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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声响。
杜母眼尖看见了什么,猛地缩回手。
从门口进来的身影,长身玉立,拄着拐杖,进了屋里说:“随意,在吗?”说着不等有人回应,继续说着:“昨晚上,没有能回来——”
“玉清——”杜母径直冲儿子走了过去。
杜玉清转身看见杜母,脸上闪过一抹意外:“妈怎么来了?”
“昨晚加班了,是不是?随意刚来,哪里知道你的情况。你经常加班的,我这不过来,帮忙给你做点粥,熬夜容易生火,要降火。”边说,杜母边照着自己想法把带来的袋子打开给儿子炫耀,“你看看,我给你在市场里抓的老母鸡,还有这个金银草,都是祛火的。滋阴祛火。”
宋随意看着他的眸光从杜母脸上到了她这里。
儿子的眼神,杜母看在眼里。杜母笑道:“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你们两个肚子都饿了吧?来,我煲汤给你们两个喝。”
“妈——”他的语气里像是保留了一丝什么。
杜母仿佛没有看见儿子的表情:“你们年轻人工作忙。你忙,随意也忙。我来的时候,她正打算出门去上班。她没有时间,我总有时间吧。放心,给你们两个都做好吃的,把你和她都养得胖胖的。”
杜母这幅前后判若两人的模样,让宋随意想起了那晚上的聚餐,眉头紧了紧。
“妈。”听他的声音对杜母说,“以后你来我这里,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吗?”
“怎么?我来这里照顾你和随意不行吗?”杜母有说有笑的,“我这是把她当成自己女儿看,都不行吗?”
宋随意想着需要给万年青洒点水,走去卫生间拿舀水的勺子。哪里知道走到半路,突然腿部一道撕裂般的疼痛,她只好半路停下脚,扶着墙壁站会儿。
“随意——”他见状脸色一变,冲她过去。
兴致勃勃自个儿说着的杜母,见儿子突然甩了自己就走,眼神骤然沉了几分。
“怎样,我看看。”他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说。
宋随意摇摇头。
杜母的声音传了过来:“玉清你坐着。你自己一条腿都不好。要扶人也不应该由你。”
听到婆婆这话,宋随意挣开了他的手,低声道:“没事的,杜大哥。”
“什么叫做没事?”他的口气不仅严厉,而且有一丝生气起来。
宋随意抬头,碰到他那对眸子,顿时心头又酸又热的,她,其实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从昨晚上就是。
“走,到房间里,我给你看看。”他拉过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肩头上,带着她进他房间里。
宋随意靠在他肩膀上时,不经意回头时看到了杜母的那双眼睛。
杜母的眼里充满了冷冽的气息,让人有不禁发抖的寒意。
宋随意回头再看他的侧脸。
他的一双眼睛,只关注地落在她那只受伤的脚上。
不会儿,听到门响的声音,宋随意再回头,不见了婆婆的身影。
*
在屋里喂着金丝雀的王淑芬,听见门铃响走去开门,见是杜母,稀奇道:“姐,你不是说你今早去玉清那儿吗?”
“别提了!”杜母气到肺要炸了,径直擦过妹妹身边进到屋里气汹汹地说,“我好心好意拎着老母鸡要给她补身子,她倒好,当着我的面,抢我儿子!”
“她抢玉清了吗?”王淑芬笑着,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说这个婆媳关系,不要说儿媳妇介意,当婆婆的其实内心更介意。你说一个陌生的女人突然进了自己家,摆明占据了自己儿子的心,哪个当妈的能受得了。所以,最好的儿媳妇,当然是自己看中眼的。像杜母的大儿媳妇唐湘怜,不就是杜母自己挑的。多好。唐湘怜当着杜母的面,从来不敢和老公表现出一丝亲热的样子,更哪敢和婆婆抢儿子。
“我不是说了吗?人家小两口现在是蜜月期,你再怎么较劲,都不应该急于这一时。”王淑芬给姐姐倒杯水安抚安抚。
杜母怒意未平:“我现在只想把那个姓许的撕了!”
“姐,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王淑芬坐在了姐姐身旁说道。
“什么事?”
王淑芬神秘地眨下眼:“你知道谁回国了吗?”
☆、【68】等着(天堂鸟花)
宋随意看着房间门口,一声不发,像是个闷葫芦。
他的眉毛抬了下,掠过她脸上的表情,又低了下来。
不会儿,宋随意哎呦一声,刚要缩起伤腿,看到他那双眼睛已经抬起来看着她,她倒不敢了,张开贝齿咬了咬下嘴巴。
“疼——”他的声音像是若有所思。
宋随意此刻像只刺猬,把自己的膝盖头抱得紧紧的,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等着他。
见着她这幅表情,他绷起来的脸仿佛要松开,但是最终没有。
家长同志很生气。
“怎么伤的?”他问。
“不小心,走路不小心磕的。”
“什么时候?”
