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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这次的嘉宾都有谁?!”
那第二个出场的穿着中山装要吟诵诗歌的男生本来急急要走,听了这话,也顿住了脚步,“有谁?”
“市长,市长来了!还有秋潜渊先生,他也来了!”
市长!孟念雪想起前一世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张老泪纵横的脸。谁能想到,云城里那个人人称道、两袖清风的市长张德宏居然会贪污上亿,而且他找人陷害穆修临,是为了什么?那段时间这位曾经的好市长在云城可谓是人人喊打,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秋潜渊,听说他是当今一号首长的老师。这位老先生已是七十多岁的年纪了,可还雄踞在华夏文化部部长的位置上,在文化圈中,他的地位不可谓不高,尤其在他们这些学子心中,更是学习的榜样和敬重的对象。孟念雪想起李远山,应是这位校长将他请来的吧,只是不知他为了什么到了云城。
听了这个消息,校友会堂的后台立刻沸腾了起来,那将要上台的男生却冷汗直流。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在秋先生的面前吟诵诗歌?他有些不敢想。
“快去吧,别担心,听说秋先生很慈祥,一向很提携后生的。”孟念雪恰好在那男生不远处,见他紧张,开口安慰道。
那男生点了点头,“谢谢。”说完就前往前台了,那沉重的步子,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那第一个出场的女生却还没有结束爆料,又继续神秘兮兮地说道:“可不止他们两个。还有顾裄之、魏云坤和黄东篱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阵容,也太变态了。魏云坤就不说了,他对孟念雪这个女儿的宠爱这段时间已传遍了整个云城。那顾裄之,有人想起了那张照片,莫非他真与孟念雪有什么关系不成。怎么什么好事尽让这个孟念雪给占了,她也没有三头六臂呀,凭了什么,竟这样让幸运之神眷顾。
感觉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复杂的眼神,孟念雪有些发窘。这个顾裄之,他来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吗?这段时间她听见好一些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说她成了顾裄之的眷宠。这是个什么说法呀,别人的说法她向来不在乎,她只过自己的生活,这一次,她却总觉得心里不安逸,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大概,“眷宠”这个词,总有些不把女孩子当成人来看的。可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孟念雪想着,面上有些微红。
“没想到黄东篱也来了。”容歆妍淡淡地说道。
黄东篱,孟念雪想起那晚舞会上那个温润如玉却含有傲骨的男人,他也来了吗?
第五十七章 枝节横生
“谢谢黄先生的点评,真是精彩,黄先生不愧是华夏最年轻的钢琴家。”
偌大的校友会堂里响起曲曼磁性的声音,底下的观众都鼓起掌来。刚刚那位男生的钢琴演奏的确精彩,虽然与黄东篱比起来还是差得很远。他们也说不清楚差在哪里,只觉得听着黄先生的曲子,不经意之间,一个个娓娓而来的故事就入了心。 可惜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亲自听他亲自弹上一曲,确是遗憾。
“刚刚我们欣赏了有趣的戏剧表演,也听了优美的钢琴曲,都是偏于西方的表演,下面,就请欣赏一个颇具华夏特色的表演,有请金融系的岳江陵同学为大家带来古筝演奏,《蕉窗夜雨》,掌声欢迎。”
终于来了,真是等待得太久了,下面学生们的掌声尤其热烈,还带着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怎么回事,这还没有表演呢,怎么就欢呼上了。嘉宾席上的秋潜渊一头雾水,看了坐在右边的李远山。李远山尴尬一笑,岳江陵和孟念雪的这次比试,他原以为只是一个小小闹剧,学生还年轻,性子不稳,互相挑衅这些事情也是有的。只是,后来事情竟愈发重大,先是魏云坤打了电话,说要来看校庆的演出,这也就罢了,毕竟人家女儿在这儿呢。顾裄之却又打了电话来,听说他脾气怪戾,自己区区一介文人,如何敢阻拦这尊大佛。
恰好这时候自己的老师秋先生来了,这才能应一应急,不然,这两个人在这儿,自己上哪儿去找合适的人坐在他们两侧啊。李远山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看了坐在顾裄之左边的市长。秋先生一来,要找这位过来,就极为容易了。毕竟,秋先生要是在云城地盘上出了什么事,负责人的可是这位。
这时候岳江陵步履优雅地上台了。她身穿一件十里翠微月白色纯绸旗袍,款式是复古的一种,头发挽成一个云髻,用一根玉簪插起,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古意味道。只是,她还未演奏,下面的秋潜渊就已在心里轻摇了摇头。现在这些年轻人呀,尽爱附庸风雅,莫不是以为自己穿了旗袍,就真是个民国女子了?古意,是在心里的,不是在穿着上。
柔媚动人的筝声缓缓响起了,不得不说这岳江陵是真下了好些工夫,不管是姿态表情,还是技法,都是极为到位的。一曲完毕,下面响起了比之前更加热烈的掌声。看这样子,自己买岳江陵赢是对了,那翻倍的奖金快要到手了。时间啊,你过得快一些吧。
“岳同学不愧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啊,这古筝弹得,真是绝了。”曲曼和一位男主持从一边帘幕旁走了出来,这语气中颇有些讽意。那男主持看了她一眼,曲曼一向沉稳淡定,说出这种话可不容易,看来这岳江陵真是不太受待见。
曲曼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这秋先生是极不喜欢学生在大学期间太过沉在学生会这种组织里的,别人也许不知道,她可是秋先生的忠实粉丝,他出的书她尽都买了,她不会不知道。且让她给这岳江陵添些堵。
“请评委老师进行点评。”曲曼笑吟吟道。
“岳同学学古筝有几年了?”市长张德江看了几眼手中的表演者资料,微笑着问道。
“有八年了,是从初中时开始的。”岳江陵站姿优雅,笑容可掬,一派自信的风采。
“看来我国的传统技艺真是后继有人啊,不错,继续努力。”张德江又说道,将那平日里做惯了的领导样子现了出来。
听闻这话,秋潜渊却是轻轻一哼,张德江有些悻悻,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一位在这里,他乱评什么古筝,真真是班门弄斧了。
见状,台上的曲曼恭敬地说道:“秋先生可谓是华夏的古筝大家,对于岳同学刚刚的演奏,可否做一些点评呢?”
