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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沈石远远地叫了一声;小黑一个激灵;连忙哼哼地叫着答应;然后想了想后;终于还是没再继续留意这石像;一路小跑着快步向沈石那边追去。
天空阴沉;阴暗的云层越积越厚;不知何时;这片诡异的噬血树林中已然开始刮起了些许微风。那猩怕的噬血树都在微风中微微摇摆枝叶;轻轻摆动着;似无声的战栗。
而在那片最深沉的静谧中;当沈石与小黑猪的身影在那条林间道路上渐渐走远的时候;忽然从噬血树林里那片最深处的黑暗处;慢慢飘出了一片浓雾。
灰白而冰冷的浓雾;悄然弥漫开来;将那条道路轻轻遮蔽;而雾气所过之处看似无恙;但是除了那些噬血树外;一些曾经碧绿的野草却是在无声无息中;迅速地枯萎败落;仿佛所有的生气都在瞬间被掠夺一空。
雾气弥散着;越来越浓;越来越远;渐渐的连那个石像都有些模糊不清;而从迷雾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声音;借着点滴微光;赫然可以看到在那石像上有了惊人的变化。
一块块的残石;仿佛都在微微颤动;曾经碎裂的那些石缝;彼此靠紧;发出咯的轻响;然后就这样如水乳交融一般;竟然就这样重新融合在一起。
石缝一点一点的消失了;曾经遍布石像全身的裂痕仿佛被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抹去;迷雾之中;一个全新的石像似乎正在缓缓重生;而一道诡异的光芒;也在这个时候;从那石像上缓缓亮起又熄灭;看那方向;正是阴龙石像的龙目之处。
风;仿佛越来越大了。
雾;似乎也越来越浓。
无尽而沉默的噬血树林里;寂静无声;只有无数的魔树在黑暗的角落中;在风中雾里;微微地颤抖战栗着。
(
第六十三章 压制()
道路笔直地向前延伸着;谁也不知道到底通向何方;然而走在这条路上;并不算特别宽敞的路旁两侧;便是一棵接一棵的噬血魔树;灰干灰枝灰叶;连绵无尽;形成了一片灰色的森林;似乎只要随便将手伸得长一些;就能触摸到这猩怖的魔树。
沈石当然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带着小黑;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这条道路的中间;远离这些噬血魔树。只是噬血树距离如此之近;虽然看起来这幸色的树木并没有任何的异动;但是这份沉默的压力;却还是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受。
走在这样的路上;全神贯注;小心翼翼;仿佛比跋山涉水所消耗的体力还要大一些;至少沈石这一路上就一直是全力注视着周围和前方的树木;半点不敢分神。
相比之下;在他身后跟着的小黑似乎还轻松一点;不过它这一路跟着过来;也都是老老实实地走在道路中间;并没有像平日那样喜欢钻到旁边树林草丛里去。只是走着走着;小黑忽然身子一滞;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身转头;向他们的来路上看了一眼。
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不知何时从身后那片树林中已然弥漫出来;遮挡住了他们的来路;阴霾的天空下;雾气无声地飘荡着;悄然而缓慢地向着他们这里飘来。在浓雾的背后;所有的景物似乎都开始变得有些朦胧与模糊起来;包括那些雾气中的噬血魔树;一棵一棵仿佛在雾中摇摆;灰黑的身影如地府黄泉的鬼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小黑呆呆地看了片刻;忽然掉头加快了脚步;几下追到了沈石的身边;或许是主人的身影给了它几分勇气与依赖;小黑的胆子似乎大了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下。
只见就在这片刻工夫;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突然隐隐翻滚起来;向前涌动的速度陡然加快;而几乎是在同时;仿佛是九幽冥泉之下那一声凄厉的呼啸;无形的力量在这片亘古死寂的魔树林中激荡;瞬间;在他们周围的树林间阴暗处;同时腾起了一片片的灰色雾气;甚至包括他们的前方;也有浓雾弥漫而起;从四面八方飘荡而来;将沈石与小黑围在中间。
