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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也知大势已去,从君从国,总好过叛逆叛国,可以说,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
圣上之前召他入宫,秘密将燕国将军叶君垣偷偷潜入魏城的消息告诉他,提醒他多加防患,边境驻兵是由莫止山总领,莫帅义薄云天震慑三军,有他在,本不该有燕兵滋扰,然而若是贺瑸下了决心,誓要起战事,恐怕……
谢秋青当时不知道谢老将军诸多思量,却也隐隐觉得事况不妙,他不是真的不想担起谢家的重担和责任,只是此刻谢老将军尚且健壮,而他又并无高深武艺,三脚猫功夫,沙场厮杀拼的是本事和气势,而这些恰恰是他做不到的。
身不由己,身难由己,若真可以,他倒是愿意从此天涯海角四游江湖,也好过如今这般,抗不起谢家,只得放浪形骸麻痹自己,做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高不成低不就。
此刻阮妗华已经没了逛桐花节的兴致,自顾自地往楼下走,看着那些抚琴弹唱起舞的舞姬伶人,乱花迷眼,有些面笑心冷的掺杂其中,有的有盼头,有的没盼头,都是不由人。
这样看来,上天何其公平,不同出生不同身份,却各有各的苦,不得为他人道。
她一路怏怏,毫无乐趣,刚下了这偌大的船舫,角落里忽然就闪出一道人影,拖住她胳膊道:“我随了你一路,总算是等到了。”
阮妗华被吓了一跳,加上天色昏暗,她差点没大叫出来,好在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你不是回了燕国?”
“回是回了,不过路上又折回来了。”叶君垣拖着她往前走,似乎早已摸清了路线,寻的都是人潮相反的地方,越走也越没什么闲人,口中道:“只是路上埋伏的人太多,几波几波的刺客,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我怕这一路回去不死也残,便找人乔装,我暂时待在这里,届时风头过去,再走。”
阮妗华稍一想,就知道他必然是一直藏在韩栋这里。他身份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暴露,却也仍旧有人追杀他,显然这其中还有什么弯弯道道是她没想到的,见他无恙,她也就不在意,只口中淡淡的“嗯”了一声。
叶君垣心细如发,又联想到方才船上所见,握着她胳膊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却也没说什么,立场不对。
“距你离开……那是多久?”自那日一别,后来发生种种已超过她的掌控,若之前她的计划成功,恐怕,就真的再不相见了,不过他既然还在,那么先前的计划,可以稍作更改了。
叶君垣一挑眉,似笑非笑:“怎么,盼着我走?”
阮妗华不答反问:“你在魏国宫中耳目众多,自然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了?”
叶君垣觉察出她有事要说,故而深色也凝重起来,点点头。
“我若为后,不过是太后拉拢我爹的一种手段,若他一直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倒也还好,若是但凡举动有一分半分的不对,那我便是最好的筹码,爹爹生我养我,我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叶君垣也懂,可是一国之后,多大的殊荣,她竟然能看的如此洒脱,没有一点半点的犹疑,换做寻常女子,必然是不会的,只是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能看的通透。
思此,他抿唇不语,视线凝在她脸上,沉默了许久,忽而开口道:“你要我帮你?”
阮妗华点头。
他在燕国有权有势,在魏国有眼线有接应,布局逃过禁卫兵送走一个人,根本不难,但是问题在于,要送走的这个人,即将是魏国的皇后,魏国重臣之女。
“你就如此信任我?”他有能力帮她,也想帮她,毕竟他好不容易才这么地对一个女子上心,可万万不想她就这样嫁给了别人,但是有一点他又不能忽视:阮妗华既是侯太后看中的筹码,也可以是他的。
他叶君垣身为魏国流落在外的皇子,可以在大燕站在这么个位置,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贺瑸好战,有能力有目标有野心,而他们,更是有相同的目的。
这大好河山,从汉灭之后,就从未合过,有割据有侵略,或是几国并存,苟且获得残存,真正的和平安定,根本无法实现。
然而若战火纷起,每一个人都要卷入其中,将士战死,百姓受难,家破人亡,生灵涂炭,这些都是为了大业,为了天下真正的安定。
为了实现这些,他的王会不惜一切代价,他,亦如此。
不过这是他心里的盘算,现下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花灯光影绰绰,头顶上是密密的雪白桐花,景致甚好。
阮妗华忽然微微一笑:“我信你,也只有你能帮我。”
她笑得笃定,坦然,加上她一向最易迷惑他的容颜,故而轻易地就让他卸了一些心防,他突然觉得他冒险,若是没有一点回报,实在也是不符合他的作风,何况她这样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简直是自找麻烦。
于是他轻轻一笑,附耳过去,道:“好,我帮你。”
阮妗华喜上眉梢:“当真?”不觉有异。
他侧过脸看她,视线从她弯弯的眉眼开始移动,又从她不自禁翘起的嘴角落到她形状姣好颜色嫣红的唇上,心神微微动了一动,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他伸手扳过她的肩,垂下头眼对眼地看她,郑重其事:“可总不能没有一点好处。”
“那……”
她的声音被堵在了半路,唇上是另一个人温润柔软的触感,她不自禁瞪大了眼,一吸气就全是叶君垣扑面而来的气息,陌生却不令她排斥,她甚至不想去推开他,即使他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唐突。
叶君垣见此,愈发的得寸进尺,手沿着她的脊背挪到了腰上,用力一揽,便是满怀的馨香,她的整个人儿都被他掌控在了手里,嘴上的动作也毫不懈怠,舔舐吸允已经无法满足,他在各个角度寻机,舌头慢慢撬开她的唇,在贝齿上流连,温柔却又不容抗拒,接下来,她被唇上的酥麻折磨得难受,故而牙齿的咬合开始松懈。
叶君垣唇角扬起,敛眉低笑,声音通过相接的唇,仿佛都在她的胸腔里颤动,早已等候多时舌头一卷便顶了进去,更是含住了她的舌尖,挟着一同动作。
阮妗华被压在一棵桐花树上,腰间抵着的是他的手,背顶着粗糙的树皮,此刻是被动的,已经被动到无法自控,她稍作无用挣扎:“叶……君垣……”
他更是用力吻住她,不让她说话,她便放弃了,乱欲作祟,放纵一次,又有何妨?她隐隐觉得,她怕是真的要和此人,纠缠不清了。
远处有人群喧嚣,少年少女们的嬉笑玩弄随着风传递至此处幽静,阮妗华袖中的“皈依”耳坠滑落地上,那个有关皈依的故事,苦情苦恋,回头是岸什么的言论与感想,都在此刻消散湮灭。
景致好时,情致也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其实我写完了没有看……估计有虫待补。
☆、战事将起
祥奕二年,天有异象,秋雷滚滚,暴雨倾盆,十万燕兵趁夜突袭昌城,城池破,莫止山之子莫御风守城,被俘。
“荒唐!”暗卫才报叶君垣重伤回到大燕,就有如斯战报呈上,皇帝震怒,一甩手将折子扔到了地上,“他贺瑸是欺我大魏无人么!”
