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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清楚,皇上,自然会让阿冼进京的。
可是,入关以后的消息被封锁,亦是有利有弊的。
伊赛现下同□□对峙,在外人看来便是已经开罪了□□,与□□站在了对立面上。南面,又有萨顿积怨已久,虎视眈眈,怕也是一触即发。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伊赛汗王入了关以后便下落不明。伊赛现下是群龙无首,处境危急。
金淦族和术竺尔族在此境况下,没能沉得住气,皆对伊赛动兵。塔丹收到消息之后大骂了几声“混蛋”。他与钟离兄弟怎说也有几年朋友之谊,自然了解钟离冼和钟离准的行事风格,金淦族和术竺尔族有此决定,实在是莽撞之极。可是,就当下的形势来看,塔丹又不可能派人说服金淦族和术竺尔族退兵,如果这样,便会形成四族对垒之势,必是对萨顿不利。如此这般,他只有下令发兵,如若伊赛有什么闪失,他也绝不能让金淦和术竺尔占了这个便宜。为此,塔丹不知道摔了多少茶具、餐具。因为,自他登基为汗以来,做过的大部分决定都是受形势所迫。难道说真的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汗位原本就是靠伊赛岳丈家的支持得来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摆脱这个阴影?
四下各国是暗流汹涌,各怀鬼胎,可是这形势之于伊赛,却是四面楚歌,危急万分了。
钟离准接了线报,即刻派兵巩固城防。伊赛的重心一向都在扎托,热托边防较弱,而热托正是与金淦和术竺尔都毗邻。钟离准即刻派史华莱率兵前往热托坐镇,稳住了热托的局势。现下,伊赛形成了四面对峙之势。可微妙的是,□□没有动手,剩下的三国,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因为一旦兵乱,□□便可坐享渔翁之利。
此时已是六月望日,距离钟离冼离开扎托已有五日了。消息往返于京城和扎托之间大约需要三四日,阿冼往返于京城大约得小一个月。
钟离准站起身来,目光冷肃:“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只等着京城传来的消息。我们得想办法,逼金淦和术竺尔退兵!”半晌又道:“但是,这一仗是绝不能打起来。”
伊赛的臣子和将领们众说纷纭。目前四面对峙,虽然皆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不管哪一方动了心思,对伊赛来说都是大难。不管重点将兵力置于何处,都有道理。
拉曼道:“大王爷,不知可否听我一言?”
此时因着是在人前,所以拉曼叫钟离准的官称。
钟离准点了点头:“请讲。”
拉曼道:“此时萨顿、金淦、术竺尔虽都看似志在必得,却未见得不心虚。他们都只是不想错失了机会,将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所以才争相陈兵伊赛。□□如若想对伊赛动手,早就动手了,所以□□的军队只是对我们的一个敲打。而剩余的三方,只要有一方退兵,另外两方定然心虚,此势便不攻自破。三方之中,属萨顿最为强大,可是重点防御的却应是金淦和术竺尔。萨顿虽然强大,却是忌惮猎人的猛虎。伊赛和萨顿比金淦和术竺尔踏入文明社会要早许多年头,所以如若有哪一方会贸然首先开战,绝不会是萨顿。而我们如果要逼其中一方退兵,最好的选择,却是萨顿。萨顿与金淦、术竺尔相比,自然更是深谙兵法,就是因为深谙兵法,才会栽在兵法上。”
众人皆细细思索拉曼这一席话。他的话既是可信又是不可信,都是基于同一个原因,他是萨顿人。
午饭的时候,阿米拉霍然起身,问道:“是不是……要和萨顿交战了?”
钟离准放下碗筷,“为护伊赛周全,我们都会尽力阻止这一仗打起来。”
“那……如果阻止不了……”阿米拉难掩声音当中的颤抖。
钟离准淡道:“如若阻止不了,也不得不开战。”
拉曼接了一句:“而且……不能打败仗。”
“大哥先不要下令开战,我去劝哥哥退兵。”阿米拉斩钉截铁。
钟离凝握住阿米拉的手劝道:“战场上刀剑无眼。”
阿米拉强掩住自己浑身的颤抖,强颜笑道:“阿姐,咱们大漠上的女子也与男子一样敢作敢当,两军阵前,又有何惧?”
钟离凝长舒一口气,“好样的,这……的确是我们大漠的女子当有的作风!”语气中既是欣慰,又是忧虑。
吃过饭之后,阿米拉和钟离冰便陪钟离凝出去走走。钟离凝如今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已经能时时感觉到胎动。
钟离凝戏谑着对阿米拉说:“以后他出生了,叫你小舅母啊!”
阿米拉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是红了脸。
钟离冰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嫁都嫁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钟离准看向门外,对拉曼道:“她们走远了,你要说什么?”
拉曼看着走远的三个身影,不禁叹服。方才他朝钟离准使了个眼色,钟离准又朝钟离凝使了个颜色,钟离凝便拉着钟离冰和阿米拉出去了。然后,堂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你是不是想……利用阿米拉?”钟离准猜不出拉曼的计谋,却猜出了拉曼的心思。
“是。”拉曼点了点头。
“有何计策?”钟离准顺势问。
拉曼道:“阿米拉出面去劝说萨顿退兵的时候,就是我们逼萨顿退兵最好的时机。阿米拉的出现会令萨顿军心动荡,就在这时候,如果我们能制造倾巢出动的假象,不怕不能将他们逼退。我们彼此都知道,伊赛的兵力强于萨顿,萨顿之所以敢出兵,是因为现在是四面对峙之势。便是术竺尔和金淦收到消息,发兵出击,可我们的主要兵力都在热托边境,他们根本就攻不破这个防线。反过来萨顿再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你真是萨顿人吗?”钟离准故作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拉曼。
拉曼打趣道:“我要不是萨顿人,怎想得出这样的计谋?”
