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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几个字,雪白的寒云玉版纸上既无落款,也无印章。
一眼看上去,我居然觉得卷轴上的字迹有些似曾相识,忍不住多盯了一会儿。
看着看着,我走过去,掀开那个卷轴,纸卷后果然有个突起的红木圆盘,雕刻着朱雀的图案。
握住圆盘,轻轻一转,墙壁就“轰轰”地动起来,响声越来越大,墙越转越快,我手一松,不由自主地顺着墙壁旋转的力量跌了进去。
墙壁飞快地在身后合上,我已经站在了一条幽暗的通道里。
这条通道大约有两人来宽,墙壁都由大理石砌成,每隔一段嵌着一盏油灯,封闭的通道内似乎还有通风口,如豆的灯火随着气流微微晃动。
站在通道中,可以感觉到似乎有一股股寒冷的气流从脚下流向通道深处。
回头推了推身后合上的墙壁,纹丝不动,我在墙壁上摸索着,却找不到任何类似开关的东西。
现在该怎么办?
我定了定神,转身面向通道,吸了口气,随着气流向前走去,通道在前边不远的地方就转了个弯,然后变成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站在台阶口,就闻到有一股霉烂的气味传了上来。
我扶着有些湿漉漉的墙壁,小心地顺着台阶走下去。
台阶是盘旋而下的,不知道走了多深才到尽头。
尽头处是一扇石门,借着烛光,可以看到石面上苔藓斑驳,把手处的凹槽却磨得发亮,我把手放进凹槽内用力一推,门就应声而开。
石门刚打开,就有一道峭寒的罡风从门内扑出,寒意刺骨,当胸而来,我连忙闪身躲开,风刃险险地擦着胸前的衣料过去,消弭在通道里,激起一阵低鸣。
门内传出怒吼:“姓白的,你这狡诈小人!狗娘养的!你有种就快放老子出去!”这声音苍老嘶哑,在阴暗的地道里听起来十分凄厉。
我小心地探头向门后看,没有灯火,目力所及之处一片深黑,看不出里面究竟有多大空间。
那人接着怒骂:“匹夫!竖子!今日连门都不敢进了么?”随着骂声,铁链叮当作响,劲风又扑了过来,这一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准,打在我头顶数尺之上,把石壁顶打得轰轰作响。
我连忙闪身躲到石门后面,脑子转得飞快,却仍是一片混乱。
怎么办?我无意间闯进的这个密室里,似乎关着凤来阁阁主不愿让别人看到的人。这个疯子一样的人是谁?凤来阁阁主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间可以通往自己房间的密室里?关键是—我该怎么从这里出去?等会儿阁主回来,看到我不在房间里,会不会发现我进到了密室里?等他在这里找到了我,会把我怎么样?
头顶上传来极轻的“吱嘎”一声,接着通道里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同样极轻,扣在头顶,和若有若无的滴水声混合在一起。
那个脚步声渐渐临近,在我头顶上顿住,似乎停在了台阶前。
我的手臂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身后的声音幽灵一样响起,带着阵阵霉臭:“去死!”
一道冰冷的铁链猛地套在我的脖子上,瞬间收紧。
我拼命挣扎了一下,石壁上装着油灯的铁盘被我扫落,“砰”地一声滚落到地上,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脖子上的铁链越收越紧,喉咙里像是吞了一块火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灼烧一般地疼,意识一点一点地模糊。
鼻尖蓦然闻到一丝瑞脑的清香,雪白的剑光划开混沌,身后传来什么倒地的声音,我的腰被一只大手揽了过去。
陷入昏迷前,萦绕在鼻尖的是淡淡的瑞脑香气和一丝药香。
3。
醒来的时候,我居然躺在一间非常阴暗的石室里,摸了摸腰间,杨柳风不见了,再摸摸身上,盖着一层很厚的棉被,身下似乎也垫着厚厚的棉垫,就算如此,阴冷的寒气还是一股股地渗了进来。
我裹着被子坐起来,借着墙壁上的昏暗灯光,仔细打量这个不大的石室。这个房间很空旷,建筑得很精细,石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打磨得光滑异常,不见一丝缝隙,不过从地板上鞋底践踏出的磨痕来看,这个地方建成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
我还在打量房间,身边突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别看了,没有能从里面打开的机关,我们出不去。”
我连忙回头,看到就在离我不远的墙壁边,蜷缩着一个和我一样裹着棉被的身影。
“钟无杀?”我试探地叫了一声。她抬了抬头,露出了大大的黑眼睛和尖尖的下颌,真的就是我曾在恬风楼里见过的钟无杀。
钟无杀似乎不愿多说话,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我裹着棉被爬到她身边坐下,问:“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的皇后 我的皇后续 第3章
章节字数:6147 更新时间:07…08…25 18:47
“走路时被迷药迷晕了,醒来就到了这里。”她懒懒地回答。
我想起我来凤来阁的目的,连忙说:“对了,慕颜不是杀害你家人的凶手,那晚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不可能去你家杀人。”
她的身子僵了僵,出乎我意料的,她冷冷地说:“我知道不是他。”
我一下子愣了:“那你怎么还对别人说是他?”
无杀冷笑起来:“的确不是他,不过和是他又有什么区别?总归是他们凤来阁的人,算到他头上,一点儿也不冤枉他!”
我愣了:“是凤来阁的人杀了你的家人?”
