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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青被她这一眼白的十分郁闷,平日里看这丫头明明是乖巧伶俐,今个儿不过丢了个主子,就这副摸样,忒的可气。不过看在阮妗华的面子上,他又不能训这不分尊卑的丫头,只好自己个儿憋了气。
心中却暗自想着下回阮妗华再遣她来谢府找谢秋雨出去游玩,或者来向他讨些好玩的东西时,定要逗她一逗。
这么一想,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见阮妗华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样,坏心眼的扬扇一敲!
“阮妗华,你想什么呢?”
她额头被他这么一敲,砸得生疼,忙瞪着眼望他:“想你怎么还不回去!是要赖在我相府吃饭不成?”
“不是我要赖你这一顿,方才阮伯伯可是回来了,请我留下来用过晚膳再走。你看,长辈盛情,我焉有不从之理?”
“秋雨可没说过她那肆意妄为胆大包天的哥哥有这么个听话的时候。”
“秋雨小姑娘家,懂个什么?”他这话说的顺口无比,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却忘了现在站在他面前,与他处处冷嘲热讽的,也是个小姑娘家家,虽然她再世为人,可是前世与谢秋青一见面就是唇枪舌剑,你不让我我不服你,习惯了一张口就是刺头,眼下更是看不得他现在这般看低了女儿家的模样。
不过此刻她也没心思与她计较。
他方才说的话让她心中咯噔一下。
爹……回来了?
前世种种忽然就历历在目,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看父亲远去,伤心难耐却也只能压抑。她为情忘义,为忠忘孝,妄为人女。可是她依旧不后悔,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
与其说,她那时是为了魏尘奕才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倒不如说,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心中那个刚正忠义、心怀天下的父亲,怎么会成了那样的狼子野心。难道说到手了的权力,真的那么难以割舍么?甚至不惜背弃自己曾经的信念?
她不明白,所以无法释怀。后来她也站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她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深深的孤寂感与落索,这感觉,并不让人愉快,不过她有坚持下去的理由,所以她想不透,让父亲战战兢兢地站在那个高处的理由是什么。
她又出神了。
谢秋青看着,心中疑惑更添。只不过几月未见这丫头,怎地变得这般心事重重起来?以前跟秋雨一块儿玩的时候明明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偏偏现下,一点朝气都没有,哪里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于是连连叫唤:“呀,呀!”
阮妗华一怔:“怎么了?”
“我觉得你这身衣服甚是眼熟!”
她略讶异:“你认识清芙?”
如今讶异的却是谢秋青了,他挑眉道:“你认识红胭阁的清芙姑娘?”一双桃花眼眯了眯,“阮妗华原来我一直小瞧了你,你胆子还真的大得紧!”
她不假辞色:“不过是见过一面罢了。”
谢秋青笑的狡黠:“见过一面就得了件衣裳?那清芙姑娘可是一副出尘的国色天香,可惜那韩家的大少爷护的太紧,叫我等连面都见不到,实在小气。”
“韩家大少爷?”
“可不就是那木讷的小子?想我好歹与他同窗一场,一点面子也不给,明明是不解风情的呆书生一个,却还有这等怜香惜玉的心思。仗着他家财大势大,将清芙护得滴水不漏,谁都见不着,更遑论是春宵一度了!”
阮妗华斜睨他一眼,嘲道:“你谢家不也是势力大得紧?我楚国的兵权你父亲可是掌了四五成的。韩家虽是皇商,到底是无权无势,比的了你?”
谢秋青扇子一收:“什么意思!本公子是拿权来压人的人么?何况我那老爹你也不是不清楚,我若说有意以权压人,他虽不会恼我,但一定会提叫我随他上阵打仗的事。自关谷一役败了后,他更是恨不得我立刻成为一代神将,也免得他后继无人!”
阮妗华听他后半句语气变了,心知他最是不耐烦这些,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换做以前的她或许此刻就不再多言,而是与他说些别的。但如今再世为人,她不能再容忍自己糊里糊涂,总觉得有许多事情她因此错过,才会有遗憾。
于是她张口就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家族世代将才,战功赫赫,战场厮杀皆视同等闲。你身为男儿,又生于这样的家庭,不该是一腔热血么?为什么成了现下这个样子……”
谢秋青被她说的一窒,好笑道:“我现下不好么?”
“不是……只是,嗯……”
“你也无须多说,你同那些外人一样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他垂头抚了抚手中闭合的折扇,目光黯然,“你们都只看到谢家在外的时候的威风,却可知道那是谢家多少鲜血换来的?我听到过表兄们战死的消息,看到过娘在切切盼望中死不瞑目,也曾抱着哇哇大哭的秋雨为爹担惊受怕。我幼时是排斥,如今却是不明白,战争会伤害那么多人,为什么我谢家就要如同诅咒般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
他抬头时,那双本该是肆意风流的眸子盛满了悲伤,竟是将她牢牢缚住,仿佛也要这样坠入这悲伤中,万劫不复。
“你懂么?那种无论如何努力还是要被宿命束缚的那种感觉,逃不脱,也挣不开。”
被宿命束缚,逃不脱,挣不开……么?
她饮下千日醉生,大醉后经历死亡,却又重获新生,但最终是否还是无法逃脱宿命?即使微小的改变发生,也不得不殊途……同归。
那她重新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注定她在五年后死去,那是否意味着她只有五年可活?
上天是怜悯她,还是戏耍,像操控木偶的摆弄者,在高处,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操纵她于鼓掌?