少年天子虽无威势,但毕竟身份在此,掌着生杀大权,如今一怒,岂敢有人言,霎时间朝堂上一片寂静,众人垂首跪倒。
魏尘奕只觉得一口气憋住,深深吸气,终将心中的躁动压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众爱卿都没什么想说的么?”
所有人垂头更甚,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皇上先找了自己说话,触了霉头。
魏尘奕一扫众臣,皆是碌碌之徒,谢老将军收到战报怒极病倒,阮相竟也称病告假,这朝堂之上,除开这二人,竟没有一个敢做主出头的人!他魏国的江山,怪不得如此岌岌可危,内无肱骨之臣,外无得力将领,不败?连他都不信!
“你们一个个不知是仰谁的鼻息,没有人领头,就一个敢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们不说,好,朕来说,这朝堂上下既然没有一个可用的将才,那朕就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忙有人道:“陛下三思!”
方才没有一个人吭气,如今听到他说御驾亲征却来阻止,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有私心,朝堂上下,他可信谁?
“朕意已决,再劝者杖责三十,退朝!”
魏尘奕拂袖而去,朝臣中有人焦灼有人沉默,有些对视一眼,心中有所计较,而这些,恰恰被比魏尘奕晚走一步的李贺收入眼底。
圣驾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正阳宫,往赴耀光殿,时因几日连绵大雨,天气阴沉压抑,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十分郁郁,即使是壮阔皓丽的皇城,此刻阴云之下,也是沉甸甸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到了耀光殿,李贺吩咐宫人下去,独自服侍魏尘奕更衣。
待换下龙袍朝服,魏尘奕坐下,神色平静,丝毫不见方才朝堂之上震怒难遏的模样。
“如何?”
“回皇上,大臣们一切正常,并没有异样。”
魏尘奕讥笑:“正常?结党营私各有所忠也算正常?这朝中上下,一心向的,不管是谁,恐怕也不会是朕。”
李贺忙请罪。
魏尘奕自然没有心思计较这个。他早就知道,宫中文臣武臣,各有所依。阮亦艾身为丞相,百官之首,自然有不少朝臣服他。而谢老将军虽常年征战在外,可是有兵权在手,远胜莫止山,这就是最大的筹码。
明面上莫止山掌了魏国的军队调动,可是兵权,根本就还在谢家手里……这次他提出御驾亲征,一方面确实是不能再容燕国骑兵肆掠大魏河山,另一方面,却是要让谢家实实在在交出兵权,谢家军的军队,可不能永远姓谢。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吩咐李贺:“随朕去祥宁宫。”
李贺刚应下,就有太监上前来禀报,说是阮相在宫外候着,求见陛下。
魏尘奕皱眉,阮相这个时候入宫,时间还真是凑得微妙,只是不知道他来,是为了今天朝堂上的事,还是……来兴师问罪。
阮妗华与侍卫失散,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虽然将此事的消息压了下去,阮相也三番五次提出要见女儿,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了过去,但是阮亦艾这老狐狸,权势滔天,查出真相不过是早晚的事,近日他一直告病在家,显然是已经有所察觉……今日提出面圣,不知是抱了怎样的心思。
若只是阮亦艾,他其实还不放在心上,可是站在阮亦艾背后的那人……连母后都以上宾相待,多次嘱咐他千万不要与阮亦艾正面对上,其实防备的,也是那个人罢了。
眼见立后大典将至,御驾亲征,既是真心,也是权宜之计。
魏尘奕复又坐下,敛眉宁息,拿起一张奏折翻开,道:“让他进来。”
阮亦艾缓步步入宫中,束冠朝服,不惑之年丝毫不显老态,面色看来却十分沉重,仿佛有什么事正困扰心中,他在魏尘奕面前笔挺挺地跪下。
“老臣,参见圣上。”
魏尘奕知道他所为何来,却佯装不知,好整以暇地翻看手中奏折,朝堂上他怒极失态,可此时阮亦艾看到的,仍然是那个一直淡定沉稳,性格温和的少年皇帝。
他看出他这是在跟他耗着,看的是谁先熬不住,他从来没有小看过魏尘奕这个皇帝。
当年先皇驾崩,皇后辅政,幼子登基,而那时的魏尘奕身子极差,更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