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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水彧一股真气回到丹田,内伤已恢复了不少。他早察觉钟离冰进来,也并不转身便道:“你来了?我没事。”
“你……经常这样?”
水彧笑道:“怎说你也是从小跟着姑姑姑丈在江湖上走的,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我不过是受些伤而已,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你看看义父、义母、杉弟、彰弟和影妹。”
“场面……”钟离冰搔了搔头。若说起来,她见过的场面,当真都不大。至少父亲和母亲都不曾在她面前受过伤,父亲身怀绝世武功,母亲有父亲保护,自也是不必说的。至于旁的不怀好意之人,多半也是不出十招便被父亲一指点倒,倘若真是要开杀戒,父亲那一剑“不见血,便封喉”的功夫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钟离冰见过最多的,不过是活人、被点倒的活人还有不见鲜血的死人。有时候她也想过,其实有父母的光环在,也挺好的。反正,受了这般重伤,尤其是内伤的,她见的着实不多。她也明白,对于武功高强之人,外伤大多并不能致命,致命的,却往往是内伤。
“内伤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致命,又不是经脉尽断,过几日便痊愈了。”
“可是……”
“方才大约是我想错了,姑丈所向无敌,怎会轻易受伤?想来你应并没有见过他受伤罢,若是谁人能够让姑丈受了内伤,那必定是致命之伤了。内伤,不过就是内伤而已。”
钟离冰吐了吐舌头,自己心中所盘算的,全都被面前的这位表哥看穿,也无话可说了。半晌,她便另辟蹊径道:“你……与谁交手了?”
水彧轻松地笑了笑道:“告诉你便也无妨,他们也都清楚。不过就是林一枫、林一楠那兄妹两个,舅父的一双儿女,我们的表兄和表姐。我的舅父,你可知道?元帮帮主林濬。”
“呵,林叔叔,我知道,他跟我爹交情很深,枫哥、楠姐,我也知道。”
水彧继续道:“舅母不能生育,表兄和表姐是远房亲戚过继给舅父和舅母的。我们都很少见到舅母,不过舅母的武功很高,所以表兄和表姐从小就跟着舅父舅母习武。杉弟、影妹都未曾习武,彰弟年纪又小,所以便是我总跟表兄、表姐打架。有时打得略有些过火了,常拖着一身伤回来,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钟离冰思索片刻,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本已要转身出去,却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水彧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腕道:“你今日不是去与枫哥、楠姐打架的吧?舅母方才搭了你的脉,那担忧的神色可绝不是假的。现下你脉象虚浮,此番定是受伤极重了。”
“怎么……”水彧依旧不慌不乱,反而毫不躲闪,把手腕伸了出去,“你能摸得出这般脉象,是被何门何派,哪一家的功夫所伤?”
“我……”钟离冰抖了一抖,收回了手,“我摸不出。”
“既然摸不出……”水彧狡黠地一笑,“那我这一架就是跟林一楠、林一枫打的,你就莫要再揣测了。”说罢,水彧一阵咳嗽,嘴角流下一丝鲜血。他从容地拭去嘴角的鲜血,反手握住钟离冰的手腕道:“钟离嗣音,你记得,我这一架,就是同林一枫、林一楠打的。”说着又抬起头对楚晋嘱咐道:“楚晋,你也记得。”
楚晋俯首道:“知道了少爷。”
水彧又转过头盯着钟离冰,那目光如同一把利刃,令钟离冰不敢迎将上去。半晌,钟离冰抽回手道:“我知道了,表哥你安心养伤吧,我先走了。”
钟离冰便依着水彧所言,并没有对旁人提起她的疑虑。她与水影许久未见,二人又是年龄相仿,有着许多话想说,很快二人便钻到水影的房里说些闺房密语去了。说的,也左不过是哪家的胭脂好看,哪家的点心可口,又抑或是哪一家的首饰称心。有时说起诗书来,钟离冰就免不了要被水影嘲弄了,不过到这时候,钟离冰定会天花乱坠地说些上乘武功的招式、心法。钟离冰虽然武功平平,却常听父亲与友人说起这些,耳濡目染,便总能说得头头是道,这样一来一头雾水的就成了水影,林潇的武功自是不及钟离珉的,而当年钟离珉的功夫除却剑法快之外还闻名于一个博采众长,自然从钟离冰口中说出的许多招式水影都是闻所未闻。
水影灵光一现道:“表姐,不若现下你来画我,我来画你,看谁画得更像些可好?”
钟离冰笑道:“影妹这可不是再欺负我么,明知道我从小就不工于琴棋书画。”
水影抿嘴一笑,“表姐何必如此过谦呢,姑姑如此才华横溢,你又怎会差呢?画吧画吧,表姐画出来的同二哥画出来的一定不一样。”
钟离冰大袖一挥道:“好吧好吧,笔墨伺候。”
水影忙不迭转身吩咐道:“歆语,听到表小姐说的没有,快点笔墨伺候。”
歆语抿嘴笑道:“方才小姐与表小姐在棋盘上过招,那就是老爷在与姑老爷比试。可若是小姐与表小姐再比试画技,可不就成了老爷与姑太太比试了,自家兄妹,又何必这般一较高下呢?”
现下水云卿已然出嫁,是以水家的下人称水云卿为“姑太太”,称钟离珉为“姑老爷”。
钟离冰莞尔道:“歆语此言差矣,我与影妹怎算是比试呢,切磋罢了,若是画得好了,相互交换留作纪念也是极好的,所以,你还不快去笔墨伺候!”