沈石愕然止步;才想说些什么;张开了嘴却是无语;冰凉的气息从周围浓浓的雾气中散发出来;满满的都是冷漠和略带了几分贪婪噬血的渴望。
头顶之上;树林上方;阴云浓密到了极处;低垂下来;仿佛压到了这片树林的上空触手可及;风卷云动;那幸黑的阴云缓缓翻腾着;隐约有一个漩涡将要显现。
一抹暗红的光芒;就在他们的头顶;在那阴云深处;仿佛即将落下;就像是一双沉睡了千万年的眼眸;终于将要睁开一般。
※※※
高陵山中;幽谷之下。
一排黑漆漆的山洞前方;一百零八座栩栩如生的异兽石像之外;仪表出众道骨仙风的那位周姓中年相士正双手背负在身后;在这片空地上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着;不时抬起头看看那些山洞;脸上似有几分犹豫沉思之色;偶尔间他会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态;但每到这时他便会回头看上一眼身后的那些石像;似乎就会又顾忌到了什么;一直犹豫着不敢踏出脚步。
他之前从那个左侧第二个山洞中仓皇退出来的时候;也不知在洞里遇到了什么;看去显得很是狼狈的样子;不过此刻应该是稍微整理过仪容;脸上灰尘都已抹去;身上衣物也是焕然一新;看去竟似乎是换了一件新道袍的样子。只有他手上的那柄青杆;仍然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仍然是安静地在他手边;温润翠绿。
此刻这相士口中正是低声自语;喃喃地道:";大凶之地;大凶之地啊……";说着;他手上屈指又结了几个古怪的法印;心算了一会;似乎还有些不甘愿;想了想后;又从怀里拿出一面看着十分老旧的龟甲;边缘处都有几处明显的裂缝了;而在龟甲凹陷处镶着三枚暗金颜色的圆形古钱。
只见这相士手持龟甲;脸色带了几分郑重;双手合握默祷了一会;随即手指微微一弹;顿时那三枚古钱从龟甲之上弹起飞到半空;而他则是轻轻将龟甲往地上一放;便睁大了眼睛盯着古钱落回到那龟甲之上。
这龟甲卜算之法由来已久;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以之招摇撞骗;只不过看着相士神情;倒似乎对自己这一套龟甲古钱之术很是在意的模样。
眼看着那古钱落下;就要回到龟甲上时;突然似冥冥中一股力量横生而来;其中一枚突然横移少许;撞到了同时落下的另一枚上;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枚古钱登时被撞开了去;落到了龟甲之外的硬土地上;";嘎登";一声;赫然从中离开;断成了两半。
中年相士脸色大变;明显吓了一大跳;连身子都抖了一下;愕然看着那碎裂的古钱;下意识地道:";不是吧……";
下一刻;他的脸色便阴沉的如欲滴出水来一般;咬了一下牙关;袖袍一甩;即将地上的老旧龟甲与古钱一股脑收起;却是再也没有迟疑;转身就走。
看他行去的方向;正是这个幽谷出口的地方;这中年相士竟是看起来不愿再在这幽谷中多呆一时半会了。
只是他才堪堪。';!'走出丈许远;忽然只觉得脚下地面忽然一震;一股古怪却沛不可挡的力量仿佛从这片阔大的群山山脉之下掠过;整座高陵山脉似乎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相士霍然回头;盯着那座雄峰以及山峰之下那些神秘莫测的洞穴看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之色;忍不住低声道:";这底下究竟压着的是什么东西?";
地面的颤抖在最初那一下之后;平静了一会后竟然又再度袭来;同时这股频率似乎正在缓缓变快;整座幽谷不时地就颤动一下;隐隐的竟像是半年前那一场大地震又要再来一次的模样。
相士冷哼了一声;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准备走路;只是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不远处那一百零八座石像群落里;一直安静平静乃至寂静无息的石像群中;突然一道光芒冲天而起。
