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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婚令-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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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鱼鲙吃了罢,不吃要坏咯!”
    南山得话,赶紧抱着那盘子鱼鲙,蹭蹭蹭绕到后面,步子走得飞快。上远隔着珠帘将她一举一动看得清楚,却也不挑明,任由她去。
    南山拐进小门,低着头就往前走,迎头就撞上一个人。她一惊,定睛一看是裴渠,这才松口气,见四下无人,说道:“老师怎会在这?”
    裴渠低头看看那盘鱼鲙:“这盘鱼鲙怎么了?你怀疑它有问题吗?”
    南山连忙点点头,她未详细讲原因,只说:“学生怕这盘鱼鲙被人动过手脚,万一这宴会上出了什么事,恐怕老师不好交代。”
    “你做的很好。”他说话分外冷静,手搭上了那盘子边缘,唇却严肃地抿了抿,道:“不对,少了两片。”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喜欢台主啊台主他不是好人呐!
☆、第34章 
    南山一惊!少了两片?她仰头:“我记得台主并没有吃啊!”
    “他不仅动过;连酱料也未给你。”裴渠彻底将盘子接过来,“跟我走。”
    他步子飞快;端着那盘鱼鲙迅速穿过小门;到厨厅外却止住了步子。里面厨工杂役都还在忙碌,裴渠将食盘放在地上,负手走了进去;淡淡地问:“樱桃可是快拌好了?”
    厨工正往樱桃中拌入糖与酪;最后要分小碗装好;呈给客人当饭后甜点。因樱桃在两京之地十分稀贵;且已到了块下市的时候,不少小气鬼客人还会将樱桃偷偷带回去吃。
    杂役们正在摆碗,裴渠巡查进度一般从中穿过;在其中一人身后顿了顿;说:“没有擦干净。”那人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连忙拿过干净白巾将碗重新擦了擦。
    南山站在外头,探了小半个脑袋朝里看,确认老师正在指点的那人正是送鱼鲙的杂役。她登时警觉了起来,虽然这人面孔很生,但若能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便能很容易地抽丝剥茧查出些关系来。
    他只是个小虾米,谈不上多重要,但却是个好饵。
    南山低头看看地上的鱼鲙盘子,想了想将其端起来,有些吊儿郎当地走进了厨厅。正在监工的裴渠抬起头看她一眼,亦看到了她手中盘子:“南媒官为何来这?”
    南山鼓了鼓腮帮子,道:“沈台主赏了一盘鱼鲙给某吃,可某尝了两口实在觉得消受不了这般生食,又听说鱼鲙挺贵,不想浪费便拿了过来,看有没有人要吃。”
    她演得十分逼真,裴渠明白她演这一出的用意,她这是当着那位杂役的面解释这盘鱼鲙为何会在她手上,且她应该想要当场处理掉这些鱼鲙。
    裴渠遂道:“若不想吃便拿去倒了罢。”
    南山连忙接口道:“哎,真是可惜,若赏一点樱桃多好。”她唉声叹气抱着鱼鲙盘子兀自走到泔水缸前,哗啦一下便将鱼肉全倒了进去,随后豪气万丈地将盘子往长案上一搁:“裴少府接着忙,某这就先走了。”
    裴渠看着她晃晃悠悠走出去,若无其事地继续监工,虽是来来回回走,目光却时不时瞥向那人。那杂役这时倒埋头了做事,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除了手脚麻利地往碗里装樱桃,丝毫小动作也不敢有。
    外边的雨小了许多,杂役们将樱桃送去宴厅时,雨几乎已落尽,天地间一片潮气,江风吹来,颇是凉快。
    一 场曲江宴从头至尾似乎并无波折,但其中小动作却不好说。裴渠不打算打草惊蛇,故而装作不知道。今日发生之事他并不惊讶,但对方的目标到底是谁却又不好辨 别。沈凤阁身为台官之长,仇家必然不会少,有人想要害他并不稀奇。但对方选在这样一个场合,则似乎又有些别的打算。
    或许是想一石二鸟,害了沈凤阁的同时又构陷于他?可他区区一介县尉,又有谁在盯着他呢?
