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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心中一痛,含泪说道:“皇祖母,您保重身子。孙儿绝不会辜负您的希望!”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哀家的乖孙儿。”微微顿了一下,声音透着无尽的凄凉与哀伤,“石竹跟了哀家一辈子,现在惨死,你命人替她收殓,去宫外置一块坟地,好好将她安葬!”
朱祐樘答道:“皇祖母即便不吩咐,孙儿也会这么做。”
太后点点头,疲惫地道:“你们都退下吧。哀家想休息一会儿。”
朱祐樘等三人遂行礼退了出去,周谨开了一副药方交给闻讯赶来的沈兰曦,告退离开。
张婳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向沈兰曦道:“兰娘娘,有劳您照顾皇祖母。”当着奴才们的面,她不能乱了辈分喊她“姐姐”。
沈兰曦温言道:“太子妃言重了,这是我份内之事。”
朱祐樘唏嘘地道:“石嬷嬷不在,皇祖母一时之间会有诸多不习惯,还请兰娘娘多陪皇祖母说话解闷。”
沈兰曦低垂着头,轻声道:“我会的。”
朱祐樘道谢后,携着张婳离去。沈兰曦抬起头,静静地望向窗外,眼中满是苦涩,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方拿着药方出门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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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死后,太后整日哀伤,神情委顿,身子每况愈下,最后病倒。张婳,朱祐樘每日都会到仁寿宫侍疾,陪太后说话解闷,想法子逗太后开心。而皇帝却只是派了个奴才来问安,自己却和万贵妃日日饮酒作乐。
太后嘴上不说,心里却又添了几分伤心,病势时好时坏,一直缠绵病榻。
朱祐樘知道她是心病,几次恳求皇帝去看看太后,皇帝却一口拒绝,且为了补偿万贵妃,又大肆起用了万氏党羽,整个朝廷几乎都是万贵妃的天下。
不得不说万贵妃这一仗赢得很漂亮,她查出下断魂花之人是太后,却故意栽到朱祐樘身上,她知道朱祐樘与太后感情甚深,会心甘情愿替太后背黑锅,事实也如她所料,只是最后关头,太后自己向皇帝坦承了一切,皇帝当然不可能惩治太后,因此心中对万贵妃感到万分愧疚,对她更是千依百顺。
经过此事,太后已不可能再对万贵妃构成威胁,而皇帝亦已猜到太后之所以下毒手多半是为了朱祐樘之故,心中迁怒于他,已动了废太子之念。
太后缠绵病榻,皇帝不但不来侍疾请安,反而下令起程去南海子,名为避暑,实为狩猎游玩,并命太子,皇亲贵胄及文武大臣随行。
清晨,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城门,道路平坦而宽阔,草丛间笼罩着一层轻烟般的白雾,天际朝霞流光溢彩,似一匹绚丽的蜀锦铺陈开来。
马车十分宽敞奢华,紫檀美人榻,紫檀嵌螺钿茶几,鎏金珐琅香炉,糕点时令水果,应有尽有。
张婳掀开鹅黄色撒金纱帘一角,兴奋地望着郊外的景色,虽然眼前一片白雾朦胧,什么都看不清,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就像一只离了金丝笼的鸟儿般雀跃不已。
“把这个换上。”朱祐樘解开一个包袱,将一套素净的碧色衣裙递给她。
张婳愣了一下,却见他从包袱里拿了一袭青色长衫换上,遂乖乖地卸下发髻上,身上数十斤重的珠钗首饰,除去华服,换上碧色衣裙,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殿下,我们为何打扮成这样?”
朱祐樘微笑道:“郊外景色极好,我带你下去走走。”
张婳闻言双眼顿时冒出两颗红心,知我者太子也!想了想,又狐疑地道:“可我们一旦下车,肯定会惊动父皇和文武大臣,他们绝不会允许我们徒步赶路。”
朱祐樘笑了笑,打开美人榻底下的夹层,只见两名暗卫跃上来,跪下行礼道:“属下参见太子,太子妃。”
朱祐樘命他们起来,正色道:“你们换上本宫和太子妃的衣服,一切小心行事。”
225 宫外最舒坦()
朱祐樘命他们起来,正色道:“你们换上本宫和太子妃的衣服,一切小心行事。”
两人恭敬地答道:“是。”
朱祐樘拉着张婳躺在夹层里面,打开机关,跃下马车,借着白雾顺势滚入草丛中。张婳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问道:“殿下是担心万贵妃会在路上下手么?”
朱祐樘点点头:“万氏一心想要除掉我,不能不防着她。”
张婳深以为然,俯身摘了几朵野朵,脚步轻快地向前行去,笑吟吟地说道:“宫外就是舒坦。”
朱祐樘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他极少看到她这般没心没肺的笑,他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欢宫里勾心斗角的生活。
凝望着眼前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心下叹息,无论如何他都舍不得放她离开。
张婳一会儿弯腰摘几朵花,一会儿追着蝴蝶跑,玩得不亦乐乎,朱祐樘目光一直追逐着她的身影,唇角含笑,过了片刻走过去用衣袖拭去她额上的汗水,温言道:“走,我们的马车到了。”说罢牵着她的手走出草丛。
此次出行皇帝的车驾在最前面,第二辆是太子,后面则是皇子公主,而最后面才是文武大臣。朱祐樘携着张婳跳上队伍的最末一辆马车,太傅谢迁赶忙行礼:“微臣参见太子,太子妃!”
“太傅免礼!”朱祐樘亲自扶他起来,三人分位次坐下。
张婳掀开车帘望向外面,暗自嘀咕,老妖妇不会在半路设了埋伏刺杀他们吧?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后,谢迁忽说道:“殿下,有些不对劲。”
朱祐樘脸色凝重,沉吟道:“太傅也看出来了?”