钟离准不禁叹道:“此乃伊赛之幸。现在和我舅舅掌政的时期一样啊,都有一个外族的驸马愿意为了伊赛肝脑涂地。可有你在,更是百姓之幸。”
拉曼道:“希望能和你们一起看到天下太平的那一日。”
钟离准若有所思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六月二十,此时距离钟离冼离开扎托已有十日,四面对峙之势也大约是十日了。
这一日,阿米拉在一队侍卫的保护下出现在了伊赛、萨顿两军阵前。
萨顿的将领见是三公主前来,竟只带了那么一点护卫,一时间心中复杂万分。一方面担心公主的安危,一方面对伊赛倍感愤怒,另一方面又怕有负大汗所托。
阿米拉学着传说当中一国之后的语气厉声道:“见了本妃,为何还不行礼?”
将军愣了一下,扶肩跪地:“末将参见三公主。”
将士们都随之行礼:“参见三公主。”
“放肆!”阿米拉大喝一声,打断了他们,“本妃如今已嫁与伊赛大汗,上下当称一声’大妃’,‘三公主’都是以前的称呼了,各位莫唤错了!”
将军忙改了称呼,重新行礼:“末将参见伊赛大妃。”
紧接着,潮水般的“参加大妃”。
“都请起吧。”阿米拉抬了抬双臂。她现下所面对的人,比大婚的时候要多得多。
将军对阿米拉道:“不知大妃前来所为何事,战场上凶险无比,请大妃务必保重。”
阿米拉道:“请将军通传,我要见二哥。”
半晌,塔丹被一队侍卫簇拥着,从大军让出的通道中走来。
“二哥……”阿米拉叫了一声。
塔丹听了这声音不禁是百感交集,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从前,阿米拉是萨顿的三公主,一直依赖他的小妹妹,可现在,她以伊赛大妃的身份来见他。
未等塔丹开口,阿米拉便续道:“二哥,请你退兵。”
塔丹怒道:“伊赛是没人了吗?居然让你来劝我退兵!”
阿米拉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不想看到打仗,不想看到生灵涂炭!”
说话间,阿米拉身后传来轰隆巨响,不绝于耳。可是,她不敢回头。
塔丹却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是大军的阵势,如海啸一般大军的阵势。大军的最前,立着一面湛蓝色的波浪纹王旗。
伊赛主动出击了?
“阿米拉……你……”塔丹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最疼爱的妹妹竟然会站在伊赛的立场上算计他。还有伊赛,明明四面对峙,怎么敢调来这么多军队?
大将军得到军师上报的消息,对塔丹禀报:“大汗,根据军师的计算,现下伊赛正向我军袭来的大军规模,相当于整个伊赛能调动的所有兵力。我们……根本就招架不住!”
阿米拉续道:“二哥,伊赛若倾全国之力,萨顿根本就不是伊赛的对手。到时候,伊赛先收拾了萨顿,再回过头去收拾金淦和术竺尔,也并非难事!伊赛和萨顿如今已是亲家,伊赛本无心为难萨顿,若是萨顿执意要一战,伊赛也无所畏惧!”她几乎是撕心裂肺地把这一席话喊了出来,但是尾音却被淹没在身后震天的呐喊声中。犹记得来之前,是阿姐教她说了这一席话。晚上,她咬着嘴唇,哭着把这一席话背熟。然而,身后的呐喊声,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遭黄沙四起,阿米拉就在一头雾水当中被侍卫护送去了后方。而两军前线,早已笼罩在一片黄沙当中。
这到底……是怎么了?!
阿米拉和塔丹的心中都是这样想的。
眼看着伊赛的大军就要如海啸般吞没萨顿的大军,塔丹恨恨下令:“撤军!”
随着萨顿的军队如潮水般退去,伊赛的军队也终于停止了攻势。
一声马哨之后,大漠上终于是尘埃落定。钟离准从马背上跳下来,恭恭敬敬地给墨骊行了一礼:“兄弟,多谢了!”
墨骊嘶叫了一声,高高扬起马蹄,算作是回应。它是马中王者,所有的马自都听它号令。
钟离准笑着点了点头。
墨骊旋即转身,带着马群离去了。
在伊赛,几万大军没有,几千匹马总还是有的。
萨顿撤军才不过第二日上,塔丹便即反应了过来。可是消息传来,金淦和术竺尔见萨顿撤军,也都相继撤军。伊赛之围解了,萨顿再想反扑,却是大势已去,错过了最佳时机。塔丹一掌击在桌上,令桌上的茶具叮当作响,却都是无济于事。
阿米拉回到扎托大殿以后,钟离准和拉曼郑重地朝阿米拉作了一揖,向她赔罪。至此,阿米拉方明白了一切,可一瞬之间,她却释然了,只浅笑道:“都是为了能免去一战,我又怎么会怪大哥和姐夫?”
“我累了,我想回去睡一会儿。”阿米拉躬身行礼,转身回了寝殿。
钟离准、钟离凝和拉曼看着阿米拉的背影,皆是一缕惆怅略过,充满了歉意。
可这时候,钟离冰却来劝慰道:“她……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长大。”
“大王爷,京城的消息来了。”勘代将新来的信报交给了钟离准。
钟离准打开阅罢以后,长舒一口气。伊赛的危急,彻底解了。对此,他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是,欣慰地笑了。
随之而来的消息便是□□撤军的消息。
现下他们脚下所踏着的,已经都是□□的疆土了,萨顿、金淦、术竺尔再也不会对伊赛构成任何威胁了。因为,如果他们再行造次,就是公开和国力强盛的□□作对,无疑是自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