    众官员们吃吃喝喝,酒足饭饱之后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谢过上远,便纷纷辞别了。有去杏园继续下一场的,也有去大慈恩寺和家眷汇合的……夏日旬假总是太短暂,不够玩呐不够玩!
    参宴者哗啦啦如鸟散,丢下一屁股烂摊子等着人收拾。裴渠这样尽职尽责,自然要等到芙蓉园宴厅全部收拾干净才好走。他将喝醉了的观白塞进马车里,拍拍他后背:“老师还是回官舍过一夜为好,浑身酒气会被方丈轰出来的吧。”
    观白晃晃脑袋,伸手狠狠一拍裴渠:“臭小子,今日若不是为师机灵,你吃不了兜着走。”
    裴渠当然不能白挨这一下,于是身子前探,趁观白脑子不清醒问道:“老师知道徒孙就是朝歌对不对?”
    观白含含糊糊:“啊?什么?什么是谁?”
    “朝歌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老师知道吗?她为何没了味觉?”
    观白继续含糊其辞,最后索性狠狠发了酒疯,挥手一拍裴渠脑袋:“臭小子!你要这样和老师说话嘛!我要回去!回去!”
    裴渠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一步,吩咐车夫:“送老师回去罢。”
    马车拐个弯哒哒哒走了,天色还是老模样,只是这时辰也已不早了。裴渠目送马车走远,折回宴厅内盯着杂役吏卒将后续工作都做妥当,这才打算离开。他甫转过身,就见一只小脑袋正往里探。
    已近酉时,宴厅外天色将晦,站在这里,甚至都能听到曲江荷花池中连片的蛙鸣声。裴渠走出去时,外面细细密密的雨又开始下起来。
    雨下得像雾,因人都走得差不多,芙蓉园格外安静。南山见裴渠出来,连忙站正了,像个小士兵。
    裴渠说:“还不走?”
    “学生也很想早些走,可老师忙到现在,学生只好等着。”她两手一伸,朝裴渠递过去一个帕子包:“倒掉之前留了两块,也许有用。”
    帕子包打开来一看,是两块已经有点变质的鱼鲙。
    裴渠很想表扬她的缜密,但又不想让她翘尾巴,于是毫无表示地接过来,道:“要试试毒吗?”
    话音刚落,一根银针递了过来。
    裴渠没有问她为何随身带银针,只接过来试毒。不过南山却说:“有些毒银针并不能试出来,所以学生抓了一只老鼠。”
    裴渠毫不怀疑她的身手,见银针无甚反应,便说:“带我去。”
    小孩儿甘愿为他所用,今日对他态度极好,领着他到一处小屋停下,推开门进去,便有唧唧吱吱声传来。
    一只可怜老鼠被困在小布袋里,正忿忿挣扎,却不知死期,哦病期将至。
    南山小心翼翼将它捉出来,捏住它给他喂鱼片,小老鼠挣扎着吃完,南山又将它重新丢回了袋子里。师徒二人在小屋里席地坐下,外面天光越来越黯,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南山忙活了一整日,没有吃什么东西,亦觉得有些困。
    她偏头看看裴渠,忽然很想靠一靠,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但她又不能这样做,相逢是很难得,她也很珍惜,可前路真是太模糊了。她只想着如果能帮一帮他也是好的,但她却不能为之所困。
    她不随便表露自己的情绪,便傻呆呆地望着那只白布袋。两人等了很久,那袋子里的小东西还是活蹦乱跳的,南山起身说:“我吃个桃子。”她起身正要去拿,裴渠却忽地拉住她。
    “你方才用手拿了鱼鲙,又抓了老鼠。”他得出结论,“洗一洗手再拿桃子。”
    他说着起了身,去袋子里拿了一只桃子,带着南山出去洗手,顺带洗桃子。
    南山蹲在地上将手伸进凉凉井水里浸了浸,舒服地叹口气:“很凉快呐!老师要不要也洗洗?”
