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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哲微笑着给她讲述,不吝于描述每一个细节。他的讲述如此镇静,仿佛只是一场足球赛或是电影,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当时她只是听着,保持面色不变,心里却拔凉拔凉的。
邱琳如今不能明白,当初的自己是如何忍受这样荒谬的事情的:心爱的男友讲述一起和别的女人的性…爱。更为荒谬的是,她不是一次两次听他的讲述。孙哲有一种倾向:他喜欢用文字和语言去描述他的经历和感受,在这种描述的过程中,某些不堪的真相会被美化或者弱化,他通过这种方式漂白自己的记忆,从而清洗掉他的罪恶。
他的这本书《十年》,就是彻头彻尾的美化。他通过用诗一般美丽抽象的言辞,从新构架了他们之间的往事。或者,被美化不止是回忆,还有真实的他。
比如她的第一次?
他的描写很美。真相呢?
他们那时候在夜晚宿舍楼后的约会常常最终演变成一场博弈,每一次激情的亲吻都会引起他的欲望,他想要更多,而她不肯。
无论是少女的本能还是多年的教育,她都不能把贞操等闲视之。
每一次的接吻,他的手都会一次次试探着往她的衣服里伸入,她不停的推开,一次次的推。这种游戏,常常都会是他的胜利。
她始终固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直到那一次旅游。
他们去了厦门。美丽的厦门,她的大爱。他说:“等我们毕业了,我们一起来厦门工作。我要为你买一座房子——推开窗户,就看的见大海。我们要在那样的房子里,相亲相爱一辈子。”那时,他们刚刚看过《泰坦尼克号》,他像杰克拥抱露西一样,从身后环抱着她,面前是蓝天下碧色的大海,有海鸥的滑翔点缀着天际线,有海风送来温柔的味道。他的承诺,仿佛一生一世的承诺,让她沉醉。
那时,她多么相信他的爱。
于是,他带她回旅店入住。
那是下午。
他让她洗澡休息。她不能说自己是无辜的。她不是傻子。她心里如何不知道其中的风险?那时,忐忑着,或者内心深处是期待他的侵犯的。
她始终不愿意把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没有她的默许,又如何会成真?
但是第一次绝对不是他描写的那么美妙。
她不肯让他进入时,他生气了。他拉下脸,翻身不再搭理她。她害怕他的冷淡。她试图跟他解释自己的恐惧。他只是不搭理她,仿佛她的自我保护是对爱情的背叛。他只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不爱我。”
她哭了:“如果你爱我。你该知道我很害怕。”
他无视她的眼泪,不打算安慰她:“害怕只是借口。真爱我,就不该害怕。”
可是她真得害怕。彼时,她只得十九岁,那是大一的暑假。她刚刚离开中学生的身份一年而已。她知道没有结婚的人做这种事是一种罪恶。她知道这种事会有可怕的后果:被家长知道的鄙视,意外怀孕后对身体的摧残……太多的后果是年轻的她无法承受的。她只是哭。
他却不肯回头,只有后背。
多年后,她知道,他的做法叫做——“情感敲诈”。
他利用她的爱情来要挟她付出身体。
年轻的她以为爱一个人就要奉献自己的一切,即使她不愿意。
她哭了很久。她多么希望他放弃这种要求,或者是起码他会来安慰她。她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坚持,只要他肯安慰一下她,她就会顺势给他一切。他的安慰会让她好过,感觉他的在乎。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始终背对着她。如此冰冷的拒绝的姿态,不肯倾听她的恐惧。
她面临的对后果的恐惧逐渐让步于失去他的恐惧。比起可能的后果,他的冰冷更可怕。她无法忍受。
最终,她只得放弃了自尊,她主动拥抱他,亲吻他,让他回头。
第一次,好疼。
不只是生理上的疼痛,更多是心理上的,她的自尊受了重创,从此无法愈合。从此她被他死死踩在脚下,那可怜的自尊始终无法振作。更可悲的是她的骄傲和理智高高在上,看着挣扎的自尊和卑贱的爱情,除了痛骂,别无他法。
纠结于恐惧和自责的性,又谈何快乐?
此后,每次想起第一次的体验,她都觉得恶心和难受。如今想来,其实她对他的爱情,在第一次以后已经有了无法挽回的裂痕。从那以后,她内心深处,从来不曾原谅过他的要挟和对自尊的践踏。
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她,如果他真得爱她?
怎么可以?!
而他在书中,居然用那样唯美的文笔去描写,居然把事情写得黑白颠倒。难道是时光让他忘记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只留下美好的结果——对他来说的美好,因为他达到了目的。
邱琳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她第一次感觉到,孙哲这个人,不是不可笑的。
就如同那首诗——开花的树。
她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是他写在给她的卡片上,卡片上有水墨的樱花,独立的背影——他画的。孙哲一向有些才华,琴棋书画,样样拿得起来。她一直以为是他为她而创作的诗。她默默的背诵下来,每一次诵读都宛如读他的心。
多年以后,她才发现,那诗是台湾诗人席慕容的作品。
真相,都是如此可笑。
十九岁的她那么愚蠢,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二十几岁时,她的愚蠢居然没有任何改善。
邱琳捡起了《十年》,她要看看,他又是如何篡改历史的。
比如,他的第一次背叛。
“……她忽然抱住我,疯狂的亲吻我。她的手向我的裤子伸去,拉开了拉链。我不能解释的没有拒绝,我接受了她的抚摸和亲吻,我不可抗拒的勃…起了。她坐到了桌子上,她将我拉过去,邀请我进去。”
邱琳感觉到生理上有种不可遏制的呕吐的冲动。这段描述,她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如此向她描述。是啊,多么荒谬。他的第一次背叛,不是她发现的,而是他主动坦白的。他向她详细描述了整个过程。就如同他描述他的第一次。
当时的她,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听完了。当时她的回答很简单:“分手。”
孙哲变得疯狂了,他几乎没痛苦流涕,拼命向她重申他的爱情。他拼命解释:“我没有进去。我没有真得跟她做。我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必须相信我。我不跟你分手,我不能跟你分手!”
