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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上下部+前传)-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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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姑娘,沿街喝酒喝到不停的打酒嗝,然后被萧焕拉到堤岸上醒酒来了。
    苍苍走的摇摇晃晃,她手里扇子也跟着摇摇晃晃,她为了装得潇洒又死活不让萧焕扶她,萧焕只好让她走在路中间,自己走在边道护着,防止她一个不小心掉到湖里清醒清醒脑袋去。
    他们就这么东晃一下西晃一下的在湖边走着,湖面上却突然传来一声?乃,一叶扁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悠然的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岸边。
    小舟上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长袍的下摆胡乱塞在腰间,剑眉微扬,抬手懒懒的朝这边打招呼:“萧兄,多日不见。”
    萧焕也像是和他很熟的样子,手臂从苍苍身侧收回,微一拱手,笑了笑:“徐兄别来无恙?”
    那白衣的年轻人哈哈笑了起来,豪爽的晃晃手中的粗瓷大杯:“山西竹叶青,要不要上船?”
    萧焕看了一眼早已经醉得撞撞跌跌去抱湖边的大柳树的苍苍,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这里还有一个眷属,可不可以到徐兄的船上去稍歇片刻?”
    他不说“小兄弟”也不说“朋友”,居然开口就是“眷属”。白衣年轻人行走江湖多年,是何等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来苍苍是穿了男装的女子,微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萧大神医,我们间柳堂里的姑娘都还惦记着你呢,你就找了这么个小姑娘回来,怎么,红鸾星终于动了?”
    萧焕也不否认,笑了一笑:“这是我自小文定的未婚妻子。”
    白衣年轻人像是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我说萧公子,你不要跟我说,你是那种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乖乖坐在家里等着娶一个你根本连她的脚趾头都不想碰的女人吧?”
    萧焕还没有回答,醉眼迷离的苍苍就截住话头嚷了起来:“谁的脚趾头连碰都不想碰了?我这么聪明温柔美丽可爱,谁要碰我的脚趾头,本姑娘还不给他碰呢!”
    她一边嚷,身子一边就朝柳树后的湖面歪去了,萧焕连忙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膀,结果却被她一个酒嗝喷了一脸的酒气,只好微微苦笑的向白衣年轻人点头:“叨扰徐兄了。”
    白衣年轻人看苍苍实在醉得厉害,也不再多说,侧身一让:“上船吧。”
    萧焕抱起已经攀住他脖子,像搂刚刚那棵大柳树一样吊在他身子上苍苍,顺着船夫搭起的木板走到船上。
    不大的扁舟之上,除了白衣年轻人之外就只有一个划船的老者。可容两三人屈膝而坐的船舱内架着一只四方的小桌,桌上一个红泥小炉,浅金色的美酒盛在粗瓷的大壶中,腾腾的在炉上冒着热气。
    他们上船在舱中坐好,划船的老翁一撑堤岸,小舟又滑向夜雾渐浓的湖面。
    苍苍这会儿倒乖了,上船就倒在舱中的软垫上呼呼大睡,连一声都不吭。
    白衣年轻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木勺,又拿出一个粗瓷大杯,将早已煮透的竹叶青匀进杯中,笑道:“这一壶酒可是特地给萧兄温的,来尝尝看如何?”
