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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谋害太子妃,哀家又岂能容你!”
这几句话实是指槡骂槐,明着骂苏选侍,实际是骂万贵妃阴险歹毒,狐媚惑君。后者却似充耳未闻,仪态万方地端坐在宝座上,嘴角勾着一抹不屑的冷笑,似心不正焉地欣赏着眼前的这场好戏。
苏选侍膝行了几步,脸色煞白,拼命地磕头:“太后,嫔妾没有下毒!嫔妾冤枉!嫔妾冤枉!”
朱佑樘忽开口道:“皇祖母,不如传召太医,检查一下苏选侍进献的酒到底是有毒还是无毒!”
皇帝见苏选侍额上渗出殷红的血丝,模样狼狈而可怜,亦觉得有些不忍,遂求情道:“母后,下毒谋害是死罪,还是召太医前来查证一下,再作定论。”
太后看向石竹,扬声道:“速传太医!”石竹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众人神色各异,早已无心饮酒赏乐,俱静等着太医的到来,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只余苏选侍小声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过了半晌,太医院院正徐康海匆匆走进殿,行礼请安后,走过去接过卫媛手中的酒杯,神色凝重,先闻了闻,又拿出一根细银针,插入琥珀色的酒液里,片刻取出,凝神细看,又用手指沾了点酒液放入嘴中尝了尝,最后向太后等躬身禀道:“酒中并没有毒。”又恭敬地呈上银针。
梁芳步下台阶接过银针,一一呈给太后,皇帝,皇后诸人检查,众人见银针银光闪闪,并没有变色,俱相信酒中确实没有下毒。
卫媛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徐康海:“太医,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酒明明被人下了毒!”
徐康海拈着花白的胡子,正色道:“老臣行医数十年,区区一杯酒,有毒无毒绝不会看错。”
苏选侍早已哭成泪人,似无比地委屈与伤心:“卫妹妹,酒里分明没有毒,你为何非要诬陷我下毒谋害太子妃?”
卫媛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脑中一片空白,心下慌乱,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有……冤枉……”
“还敢嘴硬!”朱佑樘长身而起,走过去,冷冷地盯着她,“太医已经证实了酒里根本就没有毒!”
卫媛脸色发白,忙跪在地上,脱去发髻上的钗环,声音颤抖:“殿下,嫔妾知错了!”
“我平日从未得罪过妹妹,妹妹为何这般诬陷我?”苏选侍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殿下不过多疼我一些,妹妹便这般恨我吗?”说罢,掩面低低地啜泣着。
朱佑樘满脸爱怜地扶起她,温柔地拭去她脸颊的泪水,声音无比地温柔疼惜:“爱妃受惊了!”
苏选侍顺势偎在他怀中,泪水涟涟,声音却无比地柔媚:“殿下!”
张婳望着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的卫媛,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今日若不是她猜得先机,识破苏选侍的诡计,此时此刻跪在地上的便是她,而不是卫媛!
从一开始,苏选侍便精心设下了这个天衣无缝的局。
先放出风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酿了一壶桂花酒准备在家宴上与众人分甘同味,同时又命人四处传播谣言,数年前伍才人喝了她的酒突然狂性大发,刺杀太子,最后被皇帝赐死。让所有人都认定她一定会故计重施,再次在酒中下毒害人。
张婳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心下直呼侥幸,今日卫媛特地巴巴地赶来告诉她苏选侍会趁献酒之际下毒时,她便觉得怀疑。苏选侍获宠多年,仍屹立不倒,可见并非泛泛之辈,绝不可能蠢到还没有下毒害人,便弄得众所周知。
所以她决定赌一把,赌桂花酒里根本没有毒,赌这一切都是苏选侍故弄玄虚,引她入局!
结果证明她赌对了!
今日她若沉不住气,或动了一分想要除去苏选侍的念头,只怕此时此刻难逃诬陷之罪!
卫媛即便再蠢,也已猜到自己中了苏选侍的奸计,眼中满是愤恨,哭着磕头道:“殿下恕罪!嫔妾知错了!”
朱佑樘面无表情,眸底却闪过一抹厌恶,淡淡地说道:“争风吃醋这种把戏,你平日玩得还少么?”
“嫔妾知错了!殿下饶命!”卫媛头磕得越发得重了,苦苦地哀求。
朱佑樘眉头微拧,道:“本宫不想见到你,你且回屋闭门思过。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是。”卫媛神色惨败,身子摇摇欲坠,双眼通红,贝齿紧咬着樱唇,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退了出去。
朱佑樘旁若无人般地拥着苏选侍回到席位上,轻柔细语地安慰她,殿内诸人纷纷侧目,唯张婳神色自若,脸上依然维持着宁和恬静的微笑。
皇帝微咳了一下,温言道:“苏选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赏一柄玉如意,权当压压惊!”苏选侍闻言受宠若惊,忙起身磕头谢恩。
万贵妃忽道:“皇上,臣妾听闻太子妃特地为太子学了一支舞,不如请太子妃当众献舞,也让臣妾饱饱眼福。”
皇帝果然来了兴趣,问道:“太子妃,你可愿意?”
张婳只觉头皮发麻,心下腹诽,我可以说不愿意么?慢吞吞地站起身,盈盈浅笑道:“臣媳愿意。”
万贵妃特地命人搬来一座三丈高的莲花形舞台,据说此黄金嵌宝石莲花台乃是南唐后主李煜所造为窅娘所造。舞曲是万贵妃之前要求的《越人歌》。
张婳手脚颤抖地站在莲花台上,欲哭无泪,贵妃娘娘啊,您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我从小到大从未跳过一支完整的舞蹈!
