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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龙眨了眨眼睛。在任何人来得及反应之前,它已经弯曲四肢跳跃起来,展翅冲向天空,而后化为一缕烟气消失了。
托马斯快跑到老师身边扶住他,但是克莱斯曼先生一把推开他,从腰间掏出他的匕首,往空气里奋力一划。
那个士兵嚎叫着被弹飞到空中,撞上了一面结实的墙,跌落下来之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你是个什么东西?”克莱斯曼先生像挥鞭子一样挥动他的匕首,“谁叫你这么干的,嗯?”
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克莱斯曼先生已经怒不可恕地从赶来的士兵手里夺下一杆枪,轰地一声朝他开火了。
那人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细看之下他制服的颜色似乎比其他士兵要更鲜艳一些,甚至还在脖子上系了条紫色的丝绸领结——大概是个混进来的奸细,还是不太有职业素养的那种。
更多的士兵正在赶来。托马斯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先生,”他靠到老师身边,“您没事吧?”
“我很生气。”老魔法师喘着气说,“行了,趁他们还没找我问话,我们去把刚才的事情办完。”
他走了两步才注意到自己的学徒没有跟上去。
“过来,托马斯。”他皱着眉说。
托马斯知道自己必须下定决心了。
“不……”他听见自己说。
“你说什么?”
他跑过去挡在老师面前抓住他的袖子,哀求地看着他:“请您不要逼我,先生。”
“我对你很失望,孩子。回房间去吧,我会亲自——”
“不。”
克莱斯曼先生没有说话,眼睛里闪出阴沉危险的光。
男孩的心脏狂跳着,但他没有后退。
“不要伤害她。”他颤抖着说,“……先生。”
VICI
红龙之牙和红龙的血都在他的袍子里,克莱斯曼先生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重新控制那条龙飞回来,也随时可以开启他的实验的最后一步。眼下这都不成问题。
问题是他的学徒,这年轻的男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了,还是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放开。”克莱斯曼先生简单地说。
托马斯摇了摇头。
于是他不再多说,捏着匕首朝前一刺,破掉了男孩的防护层,把他击飞出去。男孩打了几个滚,趴在地上咳嗽着。
“把这里清理干净。”他对周围呆若木鸡的士兵大声说。他们对这个命令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面对着那些被龙炎烧毁了皮肤后发出可怕叫声的伤者手足无措。
他早知道这只是一群拿枪的土匪,即使套上了军队制服也是一样毫不成器,与帝国军交锋的时候甚至不用三秒就会一败涂地。他周围全都是这样一群废物——就连他亲手培养的学生也是如此。
老魔法师摇着头往回走,没几步又被人拦下了。
“克莱斯曼先生,请您解释一下,”这位刚被普兰先生提拔成上尉的中年男人铁青着脸说,“怎么回事,那条龙一直就在地下室里吗?”
“不要用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来耽误我的时间。”他说,想要绕过面前的人。但上尉身后就是普兰先生,他气喘吁吁,面色赤红,看来是一路从楼上跑下来的。
“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他抱怨道,上下挥动着两只手,嘴唇上的山羊胡子被吹得抖动着,“可笑,我邀请你加入我们,是希望你协助我们,而不是叫你毁了我们!”
“只是塌了一座地下室。”他不耐烦起来,“你养的这群废人也许打仗不行,但是也足够能修好了。”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龙!”普兰先生恼怒地高喊道,“你私藏了一条龙在我的要塞地底下!”
“那又怎样?”
普兰先生被他噎得一下说不上话来。“对总司令官说话客气些!”那个盛气凌人的上尉又说话了,右手放在剑柄上作势要拔剑。
克莱斯曼先生不想再解释了:“请原谅,先生们,我还有急事。”
上尉喊了一声,招了招手,于是七八个人围上来,七八条枪一起对准了他。
“别想跑,魔法师先生。”普兰说,“我警告你——”
这是最后一根稻草。
“警告?”他轻轻地说,将自己的铁匕首在掌心里转了一圈。那几条指着他的枪同时炸膛了,包围他们的持枪者惨叫起来,脸上和手上尽是血花。
“你们还不明白,对不对?假如没有我,你们连这座要塞的围墙都摸不到。我不是在协助你们,只是我的目标恰巧与你们的有所重合,”他说,“我要复活的人恰巧是你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领导者,我要复仇的对象恰好是你们所指向的目标。此外的事情我一概不关心,也请你们不要来干涉我。”
他说完转身绕过这群人,不再理会他们的表情。
但是他察觉到一股带能量的风,抬起左手来击碎了那道咒语。而同时另一道魔法从右边飞来,冲破了他的防护。在最后一秒他抬起了右手,结果就是他的木头义肢连同袖子一起碎成了灰。
“托马斯,”他看向他年轻的学徒,“回你的房间去,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了。”
托马斯站在原地没有动。“对不起,先生。”他小声说,手里稳稳地握着铁刃木柄的短匕首,再也不发抖了。
真可笑,他的学徒最后竟然是在违抗他的时候才表现得如此出色——让他愤怒的也正是这一点。
“你十七岁了,托马斯,”他说,“我辛苦培养了你十七年,教导你不要受俗世的诱惑,去探寻世界的本源。到头来你却要为了一个才认识两年的姑娘背弃这一切,嗯?”
男孩拼命地摇头:“我只是希望您不要伤害她。我会听您的教导,可是——”
“可是若不把真理置于虚妄之上,你又如何能得到真知?”
