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放开我!”伊琳口齿不清地抗议,手脚并用地踢打他,满脑子疑惑,“你想干什么!”
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下来,听上去像只巨大的鸟。路灯闪烁了一阵。
“舒纳维尔,”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放开她。”
两人同时抬头。
卡尔蹲在路灯的支架上,正凝神朝下望着他们,姿势如同一尊屋顶上的石像鬼。这一回他终于穿得像个体面的城里人了,装扮正常的那种,长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发带束了起来,大衣的下摆在空中飘荡着。他的脸隐没在灯光后边,找不到惯常不羁的神采,平静得叫人脊梁发寒。
变色龙
伊琳面前的人双手甩到背后,眼神闪烁。
“是你叫来的护卫队?”卡尔问。
他支吾了两声才说:“是的。”
卡尔跳下来,一手肘带倒他,把他按在地上殴打。
“我叫你去带她出来!谁让你叫护卫队的!”
“大门关着我进不去!”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委屈。
“你不会按门铃吗?你不会等他们开了门偷偷走进去吗?你不是会隐身吗?”
“稍等一下,有人能跟我解释解释发生了什么吗?”伊琳试着打断他们。
“啊,晚上好,伊琳,”卡尔迅速直起身,理了理风衣的领子,仿佛刚同她在街上偶遇似的,“让我来介绍,这是舒纳维尔,我的一个,唔,亲戚。你们见过的,记得吗?对了,你应该忘了。其实我很早就完成了任务,这些天在路上耽搁了,都是他害——”
趁着他说话时舒纳维尔一拳揍到他脸上。卡尔转头又把他踹倒在地。两人互殴起来。
“是你到处说自己抓了公主,害得我被追杀!而且我还能找谁帮忙?”
“帮忙,帮忙!叫你做件事都做不好!你刚才揉她的脸又是想做什么,啊!?”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本人!你知道人类过了十年看起来都会老很——”
伊琳本还想再劝两句,现在她二话不说也加入进去开始殴打他。
卡尔僵在一旁,大概是突然受到了惊吓。舒纳维尔也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缩着脖子挨了好几下捶打之后才终于闪身躲了过去,然后消失了。
但是伊琳还没有解气。她捏着拳头瞪着空气,在感到肩膀被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之后凶狠地转过头,正瞧见卡尔唰地后退一步,举起双手。
“我告诉过他那是禁语的。我告诉过他的。”
“他去哪儿了?”
“啊……应该就在附近,我们看不见罢了。舒纳维尔很特别,他知道怎么改变鳞片和周围某些物体表面的颜色,看起来差不多就像隐形了一样……不过比真正的隐形——”卡尔忽然冲到她面前猛力挥拳,“——还差一点。”
伊琳眨了眨眼。卡尔的拳头掠过她的耳畔击中了什么东西,接着一个无形但沉重的东西倒在地上。
“这是新外套……”舒纳维尔的哀嚎从靠近路面的地方传来。
“下次换个颜色,行吗?我眼睛都疼了。”卡尔收回手,开合了一下手掌,指关节发出喀啦喀啦的响声,“还有,拜托,离她远一点。”
伊琳选择性忽略了最后一句。
“情况变化,我不能再在这里等下去了。”她很快地做出决定,“既然你来了,我们现在就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卡尔伸出手指头来数了数,“加上对你的未婚夫谎报的那一次,这是我第三次劫持你了。对我来说劫持公主比吃饭还要容易——这些天里我只来得及吃上一餐。”
“龙骨港离这里不远,走三天就到。”
“港口?”卡尔震惊地问,“我不喜欢这个点子。”
“别闹。我们会在那儿等其他人赶过来。”
“非要这样不可吗?我不喜欢你的部下,我不信任他们。特别烦人,你知道吗,两个都是。在一起的时候更烦。”
“卡尔,”伊琳叹了口气,“要是你再被缪勒森中尉追着打的话,我不会再帮你了。”
“反正她又杀不死我。”他固执地说,就差没有捂住耳朵狂甩头当作没听见了。
“但是我不能没有他们的帮助,”公主谆谆善诱道,“你瞧,龙不能出海,也就是说你到时候准备在岸上等着,而我呢,就不得不一个人跟着一船的海员……
“谁说我们不能出海?只是有些龙不喜欢水罢了。鳞片上沾了水是很难过的,而且有时候喉咙里也会进水。”他露出一刹那嫌弃的表情,又很快地收起来了,“我可不害怕水。不!我会上船的。”
“你不喜欢下雨天。”舒纳维尔的声音指出。
“现在喜欢了!”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滚过一声闷雷。
伊琳刚感觉到第一滴雨水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的眼前虚影一晃,卡尔已经贴到了墙边,看起来恨不得成为一片苔藓。
……她越来越确定这条龙把弱点向她暴露出来并非是出于某种心计了。
“来吧,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上前拽住卡尔的袖子,“我还得回去一趟,写封信,再拿上手提箱……和外套。”
卡尔最终还是妥协了,由她领着重新走回大街上去,一路严苛地走在墙边狭窄的屋檐下。
雨逐渐下得更大,他沉浸在烦躁当中,看起来没有飞的心情。伊琳暗自松了口气。虽然这种安心并没能维持多久。
“前边有护卫队的人,你们最好往左拐……或者往右。啊,不行,左边也有人来了。”舒纳维尔的声音从两层楼的屋顶上传来,惊得在窗台上收衣服的老太太砰一声关上了窗。