张婳心“咯噔”一下,虽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遂问道:“谢太傅,何事不对劲?”
谢迁恭谨地答道:“回太子妃,现在我们走的不是官道,仿佛是去“狮子谷”的路。”他敲了敲车壁,外面响起随从恭敬的声音:“老爷,有何吩咐?”
“这路好像有点不对劲,去打探一下情况。”
“是。”
谢迁又解释道:“这狮子谷入口的山道极窄,是个易守难的地方,若有人在山上放下滚石巨木等物,入谷之人必定难以幸免。”
过了片刻,随从回来禀道:“老爷,小的打听过了,仿佛有人向皇上进言,改走“狮子谷”比官道更快,皇上便下令改从“狮子谷”走。”
张婳心下了然,看来万贵妃真的在路上设了埋伏!
果然,前面的队伍刚刚进入“狮子谷”便传来一阵喧器,似发生了什么大事,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谢迁掀起车帘吩咐随从道:“速去打探一下前面发生了何事。”
那人应了声“是”,打着马飞驰离去。过了半晌,满头大汗地回来,低声禀道:“老爷,刚才队伍进谷时山壁上的一块巨石松了,滚了下来,正巧砸中太子的车驾,现在皇上正命侍卫们搬走巨石。”
张婳与朱祐樘对视一眼,心下暗道,幸亏躲到谢迁的马车里了,不然现在准被巨石压成了肉饼。想起那两名暗卫,心中有些不忍,说道:“殿下,那两名暗卫会不会已经。。。。。。”
朱祐樘温言道:“不必担心,他们有武功,巨石滚落之前,想必已经逃走。”
张婳松了一口气,由衷地赞道:“殿下,幸好您神机妙算,我们才能逃过一劫。”
朱祐樘眼神微黯,愧疚地道:“婳婳,对不起。。。。。。”
张婳猜到他想说什么,伸手掩住他的嘴,甜甜一笑:“殿下,臣妾不怕。只要在殿下身边,什么妖魔鬼怪,臣妾都不怕。”
朱祐樘心中既感动又内疚,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柔声道:“婳婳。我绝不会负你!”
谢迁咳了一下,不得不提醒道:“殿下,前面正乱得不可开交,指不定皇上以为您已经。。。。。。。,您现在要不要过去?”
朱祐樘点点头,携着张婳下车,走到队伍的前面,却见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外面的侍卫看到两人吃了一惊,忙纷纷让开一条路。
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横亘在路中间,华丽的舆车被压在石下,只剩下两个不成形的车轱辘散在旁边,数十名侍卫正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搬开巨石。
皇帝脸色紧绷,目光死死地盯着巨石。万贵妃以袖掩面,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抽泣地道:“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太子和太子妃还在马车上?”话音刚落,似活见鬼般地盯着突然出现的朱祐樘,张婳两人,惊骇地道:“你们……你们……”
皇帝见到两人安然无恙,不由大喜,激动地道:“你们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毕竟是血脉相连,皇帝脸上的担忧紧张激动狂喜都是真真切切的。
张婳浅浅一笑,说道:“父皇,幸好臣媳和殿下反应快,及时跳车逃了,才没有被巨石压中。”心下暗骂,老妖妇真够狠的!。这块巨石少说也有千斤,是想把她和朱祐樘压成肉沫吗?
朱祐樘说道:“让父皇担心,都是儿臣之过。”
万贵妃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愤恨,抚着胸口装作感激地说道:“多亏菩萨保佑,太子和太子妃才能躲过一劫。刚才可把本宫担心坏了。”
皇帝心有余悸地道:“爱妃言之有理。此次太子和太子妃能够平平安安,多亏菩萨显灵保佑,传朕口喻,替大佛寺所有佛像重塑金身!”
司礼监怀恩恭谨地答了声“是”。
皇帝又命八皇子朱祐梈坐到仁和公主的舆车,朱祐樘与张婳则乘坐朱祐梈的舆车,待侍卫们搬开巨石,队伍重新上路,经过这次意外,皇帝再也不敢乱改路线,老老实实地走官道。
“万氏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当着父皇的面也敢制造这起“意外”。”朱祐樘眉头紧拧,眼中露出几分担忧。
若是从前只有他一人,他不会害怕,可现在身边还有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遇险。
张婳明白他的心思,抱着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说道:“殿下,臣妾瞧她手段并不高明,玩来玩去就只会刺杀啊,滚石头这些雕虫小计,就当她给我们无聊的生活增加点刺激吧。臣妾倒觉得挺有趣呢。”
朱祐樘哭笑不得,环抱着她,一颗心似水般柔软,唇角弯起一抹温雅和煦的弧度。
到了南海子已近晌午,皇帝率着众人直接去了行宫,用过午膳后,约莫休息了一盏时间,又去围场狩猎。
张婳身子有些不适,遂没有跟去,斜倚在美人榻上看画本,想起上回来南海子之时,一心一意地计划逃跑,费尽苦心布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逃之夭夭,却又一时心软,跑回去救朱祐樘。
而现在别说逃跑,便是给她机会,她也不会离开他!
她恹恹地放下画本,轻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再也飞不动了。闷闷地坐了一下午,连皇帝设宴也以身子不适未去,草草地用过晚膳,洗漱后上床歇下,正睡得香甜,感觉身上似压了一座山般沉重,睁开惺松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嫡仙般俊雅绝伦的脸庞。
朱祐樘伸手摩挲着她脸颊,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就是觉得懒懒的,不想动。”张婳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