    萧焕笑了笑,拿过杯子啜了几口,点头:“山西褚家的上品竹叶青,听说山西褚家每年才酿一百坛上品的竹叶青,只赠好酒客,这一坛酒,可是千金难求。”
    白衣年轻人抚掌而笑:“果然就你的嘴巴最精细,立刻就能说出这酒的来历来。”
    萧焕也笑:“我有一位师长极嗜酒,他曾专程到山西,住在褚家三个月,治好了褚家当家的心病,所以褚家那年的一百坛竹叶青,就都给他带回了家。”
    白衣年轻人笑起来:“这叫巧取,有趣味,我还真想见见你那位师长。”他笑过之后,就仰头一口气饮下杯中的美酒,击桌为拍,曼声而吟:“生为何欢,死为何苦,王孙逐尘,红颜白骨,浮沉千古尽黄土!”声音高昂,尾音直入云霄。
    吟毕,他重新把酒杯填满,遥遥向萧焕一敬,烈风样清明的眼中有一丝闪烁。
    白衣年轻人是灵碧教光明圣堂的左堂主徐来,灵碧教虽然是正派敬而远之的邪教,他却交游广泛,在少年一辈的侠士中声望也还不错,三年前,他无意结识了眼前这位自称叫做萧云从的年轻人。
    那时他为贫苦的佃户求公道,只身一人来到称霸蜀中的风雨庄中。原来不过是想七分说理三分威逼,没想到风雨庄妄为已久,竟然不顾江湖道义暗设埋伏,他猝不及防身中数剑,险些命丧当场。
    满身浴血的杀出重围,激愤之中他杀红了眼,折身去杀风雨庄的首脑。
    身侧的敌人一个个倒下,气力一点点耗尽,满目的血色中,他见到了风雨庄庄主身侧的那个年轻大夫,一身青衣一肩药奁默然静立,似乎连一滴血色都不堪沾染。
    他以为他是不懂武功的大夫,一柄疯了样的长剑自然而然避着他擦过,没想到被他留在身后的年轻大夫却突然一手扣住他的脉门,肩膀一震,他的长剑瞬间移手,耳侧那人的语声清晰:“你杀得太多了。”
    他大惊之下拼尽全力一掌推出,逼开身侧新添的这个敌人,怒吼:“不让我杀,难道让我等着给这些卑鄙陷害的无耻之徒杀吗?”
    似乎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眼前一花,他的长剑居然飞回了手中。年轻的大夫放下肩上的药奁,向他一笑:“杀到这里也够了,我来助你出去。”
    风雨庄的杀手们依旧源源不断地扑上来,他已经在这里杀了太多的人,如果不能把他斩于楼中,风雨庄辛苦建立的威严将不复存在,是他逼迫对方尽了全力。
    难道真要因为这一时义气为这群宵小之徒陪上性命么?悔意刚刚涌上心头,脊背突然靠上另一个脊背,年轻的大夫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他,同时也护住了他的后背,干脆的判断形势:“从后庄出去要简单一些。”
    看着自己请来的大夫也跃入了站圈之中,风雨庄主没有丝毫踌躇,单手挥下,更多刀剑向他们冲来。
    形势更加危急,他却精神一震,刚刚泛出的绝望一扫而空,长啸一声,挥舞长剑重新应战。
    那天他们到底如何从重重的包围中杀到庄外,他已经不大记得清楚了,他只记得刚出庄他就精疲力竭眼前一黑昏倒在地,等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一艘顺长江而下的客船中,船外是风景奇丽的巫峡。年轻的大夫依旧一身青衣,持着一卷书坐在船头,身旁放着一个正在煎药的小炉,觉察到他清醒,他放下手上的书,转头向他轻轻笑了笑。
    徐来自问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软弱过,即便是濒死的时刻,他会流血,但绝不会流泪。然而那一刻看着眼前这个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年轻人,他却蓦然红了眼眶。
    身边就有一位大夫在,他的伤势自然好的很快,以后几日乘船顺江漂流,他和他多半倚船临江,煮酒论史,万重江山不知不觉渡过。
    三年前一别之后,他也再见过他两次,不论偶遇或是相求,每次都是坦荡相交,兴尽而别。
    江湖子弟本就洒脱,行走江湖数载,徐来也不是没有过像这样第一次相见就以性命相托的朋友,分分合合也是经常。但是今天,举杯敬向对面的萧焕,他却不免怅惘了。
    看到徐来的酒敬过来,萧焕笑笑,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慢慢吟出:“热血未尽,恩仇未穷,诸侯烽火,万民蚁虫,落日烟波葬英雄。”
    这一句是他们初次相识之时乘舟下江南,酒酣之后历数风流人物,徐来脱口吟哦出那段“生为何欢”的词句后萧焕的应和之词。他们都还没有忘记那天的情景。
    徐来微微的恍惚了一阵,“落日烟波葬英雄”,那时他疑惑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词句,在他们的年纪,不都该是鲜衣怒马剑弛九州,然而这个在强敌环伺中,一笑之间抛下药箱投身刀林血海助他的年轻人,却用淡薄的口气说着落日和沧桑的英雄。
    他们曾是背靠着背御敌的朋友,然而他却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眼前的萧焕依然像三年前一样淡淡的笑着,仿佛连唇角那一丝笑意掩藏不住的淡漠都没有变过。
    再一次饮尽杯中的美酒,徐来手腕一扬,把手中的酒杯抛入了湖水中。
    瓷杯激起一朵浪花,落入幽暗的湖水中,消逝无踪。
    萧焕看着他酒干杯抛,笑了笑,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慢慢把它放回桌上:“徐兄是专程来找我喝酒的吧?”
