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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的神情淡淡的,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冷。
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那时你失约,我便想自己来看看,这上京的繁华。”
他偏头去看窗外夜色,没有再追问一句。
岸边有人摆着摊,地上放着十几盏造型各异的纸灯,中心固定着一截蜡烛。苏淮年蹲下来问:“这是什么?”
摊主笑眯眯地开始介绍,“这是河灯……”
苏淮年抬头看过去,不远处的河面上果然有几盏河灯,莲花状的,兔子状的,烛火掩映在白纸之中,随着水纹波动而上下沉浮,煞是好看。
“要玩吗?”
她起身摇摇头,趴在栏杆边往远处看,河水如镜面反射出亭台楼阁,一阵风起,那光滑镜面便悄然破碎,化作万点碎金,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一只雕莲的船头忽而出现在视线中,苏淮年抬眼,船头的甲板上站着一男一女,那女子身着一袭朱红纱裙,眉如柳叶弯,眼似秋水漾,朱唇轻勾间,自是一番风情万种。不正是方才画舫上的美人?
“三皇子殿下。”苏淮年抬眼,这才瞧见美人身旁立着的男子,乌发玉冠,着一身月白锦袍,玉带缠腰,垂下莹白玉佩。那人点点头,双目熠熠看着苏淮年,几分探究几分猜测,唇角挂着浅浅笑意,似不经意问道:“这位是?”
“这是苏淮年,臣下的……小友,阿年,见过三皇子殿下。”
苏淮年茫然不知如何应对,那人笑道:“免了,免了,相请不如偶遇,两位不如上画舫一叙?”
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只眼底深沉一片。
苏淮年乖顺地跟在凌煜身后上了船,有目光似有似无地飘过来,她直觉不愿与之对视。
那美人又咿咿呀呀唱起来,船中二人对坐着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她便托着腮专心致志听那美人唱歌。
美人手指纤长,根根莹白如玉。指尖游移间,乐声婉婉而出,配上她清甜歌喉,一时听得她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她情不自禁拍手叫好,美人低眉敛目,眼尾一颗红痣莹莹而动,似是不经意落下的泪,平添几分魅惑。
案旁叙话的两人也停了下来,凌煜赞道:“久闻映月楼的沈蝶姑娘色艺双馨,凌某今日有幸见识,果然名不虚传。”
苏淮年则赞得更为真诚:“美人,你弹得真好,歌声也好听。”
“沈蝶,你今日又遇知音啊。”三皇子皇甫明卿笑看过来,眸色深深。
沈蝶将琵琶交给一旁的丫鬟,款款一福,对着凌煜笑道:“凌公子谬赞,还望不要嫌弃沈蝶技拙才好。”
凌煜把玩着手中酒杯,但笑不语。
“映月楼,”这名字让她想起揽月阁,苏淮年疑惑道:“也是吃饭的地方吗?”
船上诸人脸色一时复杂难辨,皇甫明卿笑道:“苏姑娘如此说,倒也不错,美人秀色可餐,映月楼的饭菜虽不及揽月阁出名,但胜在姑娘个个花容月貌。”他轻佻地用手中折扇挑起沈蝶精致的下巴,惹得她颊上两抹嫣红似天边晚霞般灿烂夺目。
皇甫明卿与沈蝶都笑了,凌煜扶额,无奈道:“那个地方……小姑娘不能去。”
“为何?吃饭也要分人的吗?”
沈蝶笑着握住她的手,纤纤玉手若有似无在她手腕处抚过,轻笑道“妹妹,那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该去的地方。”
苏淮年只觉她的手又软又滑,不禁又愣了神,沈蝶语调婉转地惊诧道:“妹妹手上怎么这么多的茧子?”