岳江陵朝曲曼轻轻瞟过去一眼,虽是脸上带着笑,眼神中却藏有轻毒,这个曲曼,这是公报私仇吗,谁都知道秋潜渊这个老头子脾气怪,更是挑三拣四难缠得很,她居然专让他点评自己,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弹得是不错,只是可惜了,还没入门。”秋潜渊说道。
一语既出,下面哗声一片。见此情景岳江陵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愤怒,不忿道:“请秋先生指点一二。”
那很冲的语气令嘉宾席上的李远山眉头紧皱,秋潜渊是他最敬重的老师,自己在他面上皆是心悦诚服地低声屏气,这个岳江陵,真是太不知深浅了。只是他正要开口训斥她,却见秋潜渊摆了摆手阻止了自己。
秋潜渊笑着道:“小姑娘,你这一曲《蕉窗夜雨》弹得流畅,优美,的确是不错。可就凭你刚刚的态度,就没静下心来,进去曲子其中的意趣。这首曲子写的是旅居异乡,夜晚听见雨打芭蕉的淅沥声而产生思乡之情。你这一曲虽然好,可并没有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情意啊。情意绵绵,这是古代女子最动人处,你却没体会到啊。”
秋潜渊这一番话,可谓苦口婆心,颇具长辈的仁爱,这岳江陵却没体会到,她此刻只觉得丢脸极了,辛辛苦苦准备了几个月,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大放光芒,却被这个老头子给批评成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她脸上愈发微红,怒气和羞气掺在一起,使她浑身难受极了。
“岳同学的古筝技艺还是值得肯定的。我不懂音乐,可是觉得听着很舒服啊,好像到了田野间的夜里,很是恬静。”张德江见情状尴尬,笑着道。
“也未必见得。”一道清醇的男声响起。
是黄东篱,岳江陵一愣。她一直很欣赏这个华夏最年轻的钢琴家,听说他16岁就在国际上将大奖拿了个遍,当真是少年英才。若不是她已有了轩鸿,倒真的要上去追上一追。想到这里,岳江陵脸上含笑,“黄先生好。”
黄东篱笑着摇了摇头,“《蕉窗夜雨》是客家筝曲,抑扬顿挫的布局和速度的徐疾转折最难安排,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见岳江陵脸上露出笑容,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这首乐曲中有些大量的拂弦,隶属于刮奏,在弹奏中音色既不能虚,也不能太厚实,应用大指指尖正面触弦,方向要垂直向上,你仿佛没注意到,并且这拂弦的次数也多了。”
“没想到黄先生对古筝也有这么多研究,真是才华横溢啊。”曲曼在台上叹道。心里却有些意外,这位年轻的钢琴大师一向说话婉曲温玉,刚刚这一番话虽然温和,却是对岳江陵最直接的挑剔了。
黄东篱嘴角轻扬,“谢谢。”
岳江陵下了台后,心情郁郁不乐,没想到自己花尽心思准备的筝曲表演,竟被他们说成这个样子,当真是不识好货。不过听和她一起彩排的人说,孟念雪准备的也是古典乐器,那挑剔的老头子秋潜渊在这里,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她岳江陵怎么会是听天命的人呢,就算是听天命,也得把人事尽好了。幸好,自己还没狂妄自大到那个程度,早已安排了后招。想到这里,岳江陵面上露出一丝嘲讽。
“念雪,怎么会这样?”会堂后台,陈伊婷看着立在墙边的竖琴,大惊失色。那竖琴身子还是完好,只是弦却断掉了几根,而且恰恰是极主要的几根。
孟念雪看着它,心里若有所失。陈伊婷见她不说话,慌慌地抓住她的手臂,“念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孟念雪笑着摇了摇头,反握住陈伊婷的手,“不要慌张,我知道不关你的事,现在先别说这些了,琴弦断了,我得想好怎么上台要紧。”
“对,对。”陈伊婷稍微镇定了一些,心里却还是满怀愧疚。念雪把她的琴交给自己保管,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可是这琴怎么就忽然坏了呢,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事,眼看着念雪马上就要上台了,可怎么办才好。陈伊婷还在想,却见孟念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她连忙跟着去了,能帮一帮忙也好。
“岳同学,能借你的古筝一用吗?”孟念雪平静地道,脸上泛着说不出意味的微笑。
岳江陵一愣,她竟来找自己借乐器,“呵呵,孟同学莫不是忘了,此时我们可是竞争对手呢。”
“正因为是竞争对手,我才来找岳同学你呀。我们若演出的是同一个项目,用的是同一把乐器,这竞争岂不对你我都更公平。”
孟念雪这话一出,周遭本就围着好一些看热闹的人,此时就像炸开了的锅,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弄得岳江陵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愈发难耐,正要发作,却听见周围不知是哪个喊了一声,“你就答应吧。”领头羊一冒了出来,其余的人都敢说话了,纷纷唯恐天下不乱,让岳江陵把古筝借给孟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