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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打开方式错误的屠龙传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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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伊琳说,“我们聊了会儿天。”

  来路

  卢克里奥坐在壁炉前的单人沙发上翻阅自己的笔记。
  调查工作在第四天告一段落,但困扰他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这个魔法阵太诡异了,处处充斥着偏门到了极点的组合方法,其中体现出来的目的也令人生疑。
  他们抓到了龙这样珍稀的生物,绝不可能只抽取它的魔法力。让他特别在意的是“控制”和“储存”的部分。控制龙的实验失败了,从最初设计的时候就留下了错误。可是“储存”什么?对此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还有,到底是谁设计的法阵?不是三一学会的人,当然。被法监司禁止的用法有二十多处。他见过为路易辛家服务的魔法师,两个循规蹈矩的研究员,除了私自摘除手环和支持叛党以外从不触犯禁忌,绝不可能写出这样胡来的法术。
  维克多公爵在资助魔法研究方面并不吝啬,对此心怀感激者也不在少数。但是他们大多都在三一学会的系统内工作,真正站在叛党一边的人非常少。
  无论是谁设计出来的,他都绝对是一个顶尖的、漠视规则与道德的魔法师,与路易辛家或是弗利斯莫兰家有关。战后他们逮捕过这样的人吗?更大的可能是他逃脱了,因为被捕的魔法师当中从未有人提到过城堡地底封印的龙。
  那些资料不在手边。他向后靠,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曾经读过的处决名单和相关卷宗。
  他太过专心,直到夹住鼻梁的眼镜被取了下来,一件披风覆到他身上,才意识到房间里进来了其他人。他低下头,对那件看起来很熟悉的披风眨了两下眼睛。
  “啊,原来你没睡着。”维洛像风一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打扰你了吗?”
  “从来不会。”他抓起笔记本写下几个名字,再用笔划掉,“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弯下腰,忧郁地用双手捏住他的耳朵:“你什么时候变回猫去?我想它了。”
  “……变‘回去’,”他重复了一遍,“你是说变‘过去’。有了新宠之后终于厌倦这个老瘸子了?”
  “没错,”她爽快地承认了,放开他的耳朵,拿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脑袋埋下去,末了叹息一声,“你当猫的时候摸起来比较舒服,胡子也不扎人。”
  “我知道自己没法弄明白这世界上的一切,却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你会搞得我嫉妒起我自己来了。”他倚靠在她的臂弯中间,再次闭上眼睛。那身衣服下依稀透出来的温度要比面前劈啪作响的壁炉更暖和。
  “现在听着,别激动,”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找到简妮公爵夫人了。”
  他睁开眼,感觉好像被迎头泼了一桶冰水一样清醒。
  “你在……”他握紧拳头,用拇指指甲掐着食指的指腹,克制那股熟悉的火一样灼烧的焦虑,“这两天你一直在调查这个?”
  维洛露出手心里藏着的一张纸条,展开来举到他眼前。
  湾林港镇月桂街12号露易丝·玛尔塔女士
  “不算很难找,”她说,“你跟我提到过几位逃过绞刑架的先生,他们中有些人还体面地活在世上。我向他们拜访打听了一下。”
  “希望你没闹出太大动静来。”
  “只是问几个问题,没那么严重。”她耸耸肩,“反正他们自己不会往外说的。瞧,跟信里的计划一样,掉到悬崖底下的马车是空的,简妮公爵夫人换了名字隐居起来了。”
  卢克里奥本打算把这件事放在一边,至少在解决了手头的问题之后再考虑。但是维洛知道他在逃避什么。
  “去见她吧,”她鼓励道,“早晚有一天你都要这么做的。”
  “也许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不愿被人打扰……”
  “可你呢?你放不下它,又躲不过它。你只会用它来折磨自己。”
  “……还是那么软弱,对不对?”他低声自语。他从未改变过。
  维洛哼了一声:“得了吧,你可比不上猫那么软。”
  “噢,”他侧过头,缓缓扬起一条眉毛,“你应当对我有信心。”
  他头发上挨了一拳。
  “严肃点,我在开导你呢!”
  他笑个不停。“好的,谢谢你。总而言之,看起来我是非这么做不可了。”他决定道,“湾林港不远。我们明天提早回格洛斯特,路上顺道去一趟。”
  “乖孩子。”维洛满意地表扬他,凑合着蹭了蹭这颗他当人时用的脑袋。
  卢克里奥接过那张纸条,深深地看了一眼,最后将它揉成一团,投入壁炉里烧成灰烬。
  第二天下午,换上便装的御前首席法师和骑士已经站在了一条干净的街道上。
  “12号,”维洛说,俯身查看信箱上的名牌,“露易丝·玛尔塔女士和凯特琳娜·玛尔塔小姐,三楼。是这儿没错。”
  卢克里奥看着大门出了一会儿神。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维洛抓住他的手臂,直接把他拖上了楼。
  “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她说,“我要敲门了。”
  “不,让我来。”
  他最终还是沉沉地在门上敲了三下。屋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女仆给他们打开门。
  “午安。请为我向玛尔塔夫人通报一声,”卢卡摘下帽子,“来访者是安德烈和夏洛蒂之子。”
  女仆看起来对这样的答案有些不解,将信将疑地关上门去通报了。他们又等了一阵子,直到女仆再次打开门,引他们进去,来到客厅当中。
  在那个瞬间,卢克里奥觉得时间被往过去回拨了二十年。房间里端坐的妇人仍是他上一次见到的样子,只不过栗色的头发里多了银丝;而这也不再是某座宫殿城堡,只是普通人家的住所罢了。
  女主人把手中的阵线和没缝补完的长裙放在膝盖上,打量着他。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露易丝·玛尔塔女士,”卢克里奥很轻地对女主人说,语调不受控制地变得奇怪了,“您还记得我吗?”
  她点点头。
  “慢慢聊,”维洛拍了拍他的肩,“我在外边等。”
  “凯茜,”玛尔塔女士对着门外呼唤道,“领我们的客人到处转转。”
  那个黑头发的女孩儿看起来有十六岁,正站在过道上朝里窥视,她见客厅里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她身上,立刻涨红了脸。
  维洛对她咧嘴一笑,招了招手。不知为何女孩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但还是礼貌地领着她走了出去。
  等她们俩的脚步声消失在过道里,玛尔塔女士才开口。
  “我当然记得你,卢克里奥,安德烈和夏洛蒂之子——你已经长大了。”她柔和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我猜至少不是为了逮捕叛党余孽,对吗?”
  “为什么?”
  “你的心肠没那么坏。”
  “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了,您还这么确信吗?”
  她微笑起来,笑容里二十年来未曾改变过的和善刺痛了他。
  “怎么,难道我猜错了吗?”
  卢克里奥摇摇头。
  “我来探望您。来向您……坦诚我犯下的罪孽。”
  老妇人注视着他:“罪孽?”
  “是的。我不求您的原谅,但必须向您承认:是我——”他停顿了很久,知道自己必须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来,“——杀死了您的丈夫、我的伯父,维克多·阿尔贝·弗利斯莫兰公爵。”