凌煜为沈蝶递上一杯酒,见她松了苏淮年的手,这才淡道:“阿年家世代为木匠,终日与木头为伍,故而手上长了这么许多茧。”
沈蝶柳眉一蹙,惋惜道:“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好做那些男子做的粗活。”她又念叨了几句,苏淮年只笑眯眯将她望着,凌煜眼角余光见一旁皇甫明卿眸色沉沉盯着她,不由皱起了眉。
四人很快分别,苏淮年依依不舍地望着画舫,其上又响起丝竹之声,在暗纹涌动的河水中渐渐远去。
她忽然又想起来刚才被忽略的问题,“那个映月楼,为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不能去?”
凌煜无语地望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忽然道:“我后天就要出征了。”
“是去打仗吗?”
“嗯。”他眼角一瞟,认真问道:“你跟我去战场吧?”
“为什么?”苏淮年睁大了眼。
“你独自留在这上京,人生地不熟,萧诺与我都去了战场,万一那程复寻来将你毒死,我们可是连尸首都找不到的。”
苏淮年一抖,立刻想起那口不能言的感觉以及程复甩出的各式毒粉毒针。
凌煜循循善诱道:“你若是和我一起去,我和萧诺都可保你平安,而且——”
“而且?”
他点点头,“而且我可以买很多很多栗子给你吃。”
片刻之后,苏淮年抱着怀里热腾腾的栗子边吃边认真地思考:去战场吃栗子,不算违背爷爷的教训吧?她犹犹豫豫地应了,很快迷失在栗子的香甜气息中。
凌煜背着手与她并肩而行,听着她嘎嘣嘎嘣咬碎栗子壳的脆响,忽然出声:“那时我不是故意失约。”
苏淮年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他接着道:“我当时是偷跑出来的,回去的时候被我家侍卫找到了,死活不让我拖着伤腿出门。”
苏淮年敏感地捕捉到他在伤腿二字上格外咬牙切齿,一道灵光闪过,她忽觉茅塞顿开,睁大眼睛体谅道:“你那时候谎称自己叫李玉,是不是怕我将你哭鼻子的事情抖落出来?”
凌煜眼角跳了跳,毫不犹豫一把抽走她怀里的栗子袋子,由着她在后面一个劲地追,一路闹着回了宅子。
月色迷蒙,转角处屋顶上立了个人,一角滚金边锦袍在风中飘动,那人看着街道上追逐着的男女,手中折扇收起,似笑非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隔日更,然后字数会多一点,飘走。。。
☆、行军(一)
出发的那一日,晨风清冷,五万将士着玄色盔甲齐集城门之下,景元帝亲自登城楼相送,天际第一缕光中,战鼓声隆隆响起,凌煜骑在淡金色汗血宝马上,单手高举,在响彻天际的呐喊声中向安平进发。
苏淮年有些发愁。
她个子本就娇小,即便身上套了最小号的盔甲,仍是大得夸张。那身甲胄将她整个人无限往下压,才走了一个上午,她就累得腰酸背痛。
好不容易前方传来原地休息的号令,她全身心放松一下坐倒在地,简直想黏在地上再不起来。
“小兄弟,我看你年纪很小,怎么已经从军了?”
苏淮年将头盔摘下,抹了一把满脸的汗,仰头灌了好几口水,这才有气无力答道:“我是被人骗来的。”
要穿厚重盔甲,要徒步行走,她在心里将凌煜鞭笞了几千几万遍,恨不能仰天长啸,最重要的是,说好的栗子呢!
那人显然被惊到了,张着嘴讷讷半晌,随后同情地将她望着,将自己手里的饼掰了半个给她,憨厚笑道:“既来之则安之,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小兄弟,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
他拍拍胸脯,义气冲天道:“我叫严朗,你叫什么?”
苏淮年感动地看着手里的饼,被他的义气感动,咧嘴露出一个同样憨厚的笑,“我叫苏淮年。”
耀眼的日光下,她唇红齿白,面容白净,肌肤着实细腻了些。严朗盯着她的笑脸愣了一愣,猛地直起身子,“你是女的?”
