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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云涯若有所思,水南也没说话,兀自还在内心骂着夏玮。
下车的时候,云涯从马车上拿过披风下车。
水南奇道:“咦,不是特意放马车上的吗?”
云涯点头:“脏了,拿回去洗。”
“哦。”总觉得还是哪里没对!
云涯问:“香居坊离安阳王府远吗?”
水南思量着道:“尚可,不远不近。”
云涯点头:“让香居坊每日做点开胃的零嘴送到安阳王府去。”
水南眼睛刷一声又放光起来问:“阿云你开窍了?”
云涯瞥水南一眼,没说话,拿着包袱就回了自己院子。水南站在原地,觉得,恩,有戏。
云涯将随身的佩剑解下放在桌上,自己倒了杯水喝,望着包袱沉默许久。
打开来看,将披风散开铺在榻上,烟青色素面锦缎颜色有些深,领口处叠了蝙蝠纹,除了原本边角的纹饰外,还加了一圈祥云在内侧。细细看过去,有些线脚很匀,有些则不尽然,有一朵好像拆了几次。
云涯手放在那朵云身上,低低笑道:“傻瓜。”
云涯将披风又收好包起来,打开衣柜,放在里最里面,加了道锁。
连日来忙的不得了,难得今日休沐,云涯爱洁,去洗个澡,换了身便服,又去踏云楼地下酒窖搬了一小壶梅子酒,坐在自己院子的那颗大树下乘凉慢慢喝着,一阵风过,好不惬意。
水东走进来的时候,脚步急匆匆,面色焦急。
云涯用食指指压住自己唇示意噤声,比了个请坐的姿态。
水东坐下,云涯又去寻了个小酒杯给水东,斟满酒,水东拿起来一口气就喝干掉。
云涯摇头道:“暴殄天物。”
水东开口:“阿云,不好了。”
云涯丝毫不以为怪,慢慢品着自己的酒恩了一声。
水东道:“宣地□□,瘟疫肆虐。”
云涯点头。
水东又道:“前天张家老太太去了。”
云涯点头。
水东:……
水东又斟满一杯仰头就干了,问:“你今天怎么不说脏话了?”
云涯微笑道:“心情好。”
水东:……
“堂主啊啊啊,你没事吧!!!”
云涯不理水东,将那杯酒饮尽才开口:“张家什么时候丁忧?”
“昨天就处理好了,陛下都批了。”水东苦笑。
云涯叹了口气,自从安阳王交出兵权之后,得力的心腹都被夏立打压,现在不少都告老返乡了,唯有一直是先帝派系的张家得利,近些年来,带兵好些的武将都在张家了。张家丁忧,还挑得真是时候。
“瘟疫的药研究出来了吗?”云涯问。
“快了,尤复礼带人每天都在试药,现在已经有些起色。”水东回复。
云涯将手中的酒一口气喝干,笑了笑,洒脱道:“准备准备罢,近来让青燕每个人每天都泡药浴。”
水东愣了愣问:“你的意思是,我们……”
云涯点头:“等药制好了,第一批平叛的人,十有□□就是我带队了。”
水东还是不能回神,不敢置信道:“可是瘟疫这么猖狂,阿云你毕竟是和陛下一起长大的啊,陛下会、派你涉险?”
云涯眼中一黯,眨眨眼,平静道:“除了我还能派谁出去呢?”
云涯继续说:“柏家急着上位是不错,可是从武的就只有柏林一人,柏林今年十六,做派尚不成熟,陛下既不会放心也不会派他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寒了柏家的心。而安阳王留下的心腹还有一些,陛下倒是不怕交权,可今年瘟疫,国库势必所耗巨大,若是没银子了,还不是要去找安阳王,谁人不知安阳王护短,故而陛下也不会派安阳王的心腹。”
云涯顿了顿道:“还剩个宁植,太后本家,一脉单传,虽是酷吏,亦是半个书生,陛下愿意太后愿意吗?你给我说说,除了派我出去,师出有名又能办妥的,还能动谁?”
水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抿了抿唇,脸色难看。
过半晌,水东艰难道:“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青燕怎么、办?”
云涯勾唇一笑,淡然道:“老咒我死干嘛,祸害遗千年没听过!”
水东叹气:“我还是不敢信。”
云涯道:“我只是希望,最开始放出来的消息不要是柏林就好。”
水东不解,云涯没过多解释。
云涯又斟满酒,和水东碰杯,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开始慢慢浅酌。
而被云涯提及的柏林此刻正在一家书店逛名画。
柏林身边一个美人着一身桃红的齐胸襦裙,头饰精美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此人正是长公主之女,车心。
车心看柏林一眼,笑了笑:“不是说好一起赏画,怎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柏林也笑,酒窝可爱,道:“之前不是给姐姐说过吗,我挺喜欢安阳王府的夏暖,最近却总有人挡着,烦心。”
车心道:“安阳王,树大是好乘凉,可你也不怕树大光都遮完了吗?”
柏林耸耸肩,可有可无道:“只是觉得夏暖性子和软,不过现在不做此想了!”
车心又拉开一幅画慢慢看着,问:“哦?”
柏林道:“安阳王今天说不嫁郡主,只招赘!说完还拍着陛下身边的红人云涯道了句,很欣赏这种无父无母的有为后辈。”
车心不厚道笑了。
柏林:“好姐姐,你别笑了,我烦得很,亏得我还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现在想来,真像个跳梁小丑。”
车心笑罢,忽然想到了井然道:“你说的云涯,就是那个,面相特别带妖的男人?”
“是啊,怎么了?”
车心若有所思道:“他喜欢夏暖吗?”
