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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她几乎能想象爷爷皱了眉罚她一天不准吃饭的样子。
好惨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凌煜的手越过她松松拉着缰绳,是个将她虚虚环住的姿势。他的下巴在她头顶不远处,她僵着脖子不敢回头,很快就觉得腰酸背痛。
“其实……”
她下意识地“啊?”一声,硬生生克制住了回头的本能,两眼平视前方,只竖起两只耳朵。
“程复确实是个神医。医仙堂非但扬名宋齐国,即便是周边各个国家,也应当是无人不知的。”
苏淮年震惊地睁大了眼,于是接下来的一路,她沉浸在误将神医当庸医的愧疚中无法自拔,程复走时那湿哒哒的背影,也在回忆中无端被拉长,愈发萧索。
她做了什么?否定了一个神医的医术,还践踏了一个老人家的自尊。她扁扁嘴,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若程复知道自己三十多的年纪已然被她认定是个老头子,必定要千里万里地追回来,不把她毒倒不算完的。
凌煜微微低头,可以看见她毛茸茸的头,一把乌发用丝带草草绑了,一直垂到腰间。
“你其实从来不梳头吧?”
苏淮年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接着恶意地说:“乱糟糟的,懒死你得了。”
苏淮年定定地看着前面,猛地往后仰了一下头,正撞在他下巴上。
凌煜倒抽一口凉气,就听她似乎是解了恨,继续纠结在对程复的愧疚中。他咬咬牙,在心里极大声地哼了一声。
两人在中午时分到达相约的小镇。
将马交给小二,凌煜还没跨进门,抬起的腿就被一个不明物体死死抱住,连同眼泪及嚎啕声若干,苏淮年走在他后面,吃惊地长大了嘴。
察觉到四周投过来的视线,凌煜忍了忍,终于忍无可忍,冷冷地唤了一声,“凌小纪。”
凌小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抬起头,正对上凌煜无语的眼神,嗖嗖地读出其中“别丢人”的意思,收到!他立马擦干眼泪站直了身子。
苏淮年惊讶地看着他堪称神奇的变脸速度,察觉到凌小纪看过来的眼神,她立马合上嘴,眼睛眯起来。
爷爷说过,如若不小心撞到别人会觉得尴尬的事,一定要及时装作没看到。她唇角弯得几乎要僵硬,一转头对上萧诺暖暖的眼睛,“阿诺!”
她冲过去,拽着萧诺的袖子来来回回地看,“你有没有受伤?”
萧诺摇摇头,促狭地看了一眼凌小纪,“受伤这方面,我觉得小纪比较有经验。”
苏淮年啊一声,凌小纪哈哈笑了几句后喊小二过来点了几个菜,她很快忘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全身心投入到了菜色中去。
吃过饭回房,萧诺拿出一个包袱,苏淮年接过打开,里面是她上次在乌月城买的新衣服和料子。
她感动地看着萧诺,在萧诺的催促下一边躲到屏风后换衣服,一边询问那场艰险的被刺杀。
转出屏风后,她着一件浅紫色对襟上衣,下配同色系长裙,衣裙上绣着大朵大朵梨花,露出底下一双精致的绣鞋。她一头长发垂在脑后,低着头左看右看,半晌,抬头怯怯地看向萧诺,“不丑吧?”