苏淮年眨眨眼,满脸无辜。
身边响起一道不确定的声音,“阿年?”
苏淮年抬头,眼睛弯成了月牙。
早先出发时,萧诺就瞧见了这个可疑的身影,一身盔甲松松散散套在身上,比身旁的士兵矮了一截。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因两人隔得较远,那个小小身影很快没了踪影。此刻休息,她远远瞧见一张白净面庞,头发悉数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疑心自己认错了,上前几步,果然是苏淮年。
她立时黑了脸,“你怎么来了?”
明明先前凌煜还说会安顿好她,竟是这种安顿。
还与人勾肩搭背。
她脸色很不好看,苏淮年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袖子,露出讨好的神情来,萧诺还来不及说话,行军的号令响起,黑着脸瞪了她一眼,撂下一句“晚上等着我”,起身归队了。
苏淮年委屈地扁了扁嘴,她也是被人骗的啊!
“苏……姑娘,那是你熟人吗?”严朗看着她戴上头盔,头盔明显大了些,将她白净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乍一眼看过去,不过是一个稍显瘦弱的少年罢了。
苏淮年唔了一声,两人并肩走了一段,严朗小小声问:“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来军队?”
许是风大了些,她头也未抬,只默默赶着路。
严朗摩挲着下巴,鄢国入行伍之人都要经过筛选,她这样明显的女子样貌,是怎么混进来的?思及此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鄢国从未有过女子不得参军的规矩,他偷眼去看苏淮年头盔下露出的侧脸,她实在是太小,既然能通过筛选,莫非是武艺过人?他越来越觉得这想法靠谱,看她的眼光不觉带了几分狂热。
转念又想起她说是被人骗来的,不由义愤填膺,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骗来从军,实在太可恨!
凌煜走在队伍最前头,无端端打了个喷嚏。视线往后飘,依稀能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她那么小,轻易就能从一群五大三粗的大汉中分辨出来。
他看着她走得无精打采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
日暮时分,凌煜下令安营扎寨。
炊烟很快飘起来,士兵们三五个一堆分工合作,扎帐篷的扎帐篷,生火的生火,锅子架在火上,水烧至沸腾,便有人将干肉放下去,不多时便是一锅浓香的肉汤。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西野国挑衅已久,军中多的是血性汉子,只恨路途太远,不能当下就以敌人的热血抚慰手中的武器。
严朗不知从哪里捉来一只死肥的野鸡,笑眯眯递到苏淮年眼前。
她惊喜地跳起来,从严朗手里接过来,用随身佩刀抹了野鸡的脖子,手脚利落拔了野鸡满身艳丽的毛,涂上一点随身带的油,用木枝串了架在火上,很快就有香气散发出来。
严朗愣愣地看着她过分熟练的动作,讷讷道:“这野鸡……”是捉来给你玩的……苏淮年眨着眼看他,一脸期待下文的神色,严朗默默闭了嘴。
这姑娘,很好很强大。
野鸡的皮很快烤得金黄酥脆,严朗去远处捡柴火,苏淮年认真看着火候,翻转的动作极为娴熟。
“累不累?”
凌煜声音如同沾染了秋夜的凉,清清冷冷听不出情绪。
苏淮年头也不抬,“累死了,大骗子!”
他蹲下来看着她手里的野鸡,颇有兴味。
苏淮年顿时警觉地握紧了手里的木枝,见烤得差不多了,飞快地收了手迫不及待咬上去,被烫得嘶嘶直抽气。
“……笨丫头。”他脸上有火光明灭,跳跃出淡淡的笑意。
“主帅!”严朗抱着柴火站在两人身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看苏淮年再看看凌煜,最后索性低下了头。
凌煜起身,淡淡点点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淡然。
野鸡凉了一些,苏淮年扯下一只肥硕的鸡腿递给严朗,“已经熟了,你尝尝!”
凌煜挑眉。
严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