    没想裴渠却另拿了一个木盆,打了水专心致志洗桃子。
    师徒二人在廊下洗手洗桃,外面如雾般的雨仍在下,下得无休无止。裴渠将桃子递给她,南山接过来低头啃了一口,道:“这当真是劣等桃子吗?我只觉得脆脆的,吃起来很费力。”
    娃子嫌弃桃子,裴渠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卖起可怜来:“这株桃树能长到现在能开花结果并不容易。”
    娃子似乎懂了其中辛苦,点点头,将桃肉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粒核。她举着那核左看看右看看,这时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被井水浸凉后的皮肤触感很微妙,南山呼吸一滞,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只红绳系着的核雕就扣在了她腕上。裴渠松了手,只道:“给你戴。”
    南 山借着天边黯光瞧了瞧:“桃核做的!”她毫不犹豫地拆穿:“是那日在我家吃的那个桃子的核吗?老师真是小气诶,连桃子核也不肯丢掉,还要做成手绳扣着,看 起来像鼻涕都擦不干净的小孩戴的。”她将老师一点心意贬斥得一文不值,又很势利眼地说:“要送应当送金镯子玉镯子,不然怎么拿得出手……”
    坏徒弟狮子大开口,厚脸皮老师说:“就戴这个,这个辟邪。”
    不愉快的送礼过程到此结束,裴渠起了身,要到屋中去看老鼠的状况,南山也连忙跟了进去。
    此时屋中已彻底没了动静,南山将袋子解开,拎出老鼠,摸了摸却说:“还没有死。”可怜老鼠病歪歪的,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
    南山这时道:“老鼠吃了过这么久还未死,且银针也试不出来,这毒药也许并不会致命。”
    “你忘了酱料。”裴渠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风平浪静说:“吃鱼鲙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是酱料。”
    “沾了酱料再吃就会致命?”南山又问,“那酱料呢?”
    “不见了。”裴渠道,“宴会结束后我特意去找了一找,但酱料碟不见了。”他稍顿了:“台主拿走了酱料,那两片鱼鲙应当也是他顺走的。”
    他说这话时,就已经预料到了沈凤阁正在做的事——抓老鼠试毒。
    但沈凤阁身为谨慎台官,试毒也比天真的师徒二人组要专业得多。
    这时他已看到了试毒结果——只吃了鱼鲙的没死,只吃了酱料的也没死,吃了鱼鲙沾酱料的,已一命呜呼。
    在他印象中,有那样一个人,非常热衷这样的下毒方式。
    他忽然偏过头,与执事道:“让南山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邀请你一起洗手你都……嫌人家脏(活该旷
☆、第35章 三五抽丝剥茧
    师生二人离开芙蓉园时天已黑透;雨仍静悄悄下着,如雾一般;也不至于将人淋成落汤鸡。裴渠未带蓑衣,只潇洒骑马走着,南山则是套得严严实实;骑在前面小声嘀咕道:“米要淋坏了。”
    裴渠道:“过几日若放晴了拿出来晒一晒就没事了。”
    一听就是生活经验丰富;在异国他乡吃过不少苦头。南山遂问:“老师在番邦时也遇过这样的事吗?”
    “合胃口的稻米很难种,每年得了一些米只能省着吃;有时遇连绵阴雨;也会生虫变坏;就只能拿出来晾一晾。”裴渠道,“时间久了;米香虽是没了;可到底是米。”
    “所以老师种菜,也是因那里可吃的菜很少的缘故吗?”
    “也 不是,只是吃不惯。”裴渠不徐不疾道,“学馆有地,总是荒着,有一回我听说蒋正使要来,便写信托他带了一些种子。他带了满满两袋子给我,我便都种下了。土 壤有别,也有种不出来的,但多数都生根发芽有了成果。耕种是和读书一样的美事,道理朴素相近,收获并不都是只付出努力就可以,还要看天时地利。”
    “老师信天时地利?”
    “你认为不重要?”
    “重要。”南山闷闷地想,“但也不是全部。”
    “你能这样想很好。”裴渠说着,丝毫没有停顿地转了话题:“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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