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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闭了眼,胸腔深处一颗心暖暖地跳动起来,连续了这么多时日的担惊受怕忽然在他这番认真的神情下烟消云散。
一壶水淋尽,凌煜长出一口气,从未给别人洗过头发,这么一番动作下来他额上竟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苏淮年熟练地将一头湿发拧干,利落地一甩头,长发立刻铺散在后背,她以手一一梳理通顺,看着凌煜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煜疑惑地看向她,还未开口,一只冰凉而粗糙的手摸了上来,伸到他脸上,扯着嘴角向两旁分开,他无言地瞪着苏淮年,谁知她笑得异常开怀,眼睛眯成弯弯的两轮新月,露出唇边浅浅的两个酒窝。
“其实你应该多笑,老是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比我爷爷还老。”
凌煜的脸立刻黑了下来,苏淮年笑得更开心,两手扯着他的脸皮不放手,咯咯笑着道:“这样就更丑啦!”
她手上用力左右扯了扯,猛地放开手,转身拔腿就跑,将凌煜远远甩在身后。
凌煜在拓水旁站了许久,忽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水壶,脸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粗粝的触感,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痴人一般细细摩挲了两遍,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冷风,他脸上的温度降下来,惊觉自己在做什么,眸色一冷,迅速将手背过去,看了一眼远处,苏淮年确实已经走出了老远,这才放下心来。
他不知道的是,苏淮年走出老远之后脸上仍带着傻气的笑,正如苏淮年不知道在她身后发生的这一切。
风决城内,过从雨与玄洺对坐着,面上神情都不大好看。
玄洺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黑着脸问道:“过将军,小侯爷既然已提前知会过你,你为何执意出城迎敌,此番损了这么多兵力,又该如何向君上交代?”
过从雨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小侯爷小侯爷,君上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派他去卧底,自他领命到现在,我西野国损了多少人马,他究竟是西野国的人,还是一腔忠心为鄢国,我可看不出来!更何况,那凌煜小儿带着区区五万人马妄图攻下我十五万大军驻扎之地,我弟弟已惨死在他剑下,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玄洺闻言忽然笑开,放软了声音道:“小侯爷的做法或许欠妥,但最终目的总是差不离,此番她既然已知会过将军,将军应当予以配合才是,否则也不至于损失这样惨重。”
眼见过从雨又要发怒,他话锋一转,接着道:“况且将军有所不知,那凌煜身边可是有帮手的。将军此番应该也见识了他们的武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威力却这么大,无论将军承认与否,此番确实是将军大意了。”
“帮手?什么帮手?”
玄洺眼中闪过一抹幽深的光,手中折扇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道:“此事还是夏大人告知我的,那设计出这样厉害的武器的人,是天玄宫的传人。”
过从雨皱眉,“天玄宫?不是早就消失了么?”
玄洺摇头,“当年夏大人带了沈将军一路深入伏云山时,他的师父已带了自己唯一的孙女没了踪影。现在看来,他们应当是找了个地方隐居起来。如此一来也好,看那姑娘这样高的天赋,若是能抓过来为我们所用,鄢国岂不是囊中之物?”
过从雨思索片刻,道:“怎么做?”
玄洺高深一笑,从一旁取过纸笔,狼毫沾了墨汁,在纸上细细勾勒,不多时,一副人像跃然纸上,身段娇小,五官精致,笑起来是眼睛是两弯月亮。
正是苏淮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得有点晚,嘿嘿嘿嘿
☆、生疑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风决城闭死了城门,无论鄢军如何挑衅,坚持不迎战。
战况一时胶着,即便上次一战风决城元气大伤,若是贸贸然攻进去,凌煜的胜算依旧不大。围城已有五日,过从雨仿佛换了个性子一般,沉着得紧。苏淮年又闭了关,一心研究攻城器具,只是战况时刻有变,随着时日的延长,军中的气氛日渐紧张起来。
这一日夜里,凌小纪护送着几十车粮草赶回营中,顺便带来了消息,三皇子皇甫明卿带着一直八万人的队伍正向此处来,预计十日之内便可到达。
凌煜起身,面上难得的带了笑意。原先有所顾忌,不过因为人数太过悬殊,此刻若是援军到达,加上上次胜仗的余威,攻下风决城的难度将大大减低。
他向凌小纪问了一些细节,门帘处突然一动。两人噤了声,齐齐看向门口,随即门外声起,:“主帅,方便进来么?”
是萧诺。
凌煜淡道:“进来。”
萧诺苍白着脸,那五十军棍的威力显然很大,她在床上足足躺了五日,今日才刚刚能下地。她一步一步走进来,脚步有些虚浮,面上脸色虽不好看,眼里神采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坚毅。
她勉强撑着走过来,在凌煜面前站定,目光不闪不避,直接问道:“他的尸体……可是找不回来了?”