卡尔反身拉住她的手跑起来。伊琳来得及挣脱之前他们已经从屋檐下跳进雨里,刹那间好像掉入一条湍急的河。耳边的雨声大得叫人惊慌失措,眼前的世界也模糊不清,她只能不停地眨眼睛,不停地往前跑。
卡尔一直离她很近,手牢牢地抓着她,手心全是雨水,冷得也像秋天的雨,却又不是那么冷,仍旧有一股温暖从骨骼里放射出来,仿佛铁壁的城堡里燃烧着的炉火。
“你们俩的狼狈样子我能笑一年。”
“我说了我就喜欢下雨!”卡尔仰天大吼。这一次有人骂骂咧咧地从窗口砸了只破皮鞋出来。
可伊琳觉得她才是要笑出来的那个人,尽管此时他们正忙着分开人群,躲过马车,大口地呼吸工业区的雨夜里冷湿刺鼻的空气,踩过满是被煤渣染黑的污水的坑洼。
奔跑使她好些天来积压在胸口的重块随着敞开的呼吸消解在空气里了。她感觉好像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像这样往前跑,她就能够到达一切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大概是一种错觉,可至少眼下并不重要。
他们跑了很久,就在伊琳觉得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学校门前。卡尔瘫倒在门廊上。“我在这儿给你放哨。”他无声地用嘴形说,闭上眼睛,手垂落下去,像是刚刚燃尽了最后一点生命的力量。
伊琳抬起脚尖戳了戳他的肋骨。听到明白无误的“嗷”一声之后,她才放下心来,钻进小巷。这一次她准确地拧开了门把手,推开门溜了进去。
护卫队没有回来,又或者是已经走了。博纳先生坐在台阶上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叹气,而黛温夫人则侧身倚在走道尽头的墙壁上,低声对着头顶悬挂的四芒星祈祷。
伊琳轻咳一声。两位老师同时扭过头,又同时冲过来围住她。但她没有时间多解释。
“‘厄尼斯与卡尔格雷戈及一位看不见的同伴三天后到达港口。’就写这些,中尉会明白的。”她匆忙地交代道。
然后她跑上阁楼,摸着黑随意往手提箱里塞了几件衣物。系上皮扣的时候,楼下的大门又被敲响了。她停下动作,轻轻趴在活板门上仔细听。
是护卫队。有好几个人在喊叫跑动,四处翻查,其间夹杂着微弱的抗议。
真及时。伊琳跳起来,咬着牙寻找另一条出路。阁楼上有一扇很小的方窗,她钻得出去,但里层的玻璃窗早已被钉死了,光凭她自己一时根本打不开。
然后,就好像听到了她无意识的召唤似的,窗外落下一团阴影。
“站远些。”卡尔的声音说。
伊琳闪到角落里。巨大的龙的利爪撞破了玻璃,几乎把那半面墙都变成窟窿。
很好,这下公主想不出钱也不行了。
“准备好了吗,亲爱的公主殿下?”卡尔从外边的雨夜里探进半个身子来,头发和全身的衣服都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手肘搭在支离破碎的窗台上,把那儿当成了酒馆的吧台,对她眨眨眼,“魔龙又一次来劫持您了。”
三脚猫
第一声鸟鸣响起的时候,维洛·缪勒森感到有某个软和的东西在轻拍自己的脸。
“……爪子拿开。”她闭着眼睛,还不想醒过来。
猫安静了几秒,然后开始拨弄她的头发。
她翻了个身,顺势把猫揽进怀里,下巴抵在猫脑袋上。猫没有丝毫反抗地任她搂着。但当她满意地准备重新回到睡眠中时,猫开始舔她的脖子。
“好了我醒了。”她腾地坐起来,揉着眼睛,用手指梳理自己满头的乱发。
天没有亮,桌上的蜡烛还未烧完,边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看起来他整夜都在阅读,直到刚才。
猫坐在她身边的床单上,狭长的瞳孔看着她,用的是在书房里工作时那种专注得惊人的目光。她知道猫看的是自己敞开的领口。
“大清早的,精神不错啊。”她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摸索着系上搭扣,一只手去挠他的耳根。
每隔一段时间她才会这样沉睡。卢卡一般不会叫醒她,除非像今天一样有正事要做。
在太阳升起,旅店老板给牵马出来之前,她已经挥过了剑,绕着半个镇子跑了两圈。这会儿她把一件法师袍、一双鞋和几本硬皮书塞进鞍袋里,把猫扔到马鞍前,然后跨上马,向城堡驰去。
城堡周围长满了荒草,许久无人打理的庭院中央也是如此。一个塌陷下去的坑穴隐藏在庭院的草丛中,大概是龙被释放出来时弄的。
维洛把马拴在一截看起来暂时不会倒的墙边,接近那个坑穴查看起来。
“中尉!”查德从城楼上的一扇窗里探出头朝她挥手,“我们等了你两天了!”
“嘿,查德。你们一直呆在这儿?”
“是的,从早到晚。我们想要调查,”查德似乎有些羞愧。“可是没有到地下室的入口,卡沃先生只能从中间下去。我现在还在找。”
于是她往坑里喊道:“卡沃先生!你在里面吗?”
老研究员从阴影里钻出来,顺着石块往上爬。维洛俯身拉了他一把,使他站稳在庭院里。
“早安,中尉。很抱歉,这里的复杂程度超出预料。我们花了好几天时间,只来得及把下面的法阵记录下来。”卡沃先生掸掉衣服上的灰尘。
“我想你们最好回去休息一天,”她说,“别担心,待会第三执行队的人会来接手的。”
“对,他们是这么说的。那的确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喃喃地说,“真可惜,我本来该教给查德一些东西,结果连我自己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猫一直若有所思地听着他们说话,这时从她的肩上跳下来,三两步窜到底层去了。
“啊,你的猫……”
“我待会就下去找他,他会没事的。”
“下面可能不止有老鼠,希望你的猫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