那是一道暗红色的光芒;滔滔如烈火;滚滚如洪涛;相士愕然止步;然而就在这暗红光芒突然升起的后一刻;这一处似乎亘古以来就从未变化过的石像群落;突然也随之发生了异变。
隆隆之声;再度响起;相士只觉得眼前一花;片刻之后凝神定睛;却是骇然只见这一片石像群中;所有的石像都在微微颤抖着;然后开始移动。
是的;所有的石像竟然都开始移动了;也不知是什么力量在催动着它们;如此沉重之极的石像;一个接一个的动起来;彼此交错;彼此换位;初看上去似乎杂乱无章;但稍微久点;却发现一个个石像只见仿佛都有无形的联系;就好像……好像是一盘棋;这些石像全是棋子;而此刻所变化的;正是棋盘上所有棋子所构成的阵势。
隆隆之声越来越响;众多石像移动换位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让人眼花缭乱;有的石像是从左移到了右边;有的是从外围进入了内层;有的是与身边石像彼此互换位置;有的是三座;四座石像甚至是七八座石像只见连续变动更迭了位置。
所有的石像全部都在颤动着移动着;滚滚如雷;直让人目瞪口呆。
相士显然也被这惊人的一幕所震惊;怔怔地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阵势的变化忽然缓慢;所有的石像渐渐在新位置上平静下来;相士眼中精芒忽然一闪;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突然将手中青杆往地面一插;然后手往青杆杆身上一借力;身子竟是轻飘飘地飘了起来;足尖一点;落在了青杆之上。
居高临下;顿时视野开阔许多;这片石像群落的新面貌全景也就落在了他的眼中;只见全部的石像在突如其来的变动换位之后;重新形成了数个圆圈;所有的石像全部都是面朝中心;而原本的内圈最深处;此刻却是突然空了一片出来;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座石像;而那道奇异的暗红色的光芒;就是从这座石像上散发而出。
所有的石像;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包围着这座仅有的发光的石像;团团围住;结成了神秘玄奥的阵势;一股无法言喻的可怕力量;从它们的身上散发出来;仿佛在片刻间吸聚了天地伟力;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如雷轰;如电闪;如狂风暴雨;如天崩地裂。
暗红的光芒瞬间本压制了下去;在这股阵势所发出的天地伟力面前;红光虽有桀骜不甘之意;却似乎仍然无法抵挡;几许拼命地挣扎过后;终于还是低落消散而去。
青杆之上;相士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只是他的双眼仍是紧紧盯着那群石像正中;看着那被所有石像群起攻之;紧紧包围在中心一起压制的最后的石像。
那是一座阴龙雕像。
※※※
噬血树林之中;浓雾弥漫;从林间的每一个黑暗角落里不断地飘荡出来;带着冰冷的杀意;从四面八方飘来。
仿佛已近在咫尺。
沈石将小黑紧紧抱在怀里;最近的雾气甚至已经就在三尺之外;而自己却是无路可退;无路可逃;这一片浓雾如此诡秘;虽然还不知晓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沈石却下意识地在心头掠过一丝绝望。
只是就在这时;突然;从远方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似一只桀骜的妖兽对着天穹狂呼;似不甘的灵魂对着天地挑衅;然而那声音带着极大的痛楚;刺耳却又迅速地衰弱下去。
天地无情;冰冷而又冷漠。
浓雾的来势瞬间一滞;随后忽然如潮水一般退去;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所有的雾气就在沈石的眼前一片片地化为乌有。
那些阴森的噬血魔树重新露出了身影;那条笔直的林间道路也再度出现;刚才浓雾遮天的一幕;就像是一场白日梦;梦醒已无痕。
沈石呆立半晌;抹了一把额头;却发现手心额上;皆是淋淋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