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风更急,院子里的新发的枝叶被无情雨水拍打着,穆柯凝望着不远处被雨水冲刷得乌黑发亮的屋脊,缓缓抬手捂着胸口,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若真的无动于衷,心为何会这般疼痛?平生不懂情爱,才懂情爱,便为其所累。
近日,江湖上流传穆家庄的穆柯被囚禁于燕门之内,真假与否都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各路江湖人士蠢蠢欲动。上至名门正派,下至三教九流皆是坐不住了,纷纷开始向燕无极施加压力,只是各自打的名目不同,前者冠冕堂皇美其名曰要救出名门遗孤,不能让穆柯被燕无极这邪魔歪道残害。后者倒是更坦然一些,旨在《天一剑诀》。
白道多出伪君子,自诩为正派人士的人常常都是打着正义的幌子,遮遮掩掩行龌龊之事,相比之下真小人远比伪君子讨喜得多。
燕无极一夕间成为众矢之的,武林公敌,更有甚者道他便是血洗穆家庄的凶手。他承受着各方压力,表面虽平常,内心却有着深深的恐惧,既怕失去她,亦怕她受到伤害。这种潜意识里的畏惧是想藏也藏不了的。
穆柯自小流落江湖,察言观色的眼力还是有的,是以燕无极的异样她看出来了,却也忍着不相问。他既不说,她便也不问,装做糊涂,继续过她的米虫生活。
夜色沉沉,室内的烛光暗淡,穆柯脱了外衣准备就寝,忽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又闻“哐啷”一声,门应声而开,挺拔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抬眼望去,未及看清,他像旋风一样将她裹进怀里,面上显露出罕见的惧怕与忧色。她被他箍抱得呼吸不畅,耐着性子等他放开了自己,鼻端嗅出他身上带着血腥味儿,视线流转间瞥见他的衣袖被殷红的血液浸染。
她心头一痛,却故意扯出一抹笑容,“不知何人能伤了你燕门主,真是好大的本事!”
燕无极将她的头抬起来,定定望着她的眼睛,他在她眼中看到的只是平静与淡然,没有他想要的疼惜。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下巴,自嘲一笑,道不尽的落寞,“你曾说我的血是冷的,现在它为你而沸腾,你可愿相信?”
穆柯漫不经心,继续打趣道:“燕门主也会说出如此煽情之语,着实不像您素来矜贵的风格啊。”
他双手用力握紧她的肩膀,目中流露出可称之为脆弱的东西,“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
她笑看他,反问道:“若你是我,会信么?”
他无言以对,默了片刻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轻声道:“我真怀念在筑箩村的日子,那是我一生中最平静最美好的时光……若得你一生相伴,就算做个傻子我也甘愿。”
穆柯的笑容僵住,不由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使她勉强保持理智,说着狠话,“你若再变成傻子,我一定会将你甩掉。”
他用下巴蹭着她的额头,笃定道:“你不会的。”
穆柯心中酸涩无比,他竟将她了解得如此透彻!怕他觉出异样,只好沉默不语。他爱怜地抚着她鬓角的碎发,嘴角轻勾,似笑非笑,目光中透着绝然,“就算你将我丢弃,我也会找到你,哪怕是追至碧落黄泉,即便生死轮回,你也休想摆脱我。”
第三十二章 求而不得
长夜漫漫,风雨潇潇,舒雨桐坐于梳妆台前,长发披散,目光空洞,手执木梳默默发呆,台上的烛火静静燃烧着,屋内一片冷寂。
竹芩端了盆热水进屋,见她只着单衣呆坐在那里,快速放下水盆,取了架子上的披风为她披上,“小姐,夜深了,早点歇下吧。”
舒雨桐望着镜中的自己,眸中泪光点点,神色间尽是凄惶落寞,“小芩,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竹芩心中微酸,连忙摇头,“小姐年轻貌美,怎会老呢。”
舒雨桐苦涩一笑,自嘲道:“那为何他连看我一眼也不肯呢?”
竹芩咬了下唇,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道:“主上心里是有小姐的,您别想太多。”
“我原本认为他没有心,如今看来他不是没有心,只是给了别人罢了,真可笑,这些年来我竟不曾真的看懂他。”舒雨桐语气悲凉,“只怪我自欺欺人,以为凭着他对我的感激便能日久生情,总有等到他爱我的一天,可惜不过痴人幻灭一场梦,镜花水月一场空……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死心哪!”
竹芩眼眶微红,正要开解,却见一挺拔修俊秀的身影走了进来,愣了下才服身道:“见过主上。”
燕无极冲她摆摆手,她会意,又眼含忧色看了眼舒雨桐,这才低着头悄然退了出去。
舒雨桐痴望着他,却无奈也只能见着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她走到他眼前,“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踏进这碧波苑了。”
燕无极抿了下唇,音色平淡,“明日你便离开吧,去哪里都好,我会给你一笔钱,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呵……”她死死盯着他,“你怕我再去找她麻烦,所以要赶我走了?那么你曾许诺过照顾我一生也不作数了?”