  去路

  玛尔塔女士讶异地瞪大眼睛,眉毛拧成一团。
  “这不可能。”她摇头,“请不要这样,不要用这么残忍的笑话捉弄一位老人家了。”
  “您知道,我是皇室的魔法师,”卢克里奥慢慢走到窗边,靠坐在窗台上,背对着外边阴沉的天空,“我为帝国服务。”
  她想起了什么,急忙为他申辩:“那个时候你才十二岁。”
  “伯父他曾经很为我骄傲,对不对?”卢克里奥说,忽然忍不住笑起来了,“如果知道这件事,他说不定会逢人就炫耀的——他的侄子当上了帝国最年轻的御前首席……御前首席刽子手。”
  老妇人的脊背垮下去,嘴唇颤抖着。
  “这么说来是你,”她喃喃地说,“是你暗杀了……”
  卢克里奥没有说话。他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质问道,“你作为我旧友的儿子走进来,告诉我的却是痛苦的真相。我情愿自己不知道,我情愿自己还把你当成那个听话乖巧的孩子;是的,你的父母去世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视你若己出。还是这些差使早已经把你变得铁石心肠,所以专要来羞辱我,折磨我,存心想打扰我们的生活,嗯?你说你不求原谅——原谅?我本就不可能代替我死去的丈夫和两个儿子原谅你。可以原谅你的人已经死了,他们全都死了。”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仇恨。那是他多么熟悉的眼睛啊,曾经那样温和地笑着看着他,像对待她的亲生儿子一样。
  他觉得自己的手在抖,于是握起拳头。他希望维洛现在在他身边。
  玛尔塔女士用双手捂住脸。往事的灰烬重新燃烧起来,把早已冰封的悲痛解冻出来了。
  “为什么,卢克里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您还活着,”他说,“所以您有资格恨我。我不能再说谎了。”
  “你就这么等不及叫我恨你吗?”
  “您有资格。”他仍只是机械地重复道。
  “从战争开始的第一天我就恨他。我劝过他。我劝他不要反抗皇室,后来又劝他至少不要带着我的柯蒂斯和尼克尔一起上战场。但他不听我的,他从不听我的。他说那是为了家族,为了他死去的弟弟——你的父亲。接着他带走了我的两个儿子,带他们上了战场。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我也知道。在那之前他提出如果自己战败,就安排人带我逃走,我本该拒绝的,如果他们战败,我会跟他们一起死。但那时我已经又怀孕了……”
  “凯茜?”他轻轻地说,甚至并不感到奇怪。那女孩长得就像她的父亲和两个哥哥,只不过脸部的线条更柔和,眼睛的颜色更深。
  老妇人抬起头来时似乎一下子又老了二十岁。
  “战争杀死了我的丈夫和儿子,那是他们亲手发动的战争。我不恨你。仇恨太痛苦了。我还有凯茜。为了她,我没法恨任何人,没法带着仇恨活下去。”
  卢克里奥睁大眼睛转过头。他已经够像个孩子了,可不能再像个掉眼泪的孩子。
  从这儿可以透过窗子望见楼下的后院。维洛正和凯茜在那儿聊天,跟她一起帮忙收下其他住户晾晒的衣服,同时把她逗得笑个不停。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她们俩已经成了朋友。
  “过来,孩子,陪我坐一会儿。”玛尔塔女士说。
  他低下头飞快地把眼睛里的泪水眨掉,拖着他僵硬的右腿走到她身边的另一张扶手椅里坐下,放下手杖。
  “既然你要说,就告诉我一切。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啊,那是另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他苦笑着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就让我从……维克多公爵打败守军占领南坎普的时候说起吧。”
  于是他讲起了自己是怎么被先皇的秘密谕令召到红枫宫,又是怎么被命令在摆满了镜子的地下室里立即处死叛军领袖。
  他没有提到那天傍晚他瞧见的血红夕阳,那不祥的流血之兆令他记到现在;也没有提到人们早早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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