回忆中的某些东西,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来。眼前这个身影与记忆中的重叠,她几乎就要将她当成那个人了。
萧诺沉迷于回忆中,猛然被她小兽般清澈的眼神一刺,匆匆低头,片刻之后点头笑道:“很好看。”
她突然将苏淮年拉到梳妆台前坐下,解开她的发带,拿起一旁的桃木梳细细梳下来。发丝柔顺,一梳到底,只是长了许多小头发,头顶看起来总是毛茸茸。
萧诺用手沾了水轻轻将她的头发抚平,满头青丝披散下来,越发衬得镜中那张脸娇小细嫩。
苏淮年隔着镜子好奇地看她,她笑笑,开始手下繁复的手法。
手腕上下翻飞,她顺滑的长发被一层一层盘绕起,缠到最后只剩发尾,被塞到不知哪一处缝隙,她松开手,是一个螺形。底部再用丝带加固,萧诺停下手,镜中的小姑娘眼神清澈,长发被悉数盘起,露出大片光洁的额头。头顶双螺髻,前额还有几丝碎发,被萧诺分至两旁软软垂下,勾勒出一张细嫩软滑的小小包子脸。
苏淮年看得呆了,几乎快要不认识镜中那个小丫头。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镜中那人也捏了一下,再戳一戳,又得到对应的回应。她呆呆道:“阿诺,你真是……太厉害了!”
萧诺两手扶着她的肩,微微俯下身与镜中的她对视,眼底盈满笑意,“喜欢吗?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我都给你梳。”
苏淮年马上点头,生怕她反悔似的,拉住她的手拉钩,“一言为定!”
她的变化太大,凌小纪上蹿下跳地夸她,几乎是要夸到天上去。她红着脸,看到凌煜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得意洋洋地过去坐下,“这回不丑了吧。”
她果然很介意那句话。
凌煜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问:“这发髻不是你自己梳的吧?”
“阿诺给我梳的。”
凌煜露出了然的神情,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就知道你梳不出来,笨丫头。”
小包子瞬间鼓成了大包子。
凌煜看一眼萧诺,“萧诺的手真巧。”
萧诺淡淡笑笑,垂下了眼。
☆、一生一世一双人
“各位客官!。”小二将肩上挂着的毛巾甩了两下,眉开眼笑大声吆喝,“今日本店开张十周年,夜间将请悦宁楼的戏班子来此,还望各位届时捧个场,茶水一律免费!”
周围立刻热闹起来。
苏淮年拉拉萧诺的袖子,“茶水免费!”她睁大眼,下山以来,吃面要银子,买栗子要银子,住客栈要银子,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好事呀!
凌煜摇摇头,“仅限茶水,呆子。”
凌小纪狐疑地看向自家主子,他怎么觉得这一趟出来少爷话变多了,嘴也变毒了?疑惑地再看向苏淮年,她啊了一声,随即扬起大大的笑脸,“那我们去买些好吃的吧!”
暮色将至,沿街不少小贩已收了摊。苏淮年拉着萧诺的袖子一路走一路看,不时伸长了脖子张望。
待终于看到熟悉的铁锅,她放开萧诺的衣服蹭的就跑了过去,动作迅速地让萧诺都惊讶。
“你喜欢吃这个?”
苏淮年笑眯眯看着老板拿着竹篾编成的撮箕往袋子里装栗子,整整装了四大袋,她一股脑抱在怀里,闻着里面冒出来的热气,冲萧诺点点头,“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萧诺笑得无奈,从她怀里拿过两个,两人各自抱着两袋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朝客栈走,大厅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中间的院子搭建了高高的戏台,戏班子的班主正指挥人将各种道具搬来搬去,有已经上了妆的戏子台上台下来回走动。
凌小纪早占好了位子,站起来冲他们不住挥手。
锣鼓响了一阵,各式乐器混杂其间,一阵喧嚣的开场乐后,一个男子身披甲胄,突然从后窜出,在空中一个利落的前滚翻,手中□□铿的一定,几句戏文出口后,又是一阵音乐起。
苏淮年看得呆了,手里木然拨着栗子不住往嘴里塞,待看到男子沙场英勇杀敌的一幕,她拍案而起,豪气冲天喊了一声“好!”
凌煜嫌弃地看她一眼,默默将椅子往边上挪了挪。
很快换了个场景,男子一身锦衣入了殿堂,接受皇帝赐予的官爵及美人,男子作失魂落魄状独自游走街头,背景乐突然变得凄迷。苏淮年疑惑地看着,小声嘟囔:“建功立业,功名皆全,不好吗?”