燕无极眼底带着怜悯之色,毕竟眼前的女子与自己一同长大,在最艰难的日子里相互陪伴,也因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这些尘封的往事像毒瘤一般长在心上,每当面对舒雨桐便会让自己想起曾经那不堪回首的年少时光。她想从他这里得到爱与温暖,只可惜他给不了,自认是个凉薄之人,若非遇见穆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竟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他原本认为即便不能爱她,却可以照顾她,只是如今他体会到爱一个人却又求而不得的痛苦,便决定放她离开。既然无法回应不如让她离去,或许还有另一番天地,总好过留在他身边,困在爱的囚笼里痛苦不堪。
舒雨桐见他久久无言,便再也顾不得自尊矜持,扑过去用力抱住他,泪如雨下,苦苦哀求道:“不要赶我走,我不能没有你……我不会妨碍到你跟她,我会乖乖呆在这里,不会再惹你不高兴……翎,不要赶我走……不要……”
燕无极忍着恶心之感将她推开,除了穆柯,谁的触碰他也接受不了。可是此时的舒雨桐已失了理智,又往他身上扑去,柔软的双臂似藤蔓一般死死缠绕着他,绝望快将她淹没,泪水将脸上的妆容也弄花了,披头散发,形态十分狼狈。
她语无论次喊着:“翎,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啊……我会乖乖地,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
他眼神骤冷,喝道:“不要再叫那个字!”翎,他恨之入骨的一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这个字牵扯出来的过往是他一生不愿触及的梦魇。他用劲将她震开,她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她呆坐一阵,似是冷静了下来,这才抬起泪痕斑斑的脸望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男人。近在咫尺,她却觉得那么遥不可及,无论她怎么做,他都无动于衷,眼前这个男人永远是她的奢望。
早在多年之前,她的清白就被人毁了,她当时只想一死了之,他却对她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就因为这个承诺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感情超越了所有,他就是她的一切。如今,他轻易毁诺,宣判了她的命运,他可知于她而言,离开他,她便只有堕入地狱。
燕无极负手而立,不再看她,将目光虚投在一处,“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日踏出这燕门便忘却前尘吧,你我就此别过,此生不复相见。”言罢回身急行而去。
舒雨桐急急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追出去,却又被门槛一绊,狠狠摔倒,一时动弹不得,只能趴在冰凉的地面上伸长了手想要抓住那绝然离去的身影。风呼呼地吹,檐下一排橘红色的灯笼不停乱晃,光影重重似梦如幻。她泪眼婆娑,视线朦胧中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长廊尽头。
她从小就喜欢他,到如今十多年过去,她仍然爱他,即便爱得卑微如尘,她也甘愿受之。她可以忍受他不爱自己,却受不了他爱上别人,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凭什么能够轻易得到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真是天大的讽刺!眼见着自己守候多年的人对另一个女人关怀惫至,叫她如何不恨哪!
燕无极走到拐角处,蓦然停下脚步,豁然闭目,掩去眸中的不忍之色,立了片刻才再次抬脚离开。
舒雨桐离开这日,天色阴沉沉的,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更添凄凉。她望着生活了多年的地方,目光中透着绝决,对身边的竹芩道:“小芩,我们一定会再回来的。”
竹芩左手背着包袱,眼含忧虑,小姐太过平静,反倒让人不安,她原以为小姐会崩溃。
舒雨桐自是知她所想,扯了下嘴角,勉强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竹芩右手为她撑着伞,诚挚道:“小姐,无论您去哪里,竹芩都会跟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舒雨桐看着她欣慰一笑,“我此生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便是买了你,但你可知当年我只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小恩小惠却得你这些年如此真心维护,自觉愧对于你。”她握住她的手,叹息一声,“你原可留在这里过安稳日子,何苦要随我漂泊。”
竹芩眼中泛泪,言辞恳切,“小姐将我从人贩子手中买来,无论您当年出于何故,事实便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在我心中,您不仅是恩人,亦是唯一的亲人。”
舒雨桐倾身抱住她,哽咽道:“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片刻后,竹芩拍拍她的肩,“小姐,我们该走了。”
舒雨桐轻点下头,与她一起走出了碧波苑,朦胧烟雨中,一黑色身影负手立于高台之上,目送她们相携远去。不多时,雨水润湿了他的发丝,他揭下面具,丝丝缕缕的湿发便迫不及待地贴上他玉润光洁的面颊。他仰起头,合上双眼又站了一会儿,重将面具戴上,移步往沁心院而去。
那厢,舒雨桐主仆出了燕门没多久,就被武林中人盯上。
第三十三章 山雨欲来
武林盟主石东来率各门派前来燕门,不过凡事得有个由头,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便打着正义的旗号,要求燕无极放出穆柯,燕无极自是不肯,双方陷入僵局。石东来身为武林盟主,表面功夫自要做足,先礼后兵,谈判破裂再兴兵戈也不迟。
议事厅内,氛围很是压抑,十几号人站在大厅,燕无极静坐在高台上,周身散发出冷冷的气息。
执法堂堂主封不平抱拳道:“主上,现下形势紧张,我们不宜与石东来硬碰硬,为一名女子与整个武林为敌,实为不智之举。”
封不平此人向来直言不讳,不懂迂回奉承之道,即便是面对燕无极亦是毫无畏惧。
燕无极换了个姿势,斜倚着扶手,眸色深沉,目光一转落到封不平旁边一名意态风流的男子身上,“清风,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字的陆清风暗叹一声,上前一步抱拳,垂目回道:“主上,属下与封堂主的想法一致。”
“哦?”燕无极略微诧异,声音中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怒气,“你也认为本座该向石东来妥协?”
封不平也是一愣,不由侧头瞪着陆清风,这厮突然转性了?平日里就会遛须拍马的家伙,今日竟不跟自己唱反调?
陆清风也不管封不平质疑的眼神,只思考着如何让主上改变主意,他最善察言观色,且心思细腻,看出燕无极已然十分不悦。自己平日里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