“今早上——”话没说完,宋随意感觉伤口疼得她又要哎呦一声,睁开眼马上可以对上他那双严厉的眸子,她含着舌头不敢说话了。
他要是真就此说她两句也就算了,可他没有,只是拿着蘸了药水的棉签,帮她重新清理伤口,那张平常看起来很温柔的脸一直变得很严峻。
“杜大哥——”只见他把她昨晚上给伤口上的药水全清洗掉了,宋随意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伤口的处理上做错了些什么。
“昨晚,大概五六点钟,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关机了。”他一边专心致志给她的伤口清洗,一边说,“接下来,突然来了一批急诊患者。高速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全部重伤员都送了我们医院。忙完的时候,到了半夜三点。”
她仔细地听他口里的每个字,虽然,她相信他昨晚上肯定很忙,但是,听他这会儿一说,才体会到他真的不容易。
点点头,她刚要张口。他抬起的眼睛望着她,让她迟疑了起来:怎么了?
“对不起,随意。昨晚上哪怕三点钟,我也该回来的。以后哪怕是半夜会吵醒你,也得回来。”他略带沉凝的口气说着这些话,青玉般的容颜同时带上了一丝沉重。
他早该预料到的,她偶尔有些大手大脚的风格,看似冒失,但是,是她敢作敢为的优点。他不想抹杀她这些优点,这是她的闪光点。就好比那次她冒着生命危险跑去找他,让他的心一下子被融化了。
听着他这些话,宋随意觉得眼眶里热乎乎的,昨晚上到今早上那些情绪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全飞走了。
他可会知道,他的这些话,好比天堂鸟花,何时何地,都知道她在等着他。
把她小腿上的伤口清洗完了,重新上了药,他交代:“伤口暂时不要沾水。以后遇到这种伤口,自己清理不了,联系不到我,也要到医院,知道吗?伤口如果不清理干净,发生感染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她点点头,乖乖地听大夫的话。
“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怎么受伤的?”
宋随意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突然重提这个问题。
“不好说吗?”
他的眼神射过来,没有勉强的意思,而这反而令她心头噔的一下,脱口而出:“不。”
只是她不是说了吗,自己不小心磕碰的。究竟怎么磕碰的,原谅她,她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那个方纨绔提醒她,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可能是被哪儿的桌角给碰了下。”她用力地回想着。
却听他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话:“随意,我不喜欢人撒谎。”
宋随意低头:她不是想撒谎。
“你这个伤,应该是被金属的东西刮伤的,很有可能是手推车之类。”
耳听他一句话就准确描述出了她昨天经历的事,宋随意吃惊地抬头看他的脸,接着,她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傻冒。自己嫁的是个有名的大夫,著名的医生,能看不出她这个伤是怎么回事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能一眼看出来。
宋随意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对自己犯的傻劲都感到好笑:“是,杜大哥,好像是这样。”
只听她这话落地以后,他抬起脸看着她的那个眼神,直接令她倏然抽了口冷气。刚才已经觉得他好像有点儿生气,现在一看,他真的生气。
他两条温柔似水的眉毛皱着,合拢得很紧,说:“你做什么工作需要推手推车?一个人推吗?”
“弄一些花盆,把它们搬开,拿辆车比较容易。”宋随意解释着,没觉得自己犯下什么大错。
事实上,看他这个表情,生气倒不是对着她的样子。她的心头于是砰砰了起来:“杜大哥,怎么了?”
他是生气,不管出于什么缘故,他怎么可以让柔弱的小妻子一个人去推沉重的手推车搞到受伤了。
“这工作不适合你。这几天你给我留在家里养伤。”说完这话,他起身去给她找点消炎药。
宋随意惊讶地仰着头,看着他略带愠怒的脸。
“杜大哥。”她回过神后慌慌张张站起来,说,“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以后肯定会小心的。”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听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追问了起来,宋随意开始有点懵,然后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不知觉中触犯到了他的铁板了。
“杜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她跟在他后面,像只小狗一样团团转。
他板着的那张脸,好像黑包公分毫不让,无论她那像是请求的声音有多么可怜似的。
“杜大哥——”她急了,两只手猛地伸出去,抱住他。
他眯眯那双清澈的眸子,回头,见她死死地搂着他的腰好像死都不会放手。
“宋随意。”他略带威严的声音发出了警告。
“我不松手,不松手。像昨晚上,我不是信任杜大哥吗?杜大哥不可以信任我吗?”
“但是,前提条件是——”
“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她向着他举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小心的不让自己,也不让身边的人受伤,哪怕无法避免地受伤了,也肯定按照杜大哥的话去做。”
“你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受伤的吗?”
☆、【69】好勇气(君子兰)
听到他这句话以后,她感觉到了,原来他的生气都是对着他自己。
他的手试图掰开她的手,不管她求情不求情,对于他来说,原则只有一个。
宋随意就此一丝慌,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慌不择乱,突然自己踮起脚,冲着他生气的嘴角上,嘟起自己的嘴巴贴了上去。
她发誓,她只是想,平息他的怒气,可她不知道怎么做,所以慌乱中这么做了。
亲的这一下,她自己都呆了,愣愣的,睁大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看着他的脸,嘴唇贴着他的嘴角,离开不离开,都霎那间完全没有了主意。
宋随意呀宋随意,她心里头不由苦叫:你这是做什么呢?打算卖色求情吗?
还是说,她自己早那么地留恋他这张嘴唇了。
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是那样的清香,有一种令她十分迷恋的味道。
羞愧到无地自容,她闭着眼睛只想着赶紧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然后像只刺猬慢慢缩回自己的脑袋。
没有想到他的手突然间伸过来握住了她的后脑勺,她后退的身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