歆语吐了吐舌头,便即依了吩咐去取笔墨来了。
☆、闭目听风
待歆语研得了墨,水影思索片刻,取了一支细狼毫笔,细细描摹起来。钟离冰则不假思索,挥起毛笔,随性作画,不到半个时辰,便是一挥而就。而此时水影还在描摹着钟离冰的一双眼。
半晌,钟离冰慵慵懒懒道:“影妹,我画完了,你此刻画了多少了?”
水影的目光一直都凝在画面之上,慢条斯理道:“表姐莫急,再有一个时辰便好了。”
“一个时辰!”钟离冰从椅子上跃下来,站在了水影身后越过她肩膀看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你画了些什么。”
水影画的是工笔,一笔一笔,细腻非常,就仿佛真实可触。而钟离冰画的是写意。当年她总觉工笔太过费时费力,便央母亲教她写意,殊不知画写意更须神似,要比工笔难上许多了。不过钟离冰却从不在意,她心中只想着那工笔费时费力。
“影妹,好了没有?”
“你画的到底是我还是我娘?”
“你画的很像我外婆的画像啊。”
“你是不是常常临摹舅舅的画作,你的笔法和舅舅当真是像极了。”
“喂,影妹,我与彧表哥说话他还尚且答上一两个字,你却这般不理不睬的,我可是你表姐好么!”
待到水影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题上了落款,“丁亥季春,水影于隐阁”。水影为自己的闺房取名叫做“隐阁”。
接着,她又欲在角上提笔,钟离冰握住笔杆问道:“你要写些什么?”
水影不假思索道:“表姐家在十溪县,表姐的画像,那自然是要写上‘十溪钟离冰’了。”
钟离冰不禁汗颜道:“影妹,好像只有选秀女的画像才这样写吧……”
水影想了想道:“那就写‘表姊钟离冰像’好了。”
钟离冰道:“也不好,好像我已经死了。”
水影挤了挤眼道:“那就写‘敬赠表姊钟离冰’可好?”
钟离冰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写吧。”
待到水影搁笔,已是月上中天。
钟离冰打了个哈欠道:“影妹,你终于画完了,我看看。”说着,她便取了水影的画,端详起来。
那画像是水影凭着想象所绘,画上钟离冰挑着两道剑眉,两眼炯炯有神,眼神中写着的却不存一丝凌厉。一支青玉簪闪着柔光,却并不插在钟离冰的发髻之上,而是拿在她的手上,既像是一件耀眼的首饰,又像是一件趁手的兵器。那青玉簪是钟离冰十二岁时水云天送给她的,现下便插在她的头上。水影小小年纪,笔下之作却已俨然令人分不清人中画,画中人了。
钟离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青玉簪,笑问:“怎的在影妹你的笔下,这发簪倒像是件武器了?”
水影道:“我不懂武功,但是我娘说过,这暗器之术若是练到炉火纯青,任何物件皆是暗器。表姐你自然会有练到这样境界的一日喽。”
钟离冰报了个拳道:“那便借你吉言了!这张画,我收下了,来看看我的。”说罢便执着水影的手走到她的画前。
这般看来,钟离冰的画技较之水影,是差的一截了。虽然说起形似是略差了些,不过这仔细看来,那婉转的眼波便一看就是水影了。
“表姐,那我也收下了。”说着,水影将钟离冰的画也卷了起来。
姐妹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有了倦意,水影便道:“你早些睡吧,说不定明日我娘便又教你几手暗器了。”
“嗯,”钟离冰点头道,“你也早点休息。”说罢她掩了门离开了水影闺房。
不过钟离冰并没有去休息,她知道到这个时辰舅舅还未休息,便转而去了水云天的书房。
“阿逆有心事么?”待钟离冰研的墨已是不少,水云天才搁笔问了一句。
“表哥他……”
水云天淡道:“他今日是去跟一楠、一枫打了一架,是他心急,要一楠、一枫两个人一起上,二人这才失手伤了他,一点小伤,没有大碍。”
“舅舅……”
“你是不是想问,他又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来去不过是这些个借口罢了,他的确常与一楠、一枫打架,但一楠、一枫是你舅母的侄子侄女,彧儿的伤是不是出自他们之手,你舅母一看便知,我们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至于他到底是跟谁交手,我会不知道么。这些年你舅母很少指点他武功,是因为他在外面有师父。只是,他这师父倒是并没有什么不轨之图,也便罢了,有人指点他也好。”
只三言两句,钟离冰便即明白,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在水云天的掌握之中。也难怪,当年钟离家会与水家结盟,也难怪现下水家依旧能够屹立不倒。
钟离冰会意道:“舅舅,既然如此,阿逆便不问了,表哥的事您自有定夺,阿逆也不搀和了。”
水云天拍了拍钟离冰的头道:“有些事情,少想些好。想的多了,牵绊也就多了,睡吧。”
至此,钟离冰才不再去想水彧的事。不过这件事依旧留存于她心中,彧表哥是个不寻常的人,至少,他是为数不多的与她初次相见便留下如此深刻印象之人。
钟离冰这才注意到,水云天手边的纸只是小小一张,不似是什么书法,更像是飞鸽传书所用的书信。上面蝇头小楷,严正工整,字字等距等大,虽是随手写来,却见水云天书法功底之深。钟离冰问道:“舅舅写的是什么?”
水云天微微一笑,将那张纸递给了钟离冰。钟离冰定睛看去,那正是舅舅写给她父母的一封书信。
崇燚兄、若儿启
阿逆在家中盘桓几日,不必挂怀。
靖远
钟离冰立时便嘟起了嘴,“舅舅,您写这种信给我爹我娘,这岂非是要告诉他们,我这江湖走得实在是滑稽非常,这样他们今后定是再不让我出来了。”说着,她便将那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砚台当中。
水云天笑道:“你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出门在外,你父母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