“这不是虚妄!”托马斯吼起来,“她是真实的存在的可以触摸到的可以感知到的!为什么,先生,为什么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却是虚妄的?连我也是吗?”
校场上的其他人都在跑来跑去,远远地绕开他们。“总司令官”普兰先生和那名上尉还站在原地,却不敢再插手了。即使他们在听,也不会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克莱斯曼先生笑了,对他的学生能问出这个问题来感到有些欣慰。“你我都是,”这一次他真心实意地回答到,“无人不是。”
托马斯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意外,他睁大眼睛,在巨大的震撼中恍惚了两秒,而克莱斯曼先生什么也没做,等着他最终醒悟过来。
然而当他醒悟的时候,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我不是。”这个男孩很用力地说。他非常认真,下定了决心要反抗他的老师了,举起他的匕首朝空中一划。
克莱斯曼先生这一回没有张开防护层,甚至懒得再多念一道咒语,只是把这轻飘飘的攻击抛了回去——稍微加上了一些自己的力量。
托马斯把这一击挡下来了,然而没能坚持多久。假如过去的两年里他肯再刻苦些,而不是专注于花时间去讨女孩欢心的话,他也许能再支撑几秒。
但事实就是如此,那道普通而无害的掀起风的咒语击中了托马斯的胸口,发出一声击鼓般的巨响。男孩后退几步,跪倒下来,咳出一大口血。
“先生……不……”话没有说完他就倒在尘埃和灰烬里,再没有起来。
“去找个医生来,”他吩咐离自己最近的人说,“或者……算了,直接埋掉吧。”
他弯下腰,伸手到男孩的袍子里掏出钥匙,最后看了他的学生一眼。托马斯还睁着眼睛望向那扇通往囚室的铁栅栏门,只不过瞳孔里再没有光了。
愚蠢的家伙。他本有能力跟着自己的老师探寻真理,他明知道没有丝毫希望战胜自己的老师,却偏要白费性命去换一个凡人。为了虚无之物,他真的化为虚无了。
唉,他原本希望托马斯能够继承他的理想和知识。这个孩子毕竟是由他亲手带大的。战争结束时他逃到大路上,从一个濒死的母亲手里抢出来这个面黄肌瘦的婴儿,化装成带着孩子的难民重新混进城里。他毕竟欠了托马斯一条命,所以才没有直接丢弃他。再之后他发现这个孩子身上竟然有一点儿魔法天赋——不是很多,但足够领悟他传授的知识了。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克莱斯曼先生从那具尸体边走过,不再回头。
走廊阴暗而潮湿,回响着他的脚步声。他把注意力聚集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上来。既然眼下已经没有必要给他的学徒练手了,他可以把那女孩带到实验室里去慢慢放掉她的血。
那扇门仍然很好地关着。他拿钥匙开门,却在摸到门锁的一瞬间停下了。
不对劲。
他闭眼静思了片刻,寻找这一丝魔法力的源。门锁上闪现出一个菱形的图案,接着踪迹一直延伸到门内。
有人在锁上施了拆卸和还原的魔法。他单手把钥匙塞进锁里扭开,砰地踢开门。
镣铐堆在一旁,那女孩却消失了。他愤怒地大叫一声。
是他的小学徒干的吗?很有可能。但托马斯手里有钥匙,没必要用魔法开锁。整条走廊只有一个通往校场的出口,更何况谁都知道那女孩独自一人根本没办法逃出这座要塞。
他往外冲去,刚到半途就听见校场上的爆炸声。
最近的一处帝国军要塞远在二十五里外,即使有人看到了龙也不可能来得那么快。他们杀死了此处驻守的所有人,一个也没有留下,不会有人报信,所有通过白隼像外界传递的信息都由他模仿原先的笔迹和语气亲自撰写。
除非消息一早就泄露了。而这些人还首先潜伏进来放走了他的两个最重要的试验品。
他重新来到室外,后脚刚离开门槛,那道铁栅栏门就在他身后猛然关闭了。
走廊外的守卫不见了,校场上惊慌失措的士兵也不见了,只有地面上被龙撞开的大坑和火焰留下的痕迹,还有四散的烧焦尸体——那个被他打死的奸细身上穿着完好(得过了头)的制服,此时也已经不见踪影。
在校场中央,托马斯还躺在那儿。另一个穿黑袍子的人蹲在他身边,这时用手杖支撑自己站起来。
在那一刻,克莱斯曼先生还以为他的实验提前成功了——又或是时间倒流了。他在看着一个比他记忆中年轻很多的旧贵族联军领袖维克多·弗利斯莫兰公爵,又或者是比他们死时年长了一些岁数的尼克尔和柯蒂斯兄弟俩中的一个。
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露出这样平静到有些恼人的表情来。
“下午好,克莱斯曼先生。”那个黑头发蓝眼睛的魔法师说,“你准备好投降和忏悔了吗?”
“那你可要费些力气了。”他环顾四周,“混进来放走我的龙和那个女孩,把这里搅得一团糟,这些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不敢居功,有位朋友帮了大忙。不过你也有些功劳,克莱斯曼先生,难道不是吗?”他低头望了一眼托马斯,“唉,愿这可怜的孩子不受苦难。他很勇敢。我还以为你不会下杀手的。”
“很高兴你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对这些没有意义的寒暄感到烦躁起来,“来吧,在杀了你以前,我允许你报上自己的名字。”
“帝国御前首席法师兰希尔·格洛斯特。”这个捣乱的家伙说,竟然还微微躬身朝他行了个礼。
“唔,”他怜悯又不屑地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