柏林想了想道:“不清楚,不过我遇到了几次他和夏暖一起,也挺维护夏暖的。此人,眼睛透亮,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像是什么都懂一样,有些吓人。”
车心点头道:“陛下身边的红人嘛,心机城府怎会比你还差。”
柏林撇嘴,道:“唔,不说这个了,来来来,我们看画。”
车心抬起画轴敲了敲柏林额头道:“你这半吊子,心思都用到功夫上了,会看画?”
柏林咧嘴道:“不会看可以给姐姐你买嘛。”
“油嘴滑舌。”
车心回了长公主府,井然正巧在院子外扑蝶。
车心道:“上次你说的那个云大人,安阳王看中了,你别想了。”
井然愣愣道:“安阳王?”
车心讽刺笑道:“是,安阳王,准备给自己作女婿,你也别成天尽想着进宫去了。安阳王府和长公主府,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你省省心罢,别成天去烦娘亲了。再说一句不好听的,夏暖姓夏,我们可不是。”
车心说完转身就进了自己的院子,井然脸色铁青,对着车心背影啐了一口。
安阳王府。
离夏玮生辰已经过了些时日。
夏暖每天还在用药,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夏玮和萧羽的心慢慢落地。最后一贴药用完,夏暖病情没有反复,尤复礼松了口气。萧羽急急问尤复礼结果,尤复礼只说还需过半个月,若是没再吐血,这毒就算是压下去了。
夏暖可以起身了,每天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有时也抱着刺绣在阳光下做一会儿。萧羽近来已经推掉了大部分的事物,每天都陪陪夏暖,夏玮事情多不可能每天回来,可是渐渐回家用晚膳的次数也增多些。
夏暖和萧羽剪了好多艳丽的红花,插在花瓶里,摆放各处,为王府增色不少。
云涯差人送来的糕点夏暖很喜欢吃,水南又来几次,总算看见了夏暖,也是被她脸色惊了惊,送糕点也更为用心了些。
虽则夏暖脸上的肉还没养回来,可人精神很多。
太后召见夏暖,夏玮本不欲夏暖去,夏暖却执意要去,夏玮到了嘴巴的话咽了下去,只说:“不需要太听话,不高兴就装不舒服回来。”
夏暖点头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 安阳王择偶标准:有权有势,父母双亡……妹子们心动不,喜欢不?哈哈哈哈~
最近看得人多了,谢谢大家喜欢~
☆、天地为熔炉·四回
尤复礼治疗瘟疫的药终于研制出来,朝堂上又对谁带队去宣地平叛和送药进行了争论。有资质的不愿去,愿意去的又太嫩些。譬如,主动请缨的柏林。
云涯表面上领的是陵寝官的职位,朝会可去可不去的,近来城门口忙的很,也没空去。
而对于柏林的请缨,夏立应下了。
水东告诉云涯的时候,云涯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在城门口又忙了两天,水南来报柏漫进宫了,云涯估摸着差不离,下午收拾了一番就进宫去了。走到宫门口,恰巧和正出门准备去找自己的公公碰个对面,那公公好不尴尬请云涯进宫。
云涯点头,侧眼忽然瞥到了安阳王府的马车。
进了宫,云涯问:“安阳王今日进宫?”
那公公摇头道:“是太后召见郡主。”
云涯:“唔。”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走到御书房外,柏林梗着个脖子在御书房外跪着,阳光晒在少年身上,云涯眯眼,好似看见了那些年少还未被磨平的棱角。
路过柏林,云涯扯着嘴角笑:“哟,这谁呢!”
柏林:……
进得里面,跪着的是柏漫,膝盖下面比柏林多个软垫,云涯看了眼夏立道:“我是不是该回避回避,陛下处理家务事?”
夏立瞪云涯一眼道:“朕是叫你来回避的吗?!!”
云涯摊摊手,行个礼,随意找把椅子坐下了,指了指茶盏对宫女道:“今天城门上呆久了,上一盏茶罢”
夏立吸口气,又吐出来。
宫女利落将茶盏端上来,云涯用茶盖抹了抹水面,喝一口道:“水温刚好,不错。”
夏立只觉得额上青筋直跳。
云涯似是会意道:“哦,柏大小姐和柏少爷这是怎么了,陛下不叫他们起身吗?”
一句话说的柏漫也有些不好意思。
夏立正要开口,云涯忽然挥挥手道:“陛下别说,让臣猜猜!”
夏立额上青筋又跳了跳。
云涯潋滟笑着道:“该是大小姐求情让柏公子不去平叛罢。”
柏漫正要开口,云涯却不停口道:“大小姐将来是作为一国之母的人,岂能如此肤浅呢,柏林虽则年少,为国效力之心可对日月,大小姐这样护短,做派有些让国人心寒啊,将来怎么能服众呢?!”
一番话带锋,刺得柏漫不敢开口,云涯挑挑眉眼,惬意又喝口茶。
夏立看着云涯,云涯微微笑,夏立叹口气。
知道云涯洞察一切,让人好不尴尬,夏立还是只有开口道:“阿云,朕想过了,柏林作为平叛的人选确实有些……”
云涯打断夏立的话道:“陛下,还记得臣初到您身边的时候您说了什么吗?”
夏立赧然,他当然记得,当年他拍着云涯肩道,阿云,本殿下不会亏待你的。
这句话被云涯开过许多次玩笑,头一次这么郑重的提出来,云涯看着夏立,夏立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番做作,瞒不过云涯,他扯扯嘴角,尴尬笑着。
云涯叹口气道:“柏林确实不是最佳人选,臣恭请平叛。”
夏立刚想敷衍推辞一番,但一想到云涯的性子还怕他真的不去了,脸色几番变化,最终未有推诿道:“朕正有此意。”
云涯点点头,道:“臣有个不情之请。”
夏立道:“说。”
“臣一直无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