    徐来毫不隐瞒:“三日之前我到山西褚家,打烂他们的酒窖偷了这坛酒,今天申时才赶到杭州。”
    “三日之前……”萧焕说了这么一句,却笑了起来:“这么说现在这坛竹叶青,岂不是独一无二的一坛了?”
    徐来长笑:“那是自然,我拿了酒之后就把酒窖中剩余的酒瓮一口气打了个稀烂。今后一年之内,褚家是再也没有上品的竹叶青了。”
    萧焕笑:“那我真要谢谢徐兄了,为这独一无二的一坛酒。”
    他们说着,年老的船夫已经又把船靠岸了,他们上船的地方靠近孤山,现在停船的地方是映波桥。
    舱中熟睡的苍苍好像也觉出船停了,一翻身就搂住了萧焕的腰,往他怀里蹭了蹭之后,喃喃的说梦话:“你身上怎么总是这么凉,这可不成。”
    徐来微怔了一怔,想起来问:“你说过吧,你小时有隐疾。”
    萧焕按住苍苍不安分的胳膊,笑笑:“是,就是因为我自小有隐疾,我的那位师长才一定要我学医术的。”他看着徐来,又笑笑说:“现在已经无碍了。”
    徐来点头,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等了有那么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萧焕,那句话,终归还是要说出口的:“萧兄,就此别过……”
    萧焕却破天荒地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他:“如果到了必须要你我交手的时候,我会竭尽全力。”
    徐来一句话说了一半,半张着口,突然就笑了起来,抚掌:“好!我也必当竭尽全力!”
    萧焕一笑,抱起苍苍走上堤岸,向徐来点头示意。
    徐来拱手,退回舱中,船桨拨开清澈的湖水,岸边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在昏暗的街灯中越来越远,徐来却再也没有回头。
    三天前,徐来接到无法无天总堂给各地堂主首领的密令,灵碧教将要倾一教之力去追杀一个名叫萧云从的人。
    眼睛滑过灵碧教最隐秘的红字密信时,他还希望自己看错了,但是那三个字写的异常清晰,淋漓的墨汁,宛如鲜血。
    淡金色的美酒依然在炉上翻滚,却再也没有人来尝。
    夜寒已重的堤岸上,萧焕目送那一叶扁舟渐行渐远,转身走上回客栈的路。
    苍苍的酒还没有醒,却知道冷了,又往萧焕的怀里缩了缩,搂住他的肩膀,嘴里乱说:“不怕,不怕,我给你暖身子。”
    萧焕低头看了看她不肯停歇的小嘴,微微挑起了嘴角,眼底露出一丝笑意,继续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慢慢的走。
    现在距离他遣走身边的御前侍卫,也不过就是十几天的时间,十几天之内,灵碧教已经有了动静。
    几天前对苍苍的暗杀令,出自谁的授意他很清楚,他比很多人都更清楚的是,他知道那个人的背后,还站着另一个人。一个他一直都知道的人,那个人想要他死,那个人还想着更残酷可怕的事。
    现在那个人,逐渐由幕后站到了台前,是他把她逼了出来,还是她真的决定,这一次,再也不会放过他?
    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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