她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冷,她环住手臂:“那些人先是在我们吃的东西里下了迷药,然后等我们都没力气站起来时就冲了进来,很嚣张地说他们是凤来阁的人。他们敢暴露身份,是认为我们没一个人能活下去了吧……可是我活了下来,我被我的爹娘压在了身下,身上沾的全是他们的血,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她说着,声音蓦然凄厉起来,“哈,说什么是我三哥的八拜之交,说什么要一直陪着我,不是一样看着那些人拿着刀冲到我们家里,不是一样围在那个姓白的浑蛋身边做走狗?我就是指认了他又怎么样?哈,这种忘恩负义之徒,还有凤来阁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了!”
“啪!”我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她愣愣地看着我,消瘦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不能这么做,”我把手放下来,转开脸,不去看她的眼睛,“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她忽然沉静地开口:“你觉得我疯了?”
我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你的话,一定会更疯。”
她“哈”地一声笑了,没再说话。
我停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开口:“你怀疑杀害你家人的凶手是凤来阁的人?”
“不是怀疑,是确认。”她的声音冷冷的。
“也有可能是别派的人故意冒充凤来阁的人。”我补充。
“有人能冒充得了他们的武功?”她冷笑,“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凤来阁轸水堂堂主厉惜言的断魂刀法,全天下可是只有他一个人会这种刀法。”
我沉吟了一会儿,喃喃自语:“这就奇怪了,既然如此,他们怎么不干脆杀了我们,反而把我们关在这里?”
“我们家的事已经惊动各大门派了,”无杀冷笑着,“过几天各门派的长老、掌门就会聚集到凤来阁审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如果我们死了,不更显得他们做贼心虚?”
“如果我们死了,他们只是做贼心虚而已,却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杀人;如果我们能站出来证明真是他们杀的人,那才是铁证如山。我如果是凤来阁阁主,就毫不犹豫,一刀一个砍了。”我反驳,摸着下巴,“真是奇怪,把我们关在这里干什么?”
“那姓白的诡计多端,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无杀冷哼。
我只好摸摸下巴,她刚刚经历了丧亲之痛,对凤来阁的芥蒂没有消去,估计是不能冷静思考了。
还没想出个眉目,左边的石墙后突然传来“砰砰”两声巨响,似乎是什么重物敲击在墙壁上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喊声传了过来:“姓白的!你这个匹夫!有本事下来和你爷爷大战三天三夜!就会背地里暗算!你卑鄙无耻!”
这是那个差点用铁链把我勒死的疯子的声音,他又在用捆锁他的铁链敲打墙壁吧。
看来这个石室就在关押那人的密室隔壁,我们也被关押在凤来阁内部最隐秘的地方。
无杀觉得烦,站起来冲到墙边,狠狠地朝墙踢了两脚:“吵死了!疯子!闭嘴!”
那人大概是从来没听到过有人回应他,一下来了精神,挥着铁链把墙壁敲打得砰砰作响,大声回骂起来。无杀岂甘示弱,毫不客气地也回骂过去。
两个人一对一答,吵上了。我看了一会儿,也爬起来跑到墙边帮无杀叫骂。
三个人又骂又敲又踢,闹得天翻地覆,如果是在外面,估计三里之外都能听到了。
吵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到门外有个声音喊:“难不成都疯了?别吵了,别吵了。”
接着从石室铁门下的那个小方洞中递进来一个食盒,外面一个人笑着:“难不成一住在这里,人就会疯了不成?两位赶紧别闹了,怎么和疯子一般见识?”
我走过去接过食盒,笑了笑:“闷了闹着玩儿的,谢谢这位大哥了,顺便也给你们阁主带句谢,我们在这儿住得挺好的。”
那人哈哈笑了起来:“好,好,一定带到。”
无杀在背后埋怨:“你谢那个奸诈小人干什么?不是他把我们关在这里的?”
我用下巴点点墙角的被褥:“我觉得他对咱们还是挺优待的,不是还给被子盖?”边说边打开食盒,里面三层小格居然放满了菜品,还有一品汤和一碟小点心。
我向无杀笑了笑:“看,待遇多好。”
无杀撇撇嘴:“不要是下了毒的。”
我笑笑,把菜在地上摆好,拿出底层放着的那个小酒壶,有些惊喜地晃了晃:“还是热的,用来御寒最好了。”
无杀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取出酒杯,把酒倒进去,突然愣了愣,这是上好的晋州竹叶青。
竹叶青,是那个人最喜欢的酒,他的饭桌前通常都放着个红泥小炉,上面就温着这么一壶晋州竹叶青,酒香飘出来,有淡淡的竹叶味道,闻了让人心安。
无杀把手伸过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苍苍,发什么愣?”
我回过神来,抬头瞥她一眼:“你管得着吗?”说着嘿嘿一笑,“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啊,冰山大小姐。”
无杀一愣,脸好像红了,唾骂一声:“切,稀泥小姐。”
我们吃过饭,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把我们收拾干净放在门口的食盒取走。
我抓紧机会又和他聊了两句,那人说话却滴水不漏,除了关照和客套话之外,再也套不出其他话来。
于是就这么一直被关着,石室里不辨天日,依照吃饭的次数来看,我和无杀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四天。
我们整天除了和隔壁的疯子吵架拌嘴之外,就是聊天侃大山。不聊不知道,一聊才发现这姑娘简直太对我脾气了。她也和我一样喜欢看些闲书,我们侃到书中的那些人物,有时候观点简直一模一样,因此两个人的话就越说越多,时不时地同时大笑或大骂一通,日子倒也并不难熬。
这次那个负责照顾我们的人又把食盒送了进来,我接过之后,估摸着他走得稍远些了,就向无杀眨眨眼睛:“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