凌煜静静看了她片刻,他们两人的纠葛他是知道一些的,不过是一场爱而不得。此刻他看着萧诺的眼睛,那里面无波无澜,根本看不到一些沉痛的影子。他忽然想起那日最后一瞥,几乎被人扎成刺猬的欧阳奕染了一身的血,目光却执着地望向萧诺离开的方向。真不值得啊,他想。
可他自然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萧诺的错已受了惩罚,她只是他的下属,而他深知强扭的瓜不甜,他实在没有立场去谴责她什么。
于是他敛了双目,淡淡道:“找不回来了,激战那一处距离城墙太近,风决城看守得很严密,更何况一地的尸体堆叠在一处……”他抬眼看向她,接下来的话已不用说。
萧诺点点头,背上的伤还隐隐作痛,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她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无话可说。
似乎牵涉到那个人的时候,她总是无话可说。
第一次救了他却被他握住手握了一夜,她无话可说。
第二次被他救下,看着他握着丫鬟的手握了一夜,她无话可说。
他向她郑重求亲时,她倒是说了,只是现在想起来那话约莫伤人至极。她忽然有点懂得那时欧阳奕看她的目光。
她忽然开始懂,在他死了以后。这大约也是十分可笑的一件事。她有些恍惚,甚至记不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为了那么一个答案明显的愚蠢问题,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她摇摇头,将所有轻微泄露的情绪尽数收敛,这才惊觉自己身处何地,凌煜已静静地看了她多时。
凌煜却突然开了口,“萧诺,当日有些话,我还没来得及问你。”
萧诺一惊,迅速将自己武装起来,她抬起头与凌煜对视,眼中澄澈一片,是个无愧于心的形容。
凌煜微微皱眉,她这一番情绪波动已被他尽收眼底,但他避开了这个话题,开口问道:“当日我曾问你,为何原本就商议好的佯攻,却没有照做。别说你被那帮小兵缠着脱身不得,萧诺,你的武功我很清楚。”
他眼中带了深深的探究,几乎要看进她的心里去。萧诺不动声色地看回去,眼底坦坦荡荡,道:“那日确实是我大意了,沉溺于对战之中未能及时抽身,一转头时才发现你已带着士兵撤退,可那时那过从雨缠了上来,主帅,我的功夫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她眼底一片坦荡,微微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只一双眼认真地将他望着,正如初见时她在军中大着胆子嘲讽他纸上谈兵。这双眼睛时刻提醒着他,面前这个人,是他亲自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他抿了抿唇,眼睛仍是紧盯着她不放,“那么,当日在箭盾阵后,你为何突然高喊要攻击?”他顿了顿,语气渐渐转冷,“若我记得没错,是在你喊了那一声之后,敌方忽然开始后撤。”
萧诺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凌煜,纠结许久才开口道:“你、你认为我是奸细?”
她眼中逐渐有风暴聚集起来,由一开始的不可思议转变为愤怒,接着又带了些伤心的意味,偏偏又强自忍了下去,最终憋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直直与他对望。
凌煜仍是冷着一张脸,道:“我没有这么认为,但你是否该给个解释,萧副将?”
萧诺轻嗤一声,嘴角微微上勾,是个嘲讽的弧度,她眼睛很亮,看着凌煜的时候丝毫没有下属的谦卑,咬牙切齿道:“你若是不信我,即刻便可以将我当内奸处置了便是,何必说这么许多话,萧某是个粗人,只知道行军打仗,学不来你们官宦人家的尔虞我诈。”
“萧诺,”凌煜的语气重了几分,“我既然将你从旷元镇带回来,为的决不是你所认为的胡乱猜疑,你身为军中副将,此次犯下这样严重的错误,我难道连一句原因都不能问?”
他顿了顿,眼中有慑人的光,一字一句道:“你未免,太将战场当成儿戏。”
萧诺浑身一震,垂下眼去,半晌才开口,语气已软了几分,低声道:“萧诺不该以下犯上,阿年做出那批武器的时候我并不在营中,因此也未见到试验时的威力,当日我眼见西野军被打得落花流水,一时激动,脑中想的无非是乘胜追击,趁着他们被打蒙的当下大举进攻,情急之下失误了。”
她双手抱拳低下头去,动作还不是很利索,“萧诺自知万死难辞其咎,我甘愿接受一切惩罚,只求能戴罪立功。”
营帐内静了片刻,凌煜淡淡的嗓音响起来,“你先下去吧,好好养伤。”
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萧诺应了一声,脚步虚浮地出了营帐。
她走得很慢,沿路有巡逻的士兵走过一一跟她打了招呼,她恍若未闻,只朝着自己营帐的方向走,门帘掀开又合上,一切声响被隔绝在外,她慢慢走到桌边坐下,这样冷的天气里,她出了一身的汗。
不能留了。
零星几点光线透过门帘的缝隙穿进来,黑暗中她一双眼闪着寒光,清冷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冷酷。
凌煜,不能再留了。她想。
当天夜里就出了事。
凌煜从睡梦中醒来,外面是数不清的慌乱声响,他迅速起身穿衣,走到门外时正撞上急急赶过来的凌小纪。
“少爷,粮仓走水了!”
凌煜眉头一皱,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凌小纪哭丧着脸,因跑得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大喘了几口气才能流利地说话:“风决城来了十几个人,用迷香迷倒了营门口守夜的士兵,不知怎么的摸到了粮仓那边放了火,小部分粮草已经被烧了。”
“现在如何了?”
“火势已经控制住,杀了几个西野兵,另外几个跑了。”
凌煜猛地停住,狠狠皱着眉道:“你先去处理,我随后就到。”话音刚落,足尖一点人已轻飘飘飞了起来。只见他几次借力,不多时人已消失在视野中。
凌小纪愣愣地看着凌煜消失的方向,猛地一拍脑袋,“苏姑娘!”
营内乱成了一锅粥。凌煜遥遥掠过成片的帐篷,便是凭他的轻功,此刻也恨自己没生一对翅膀。很快到了武器制作之处,他一掀帘子,内里几个小兵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环顾一圈,哪里还有苏淮年的影子?
他猛地冲出去,足尖轻点,稳稳站立在一顶帐篷顶上。他很快发现有小队人马正朝着另一个方向奔逃,其中一人肩上扛着一个人,有长长的头发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