忽闻得啪的一声脆响,阮妗华头上又挨了一下。
她甚至来不及怒目相视,就听道:“不过你到底是如何得了这衣服的?莫不是因韩栋那小子被关进了牢里,红胭阁的鸨母放清芙出来接客,正巧让你捡着个便宜?”
“韩栋被抓进牢里了?为何抓他?谁敢抓他?”
谢秋青一摊手,无辜道:“你这是叫我怎么回答?我只知道他不巧失手误杀了一个七品的小官,犯的是刑事大罪,死的又是朝廷命官,案子直接归了钦事府管。他家财大,救是能救,但显然不容易,而且韩家老爷的二房此刻可是鼓足了劲儿地吹耳边风,韩家老爷年纪大了,耳根子软,迟迟也没搞个救儿子的法子。”
他虽看起来不靠谱的样子,说起事来却是条理分明一清二楚。
怪不得清芙说那人几日未来看她,原来是出了事,进了牢里,但显然清芙是半点也不知情的。可这就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那鸨母就算是怕韩栋获释出来不敢动清芙,却没有理由说也不说啊。
还是说那鸨母竟是怕清芙担心着急?又实在不像……
“你怎地突然对这么个人上心的很?”
“与你无关。”
“说的真是薄情。”语带戏谑。
这个时候喜兮突然又冒了出来,原来刚才她看两人聊得甚好,无聊就跑了出去,回来时就带了管家的话,说是老爷公事已搁下,叫二人过去用膳。
阮妗华暗自一叹,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卡了好久终于憋出来了……
☆、阮相
雕栏玉栋应犹在,还欠故人心。
她的命绝得不该,死得蹊跷,活得诡谲,心中纵然是各种疑问,也没有办法得到解答,因无人诉,更是无法解脱。
阮妗华心中忐忑,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同谢秋青一同去见爹爹。俗语有说近乡情更怯,她却是近亲情怯。以前的阮妗华这个年纪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股无知的莽撞劲儿,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现下却实在是什么都不同了,她多增了那二十多年的记忆,所以更加无法将一切视同寻常。
这样的她,在看到阮相时,如何继续曾经的天真烂漫呢?
她自己心中几番思忖不得解,很快就到了地方。
此时黄昏时分,日头渐斜,夕阳鲜红美艳如女郎含情脉脉,映得面前亭阁瓦檐锃亮,亭子左右两旁侍女手执精致的花梨绢制宫灯,灯尚未点起,似乎只是待用。
亭中石桌酒菜俱备,阮相坐在正对着他们的位置,面上带笑。
阮妗华记得自己往日是与爹爹随便惯了,便自顾自的小跑了几步上去,在阮相旁边坐下,直问道:“爹爹你怎么今日在这里摆膳?”
阮相笑容慈爱和蔼起来,却是不答反问:“此处不好么?风景亦好,人也好。”目光竟是扫向仍旧站在旁边的谢秋青。
后者明显颤了一下,随后平静下来,作出一副世上论乖巧舍我其谁的样子向阮相问好。
阮妗华顿觉眼前一黑,心头诧异,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怎么觉着这其间有什么她不明了的波涛暗涌……再看那谢秋青虽是得到爹爹的允诺进来坐下,可是脸色微红,局促地低着头,一副青涩少年怀春模样……
莫不是……爹爹他……看上了谢秋青!?
不对不对不对……她一定是近日记忆太多脑子不堪重负了,怎地被喜兮那些糊涂话扰乱心神,总往那些方面去想,实在不该不该,唉,要不是娘总在含香山上待着不愿回来,而爹爹这十几年来也未收一房一妾,她也不会莫名地多出这些个想法。
她试图找点儿事转移注意力,却只听得爹爹和谢秋青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旁寒暄不停。
“我与谢将军许久未见,他身体可好?”
“爹身体甚好,每日操勤从不落下,府中侍卫都不如他。”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意如你父亲一样征战沙场?”
“我胸无大志,何况上头尚有兄长,只愿谋个文职朝中为官即可。”
某长辈的笑意更是难以掩饰,一张虽已过不惑却还是可见俊秀的脸上愈发魅力四射起来,他满意地点点头道:“年轻人有想法,比你爹看的通透,不错不错。”
阮妗华心头又发毛起来。
她兀自夹起不知道的东西塞进嘴里,索然无味地咀嚼了两下,试图无视掉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异样。
倒是谢秋青突然坦然起来,执起筷子细嚼慢咽,俨然有大家公子的姿态,时不时阮相问他两句,也是不卑不亢应答得当。
她看着面前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突然就生出一个自己好多余的念头。她回想起前世的时候,似乎爹爹和谢秋青并没有这么……惺惺相惜?倒是后来爹爹辞官退隐的时候他倒是特地冲她发了一通脾气,骂她不仁不孝,合该众叛亲离什么的,也是因为那次,她才生了将他遣出魏城的念头,一别经年,再也不见。
一只手在桌子下头扯了扯她的裙角。
她一抬头,却见谢秋青仍旧跟爹爹谈笑风生,似乎动手的不是他。于是她身子往他那边挪了挪,也扯了扯他的衣服。
谢秋青又扯了扯,面上却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摸样。
阮妗华微怒,手下一用劲,差点没给他扯得掉下石凳。
可他身子的踉跄还是被阮相瞧了个仔细。
谢秋青忙忙掩唇咳嗽两声。
阮妗华也正襟危坐,口观鼻鼻观心,做一副老僧入定状。
于是阮相笑得愈发意味深长。
阮妗华总觉得气氛开始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她瞅准一块红烧肘子,手起筷落,硬生生给它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