她很快失望地啊一声,台上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随从若干衣锦归乡,幕布一拉,场景很快又换成了家徒四壁的一处房子,一个妇人手中坐着活计坐在门口殷切望着远处。
男子拥着美人入门,两相对望,乐声越发的凄迷,女子掩面狂奔而去,男子欲追,身后美人娇嗔着拉住他的袖子。
幕布落下,一片唏嘘。苏淮年愤然仍掉手中的栗子壳,“朝三暮四,真不是好东西!”
凌小纪抬起头来,满脸兴味:“哦?那你觉得当如何?”
“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凌小纪不解道,“在鄢国,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那男人既然已荣归故里,况又是君主所赐,怎能拒绝?”
苏淮年愤然,却找不出理由反驳,气鼓鼓地接过萧诺给她剥的栗子,不说话了。
爹不就只有娘一个,奶奶过世后爷爷也再未娶第二人,她日后自然也不会与他人共享自己的夫君!
台上幕布一拉,咿咿呀呀又唱开了,大抵是妇人大度,与美人共同侍奉夫君,然而美人却是蛇蝎心肠……后面的内容她没什么兴趣听,闷闷地沉浸在莫名的愤懑中,陡然醒转,脸色也慢慢转红,她才十五岁,想什么夫君娘子!
戏终于落幕时已近深夜,凌煜推开窗,看向对面关得紧实的窗——
客栈这几日格外热闹,他们要的两间上房并不在一处,隔着一个小小的回廊转角。
房内灯影绰绰,窗边两个人影站了一阵,其中一个走开,而另一个侧坐在桌旁,隐隐约约能看见她头上两个尖尖的发髻。
凌煜觉得这场景莫名地熟悉,好似不久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他因辗转难眠开窗时,看到的也是这样一个侧影。
“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回忆起她说这话时的神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小丫头,有意思。
耳中忽闻异动,凌煜抬眼,天边隐隐有一团黑影靠近,他眸色一沉,将手一伸,接住轻盈的一团。一直灰鸽稳稳停在他手臂上,尖嘴伸进翅膀里梳理了几下,睁着一对黑豆般的黑眼睛盯着他瞧。
他伸手摸了摸鸽子软滑的羽毛,解开鸽子脚上绑着的红绳,他将一个竹管取下,拉出里面卷好的布帛,片刻之后,将鸽子放飞,关了窗回身看向正铺床的凌小纪,“明日返程。”
他沉吟片刻,又道:“乌月城的事延后。”
如水月色温柔延展,洒落满庭光华,又爬上高墙,无声无息蔓延至高窗屋顶。
苏淮年在窗前坐了有一会了,手中不住摩挲着一个木盒,少见的沉默。
萧诺轻声问:“阿年,可是因为那戏不开心?”
苏淮年默了片刻,声音低低地问:“你也觉得男子就应三妻四妾吗?”
“自然不是。”
这一声冰冷刺骨,令人心惊。
苏淮年惊讶抬头,萧诺眼带嘲讽,走过来摸摸她的头,“一生一世一双人,正该如此。”
她眼里渐渐有光凝聚起来,苏淮年怔怔看着她,突然孩子气地笑起来,“原来你也是这样想,我还当我是个异数。”
萧诺只温柔看着她,闭口不言。
日夜兼程之下,两日就到了上京。
凌煜吩咐凌小纪将苏淮年和萧诺暂时安置在一处宅子里,先行回府了。
凌小纪将二人领到地方,又吩咐府里的下人准备吃穿用度,各项用具一应俱全。
苏淮年四下转了一圈,单刀直入:“小纪哥,我来上京是为了找人的,如今地方也到了,不好再叨扰,不如就此别过吧。”
凌小纪忙摆手,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位“凌煜”的下落,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好圆滑道:“苏姑娘暂且等等,我家少爷吩咐了不得怠慢你们二位,你就暂且安心住下,找人的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