乐起,张婳只能硬着头皮,甩动水袖,身姿轻盈飞舞。杜芊羽的舞姿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是狂风中的一片枯叶凌乱飞舞,甚至好几次踏错了舞步,台下一些人偷偷捂着嘴吃吃地笑。
张婳脸色涨红,心中紧张,舞步错得越发厉害,若此处是舞坊,估计早被人扔臭鸡蛋下台了。忽地一阵悠扬悦耳的箫声响起,张婳偱声望去,却见朱佑樘握着玉箫轻轻地吹奏,眼神清冷,似在说,不必感激本宫,你丢人丢的是本宫的脸!
殿内诸人皆是精通音律之人,不禁被箫声吸引,纷纷望向朱佑樘,一时都忘了台上的张婳。
张婳在悠扬的箫声里渐渐地静下心,舞步竟再未踏错,和着箫声,翩然起舞。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张婳沉浸在缠绵的箫声里,忘我地跳着,舞姿,箫声,配合得十分默契。水袖轻扬,脚下忽踩到什么物事,向前一滑,身子竟直直地坠向莲花台。
076 苦肉计()
舞姿,箫声,配合得十分默契。张婳沉浸在缠绵的箫声,浑然忘却台下众人,尽情地跳着,水袖轻扬,脚下忽踩到什么物事,向前一滑,身子竟直直地坠落莲花台。
这一下变故猝起,台下众人纷纷惊呼。张婳身在半空,如断了翅的蝴蝶飞速地下坠,双手在空中挥舞,希冀抓住什么,心下暗呼,可千万别摔成残废!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飞掠而来,头戴赤金嵌碧玉王冠,着紫色金绣蟒袍,面目英俊,眼中满是焦急紧张,正是二皇子朱佑杬,他手指已堪堪触到张婳衣袖,不料张婳看清是他,脸色微变,暗暗挥手拂开他手指。“砰”一声,身子重重地落在地上,滚出几丈远,右腿似撞到什么坚硬之物,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明白朱佑杬是一片好心,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若落入他怀中,这将置朱佑樘于何地?
朱佑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指,似一头受伤的小兽怔怔地站在原地。
众人并没有注意到适才两人之间的细微动作,均以为朱佑杬想赶去救人却晚了一步,因而感到内疚自责。
朱佑樘已赶到,一向平静温和的脸庞微微发白,眼中充满紧张与焦灼,两道好看的眉毛紧拧着,俯身抱起张婳,大声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张婳无力地靠在他怀中,疼得直抽气,额上冒出晶莹的冷汗,无意间瞥见宝座上的万贵妃笑得欢快而得意,心下蓦地雪亮,原来她说的“安排”不是舞蹈,而是这出“苦肉戏”。不由恨得牙痒痒,暗骂,老妖妇,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棋子,居然让我从这么高的台上摔下来,万一我摔残了,摔傻了,怎么办?
朱佑樘身子似僵了一下,抬手温柔地拭去她额上的冷汗,双眼已恢复平日的清冷,柔声问道:“是不是很疼?忍着点,太医马上便到了。”那样地温柔,那样地关切,一副紧张而疼爱妻子的样子。
张婳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想必适才自己与万贵妃的神情已然落入他眼中,不由有些心虚,本能地想要逃离他的怀抱,身子才挣扎了一下,已被他铁钳似的双手牢牢箍住,耳畔响起他清冷的低语声:“爱妃,你想去哪里?”
张婳立即停止挣扎,乖巧而讨好地说道:“殿下,您这么抱着臣妾累不累?”
“不累!”朱佑樘凉凉地瞟了她一眼,回答地十分干脆,抱着她的双臂又了紧了几分。
张婳心下哀叹一声,只好将下面那句“您还是放我下来吧”咽回肚里。
此时,太医院院正徐康海领着一名医女匆匆赶到,行礼请安后,医女上前察看张婳伤势,张婳右腿膝盖处高高肿起,凝神看了半晌,躬身禀道:“殿下,太子妃右腿碰到坚锐物体,筋肌损伤,所幸没有伤及骨头,待下官开些化肿消淤的药,太子妃卧床静养十日便可痊愈。”
朱佑樘略点了点头,向太后,皇帝等说道:“父皇,儿臣先带婳婳回宫养伤!”
张婳听到他当众亲昵地称她为“婳婳”,不由脸色微红,将头深深地埋进他怀里。
太后神色寡淡,淡淡地“唔”了一声。皇帝则十分担心张婳的伤势,忙道:“回去好好照顾太子妃,养伤期间不必过来请安。”
朱佑樘谢恩后,抱着张婳径直出去。晚风冷冽,吹在脸上似刀刮般疼。张婳低垂着头,脸轻轻地贴着他的胸膛,耳畔清晰地传来他平稳的心跳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凉香气,兜头兜脑地袭来,香气沁入五脏六腑,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说不出地舒服。
到了霁月殿,绿翘等人乍见到太子抱着张婳进来,个个又惊又喜,慌忙跪下请安。朱佑樘命他们起来,径直抱着张婳走进寝殿,将她放在榻上。
众人从小环口中得知张婳跳舞时从高台上落下,伤了右腿,不由吓了一跳,忙跟着奔进寝殿,齐声关切地问道:“太子妃,您伤得严重么?”
张婳道:“没什么大碍。太医说卧床休养几日便可痊愈。”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朱佑樘眉头微皱,淡淡地说道:“本宫在这里照顾太子妃便可,你们都退出去吧。”
众人见太子竟如此温柔体贴,忙齐声答应,欢欢喜喜地退了下去。
朱佑樘在黄花梨嵌螺钿圆桌旁施施然地坐下,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品着,一副准备在此歇息的模样。
张婳愣怔片刻,她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太子殿下为她端茶倒水,想了想,装作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殿下,夜深了,您回屋歇着吧,小环她们会照顾臣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