跪下,“我们同是女人,你的处境我很明白,都是我的错……”
见到玉儿将错归咎到自己身上,珑髓也不好受,说来说去,其实她也是受害者,毕竟百战买了她,他就应该对她负责:“我真的没有在乎过,而且这本来就与你没有关系,从来……从来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姐姐,我……我……我知道对不起你,你这手……是将军折的吗?”
珑髓沉默地垂下了眼。
她愤怒地说想要杀了他,他就干脆地折了她的手,没有了手的自己,要怎么去杀他?
“都是玉儿的错,都是玉儿的错。”玉儿挥手就在自己脸上煽了几耳光,珑髓见状,想要阻止,可是连手用不了的她还能做什么?
“你别打了,真的与你没关系,是我和他……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我,我是他的仇人,他恨我,恨我才折了我的手……”说得多么艰难。
“姐姐,你,真可怜。”玉儿为她流泪。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在珑髓脑里炸开。
她很可怜吗?
“姐姐,我……我马上就要走了,是玉儿的错,现在马车已经门口等我,我这就走了……”玉儿泣不成声,号啕大哭,伤心欲绝,仿佛她真的把珑髓当成姐姐,为她伤心不值,“玉儿真的不愿意姐姐再受到任何伤害了……姐姐,你太可怜了……”
马车?
珑髓只听到马车在外面等玉儿,她讷讷地说:“你有马车在外面吗?”
“恩。”玉儿点头,心中暗笑,上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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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玉儿早已经打点好了,让所有的人都到劲松院去打扫,大战大胜,自然就是和谈一事,百战回来的时间应该多了,于是早早地就要收拾好。
趁了这个机会,她告诉珑髓有马车,果不出她所料,珑髓打上了马车的主意。
将珑髓伪装成自己的侍女,恰巧冬天,披了罩了全身的披风,常人也看不出来她的手伤,她如愿以偿地将珑髓带上了马车。
在上车之际,珑髓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下偏门,两扇小门,关闭以后,她和他从此再不相见。
那么心中深起的怅然又是什么呢?
她不在顾及这些情绪,在玉儿的帮助下上了马车,缓缓前去。
出了城,马车蜿蜒上山,一处崖边,这才停下。
珑髓掀开车帘,看到外面料峭,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你要杀我?”
玉儿此时才笑得嫣然:“原谅我,谁叫你在这个时候怀了相公的孩子。”
“我怀了他的孩子?”手懂不了,她难以置信地埋下头看着平坦的小腹。
她怀了他的孩子?怎么可能?二娘临走之前有让她喝下药,哪个药不是为了她永久没有办法怀有身孕吗?
突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她的毒……难道是二娘的那碗药?她记得喝下药以后,自己的身体的痛苦。
那碗药是要杀了她的?
“恩。”玉儿点头,同情的目光难掩她的虚伪,“其实呢,我真不想杀你,可是夫人也对我说了,希望你能在兵荒马乱中早早地去了。要怪的话,你就怪百战他们那一家子吧。”
“我记得你刚才说,我很可怜是吗?的确,我真的很可怜,无力去挽回一切,只能任人宰割,我除了怪自己,也怨不得他人。”她对玉儿一笑,“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能够了结我的性命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珑髓已经看开了,百战是不会放了她的,因为旖儿的死,所以她必须要忍受尚书府的一切,好在娘在王儒意那里,二少爷不是无情之人,相信他会好好地对娘。
至于自己欠二少爷的,只有下辈子来还了。
玉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硬是让自己铁了心肠,“下车吧。”
她点头,由于双手不方便,玉儿见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好心,伸手将她扶出了车外。
猎猎的寒风呼啸而过,吹起枝头的雪花飘飞乱舞,乌黑的长发在风中犹如肆意,仿佛为得到自己想要的平静和自由而庆贺。
玉儿这才看见,她苍白的像鬼,消瘦的身躯像是风雪再大一点就会被折断。
“你……”玉儿突然觉得自己很难说话,有什么哽咽在喉咙,自己要杀她,她反而没有挣扎,甚至平静地接受这一现状。
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胎儿。
玉儿的手不住的颤抖,自己真的要为了银子成为杀人凶手吗?真的要逼死这个跟鬼一样的人吗?
“玉儿,我能最后请你帮我一个帮吗?”珑髓幽幽地走到崖边,一望出去,竟然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风雪凌厉,却也干干净净。
联姻
“你说。”
苍白的容颜听到玉儿的答案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帮我解一下绑手的布条行吗?临死之前我想摸摸我肚里的孩子。”
玉儿低眉,她走到珑髓身边,轻轻地为她解开绑了手的布带。
“谢谢。”珑髓轻声地感谢,那声音里真的没有一丝的憎恨。
玉儿想到了,曾经,曾经自己是不是也如她这般对这个世界以平静的心等待了,家道中落,不甘心就此为奴,即使买入青楼也想要抓住宿命。
到头来,往往是被命运摆布。
被……男人摆布?
玉儿错愕地睁大眼,手中的动作霎时顿住。
“怎么?”珑髓的孑然的一笑。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褪去了伪装,玉儿不解地问。
除此见面她是软弱的被欺凌的人,不仅百战对她全无怜爱,连尚书夫人也想要除掉她。在玉儿眼里,她一直就是那么脆弱,那么需要人保护,仿佛一个外力就会折了她一般。
而现在她竟然可以坦然毫不在乎让自己踏上死途?
珑髓帘下眼睛里的孤寂,她仰起苍白如雪的臻首:“我也……不知道呢。不过,我比不上你,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即使伸出手去抓,也抓不住。玉儿,你如果知道自己要什么,就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布条解下,手伤一阵刺痛,她摩挲着将手贴在腹上,平坦的小腹,这里孕育了一个分享了她和他生命延续的孩子吗?
呵,为什么,她一点的感觉也没有?
绣鞋踩了厚重的积雪,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
“要我把握住,那你就这样放弃了吗?”玉儿突然对着她的背影怒吼道,“你觉得值得吗?既然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当然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获得,不能放弃!即使没了命,也不能放弃。”
“我和你不一样,我想要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
玉儿受不了她话的悲观,她奔到珑髓的身边,一把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强势的要她面对自己。
为什么,自己明明是要杀她,为什么……
“你只会说这些吗?你真到我多么的讨厌你吗?你一无是处,除了这张脸以外,你根本一无是处……可是,你明明知道想要的是什么……即使不属于你的,也要全力以赴地追寻。”
“我全力以赴了。”她凄凉极了。
“如果你想要的不属于你,那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是属于你的东西,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抓不属于自己的死死不放呢?我,我,我是妓户里的女人……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看轻我的吗?你知道那些客人是怎么在我身上索求无度的感觉吗?一个男人,两个男人,我自己都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的男人?我也是多么多么的想死吗?”自己撕裂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