那时的她,心里隐隐是感觉轻松的,终于有了理由放下这让她疲倦的爱吗?
她记得自己甩开了他,毅然离开。
那个女孩子,另一个当事人,是他的同班同学。她认识那个女孩子。她和他的恋情是公开的,两个系的人都知道。他的同学们都和她熟悉,因为她常常去找他。
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找那个女孩子。她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个女人,她失望的只是他而已。
整件事最可笑的地方在于,次日,居然是那个女孩子找到她,她坚持和她谈谈,求她原谅他。多么可笑。邱琳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很有可能当时自己已经无语了。
那个女孩子说自己暗恋他很久,自己主动去勾引他,但是他没有接受她。如今对他们的感情造成影响,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他骂了她,这让她很难受。她希望邱琳能够原谅他,这样,他起码不会恨她。
那个女孩子疯了吗?邱琳始终不曾理解过那个女孩子的心理。但是结果是,他重新追求她,而她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现在,她想,或者是孙哲必须通过这种戏剧化的方式才能反复证明他们的爱是存在的,是伟大的,是超越凡俗的?
很有可能,虽然她不是很理解,但是孙哲是中文系的才子,才子有可能做任何疯狂的事。
第一次出轨。
她没有想过,“第一次”是一个序号,还有接下来的“第二次”……
最终,她只能放弃。因为再低微的自尊,也是自尊,总有底线。
他们大学四年相爱,他只有出轨这一次。后来毕业了,他们一起回到了杭州。他进了房地产公司做销售。而她,则凭着优秀的英语成绩,考进了招商局。
他们没有同居,因为她还住在父母家。她常常去他的公寓。
他们讨论过婚姻。但是并不积极。原因有两个:第一,她的父母不喜欢他。第二,他们还买不起房子,尽管他的父母愿意赞助。但是他又野心,不愿意被贷款压身,而钱又不够全款。
他们曾经有过偶尔的美好,但是更多的是面对他的烦躁。对于一个自小到大都是因出色的才华和过人的聪明而被老师同学瞩目的人,在底层的工作,看着客户的脸色,都会伤害他敏感的自尊。多数时候,她默默的陪着他,看他抽烟或是打游戏,或者,只是陪他上床。那时候,她以为这就是爱。她以为只有她才能安慰他。
他不喜欢套。他说那破坏他的感觉。
于是她只好吃药。她对药里的雌激素很敏感,因此发胖。在学校时,因为地方不便,她偶尔吃点毓婷就可以了。工作了,他们有了固定的地点,她也不得不服用长效的药。她胖了许多,比学校时胖了十五斤。
一向自诩清秀的她失去轮廓。
她以为是为了爱情的牺牲。
她愚蠢到从未质问他:如果你那么爱我,为什么不肯用套?!为什么要我付出健康的代价?!
她的任何反抗,他都以沉默和冷淡来回报。他可以一周不搭理她,如同人间蒸发。每一次,都逼得她必须放下自尊去找回他。每一次,对她的自尊的伤口,都是残忍的撕裂。是的,这就叫做——情感敲诈。
他用冷淡敲诈她,逼她屈服,逼她付出,逼她自贱。
她的身心都越来越痛苦。
他说爱她,却让她为了爱牺牲。
她如此愚蠢,相信了他。
爱不是交易,却也应该平等付出。
他再一次出轨让她遇到。早晨,她在他的房门口,遇到了另一个女人。居然又是她认识的人——他的同事。
她呆住。
三人对峙时。她再一次没有勇气面对这种荒谬和肮脏的事实。她转头就走,他却抱住她。
他再一次疯狂的恳求她。
他骂那个女人贱,说是那个女人勾引他。
他做错了。但是那个女人才是坏人。
她看着那个女人迅速的离开——换了谁都没有脸面对吧?或者没有勇气看着情人如此迅速的改变。
邱琳几乎再次原谅了他——相处太久,几乎成了习惯。而她如此愚钝,分不清什么
47、情感敲诈 。。。
事爱了。幸好,那一天,她去了医院。
在妇科,她遇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正在哭泣。
她坐在妇科手术室的门外,独自哭泣。
她抬头时,她们无意中双目对视。
那一瞬间,在女人的眼中,她看懂了那种恐惧和悲伤。
她径直走过去,直视着女人,她心中充满了一个可怕的预感,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女人只是把手中的单子递给她。
是的,正如她预感的——人工流产。
女人掩面痛哭——是为了一个母亲必须谋杀自己的孩子吗?
邱琳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几乎站立不住。
毫无疑问……那是孙哲的孩子。
一个会这样哭的女人,应该也是以爱的名义跟他上床的。
邱琳给孙哲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