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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室成员之间的争斗,一向是成王败寇,只有立场不同,没有是非对错。孰是孰非,也不过是后世人的品评,后世史家各执一词,世人对此间种种,便更是看不清楚。虽然这些事情只过去了数十年,还远算不上是历史,但他们终究还是年轻,也并未经历过这些事。
沉默了半晌,钟离准道:“这种事的对错,说不清楚。不过我感觉,在阿爹的心里,皇上……是个英雄。肃淩皇帝在位时任用酷吏,边疆又是战事不断,到后期百姓叫苦不迭。至少当今皇上登基以后,到如今□□也是政通人和了。”
“是啊……”钟离冼长叹一声,“自古以来的英雄,全都是顶天立地,问心无愧,光明磊落。大漠的男儿,生来都想做英雄;大漠的女子,将来都想嫁英雄。可我,却要对不起自己的子民了。”
“你以后……”钟离准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钟离冼的肩膀,“必也是伊赛的英雄。”
兄弟二人双拳相碰。
半晌,钟离准一抬手把钟离冼的头按在了沙地上,“你小子,是不是引得我说两句好听的话哄你开心的!”
“大哥……”钟离冼猝不及防,吃了一嘴沙子。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了。
“听阿娘说,你准备娶阿米拉?”
“嗯。”
“没想到当初阿逆胡乱说说,倒是一语成谶了。嗯,阿米拉性子活泼,又乖巧懂事,与你又门当户对,阿爹阿娘一定喜欢。”钟离准饶有兴味地看向钟离冼,“要是万一……她不喜欢你怎么办?”
“你是我大哥吗?!”钟离冼不忿,“你倒是不问我喜不喜欢她!”
“你都已经决定要娶她了,你喜不喜欢她又与我何干?你若执意要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回来,那是你自作自受,我也拦不住你。”钟离准耸了耸肩。
“好吧……”钟离冼也耸了耸肩,“如果她也喜欢我,那是我的造化,如果……她不喜欢我,那便让她恨我吧。”
“看来你还是喜欢她的。”
“大哥。”钟离冼话锋一转,“随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再去一趟中土。”
“大哥!”钟离冼霍地坐了起来,“若是要查什么人对你下手,我自会派人去查,你何必以身犯险!何况,有人对你下手,更是要借此挑拨我兄弟之间的关系,令伊赛动荡。这不只是你的事。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朝廷要下手呢?”
钟离准笑道:“我方才赞了皇上是英雄,他该是当得起的。”
钟离冼喟然笑道:“如此倒是我狭隘了。”
钟离准续道:“我若不去引他们上钩,你哪那么容易查到?”
“那冰姐姐呢?”钟离冼的眉毛向上一挑。
“明日再问她好了。”钟离准耸了耸肩。
“那好。你记得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一言为定。”
“黄信。”这一日拓跋烨处理完政务,伸展了一下身子,叫黄信过来。
“奴才在。”黄信面上带着笑,俯身回了一声。
“你说……”拓跋烨端起茶杯,晃了晃这半杯茶水,“那日酒水里的剧毒,就这样一小杯下去,是不是只消片刻,就……”
“皇上。”黄信适时地打断了拓跋烨,“您今日,在哪位娘娘宫中歇息?”
拓跋烨没有理会黄信,反而续道:“这个毒真如传言中所说,没有痛苦?”
对于黄信来说,拓跋烨的反应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黄信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伊赛王对皇上有异心,死有余辜,皇上何必去关心这毒是否有痛苦?”许多年来早已练就了这说话的功夫,他几乎每一句话都说得滴水不漏。
拓跋烨若有所思地放下了茶杯,用手指轻敲着桌子,“如果朕说,伊赛王没有异心,他从来都是相信朕的呢?”
“皇上……说笑了。”黄信满脸堆笑。
黄信在宫中这么多年,更是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成了精了。皇上和伊赛王的关系,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守口如瓶,从未对旁人提起过。宫中的生存之道,聪明固然是重中之重,可许多奴才都忘记了,在这宫中只能忠于那唯一的一个主子,就是皇上。但黄信心里一直跟明镜儿似的,只有忠心,才是生存的根本。
黄信记得,那日皇上吩咐,如果伊赛王出来的时候好端端的,那就恭恭敬敬地送他出宫,如果出来的是一具尸体,那就入夜时暗中将他的尸首交给伊赛长王子。
那一日,黄信看见伊赛王从仁昭宫的宫门出来,宫门从他身后缓缓关上,伊赛王的面上带着一种安详的笑容。然后,伊赛王倒下了。当黄信去探他的鼻息时,已然气息全无,颈间的脉搏,也没有了。他死了。所以,入夜后,黄信将伊赛王的尸身交给了伊赛长王子。
“那日……”拓跋烨笑了笑,“我递给他一杯酒,他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他把另一杯也一饮而尽。他对我说:‘请皇兄恕罪,臣弟贪杯。’呵呵,真是贪杯!”
黄信笑道:“皇上,您今日没喝酒,怎么却也醉了?”
拓跋烨愣了片刻,指着黄信的鼻子笑道:“你个老东西!”
黄信不懂声色,续问道:“皇上,今日,去哪位娘娘宫里?”
“去淑妃宫里把。”
黄信将拂尘一甩,仁昭宫回荡着一声“皇上起驾——”,很快,便也安静了下来。
☆、并辔同行
果不其然,钟离冰欣然决定与钟离准一同上路了。倒是因为没有见到钟离凝,左右为难了半日,可想了想,觉得日后见到阿凝姐姐的机会还很多,便也罢了。
离开扎托之前,他们还专程去拜访了达伦迟,才终于算是把钟离冰袖箭当中的七支箭补齐了。
钟离冰顽笑道:“我就知道,早晚有一日,你也得踏上江湖这条不归路。”
钟离准摇摇头,无奈笑道:“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与旁人不一样。”
“那你倒是说说,我说出来更好,还是旁人说的更好?”钟离冰不依不饶。
“那自然是……”钟离准故作深沉,“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你有什么打算?”钟离冰话锋一转。
钟离准摊开双臂,“跟我相比,你是老江湖,你有何见教?”
钟离冰一本正经道:“你有什么主意且说与我,让我看看你是否够有远见。”
钟离准倒是还真接钟离冰的招,顺着她的话道:“我决定去见钦彣兄,你意下如何?”
“你……要去见表哥啊……”钟离冰喃喃念叨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钟离准道:“有些事情,还是该当面说清楚。”
钟离冰思索片刻,遂道:“也对,有些事情,是该当面说清楚。”想到此处,便也觉得明朗了许多。
半晌,钟离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阴阳怪气地嘟囔着:“我现在可打不过他,你就好自为之吧。”
钟离准潇洒地一笑:“放心吧,我武功虽然不及他,可也不至于让他占了太多便宜。”
“你可莫要托大了!”钟离冰哼了一声,“上次差点丢了性命,倒让我哭得直要背过气去了。”
“过去的事,莫要再提了。”钟离准淡淡摇头。
“你说!”钟离冰抖了一下马缰,横在了钟离准面前。钟离准重伤之时钟离冰顾不得多想,后来思索便觉蹊跷,二人的武功她都见识过,虽然钟离准不及水彧,可总不至于悬殊至此,险些连命都丢了。今日既然提起了,就非要打破砂锅璺到底不可。
“你别闹,要跟我比马术么?你比不过我。”钟离准挑了挑眉毛。
“我不管。”钟离冰翻身下马,横卧在了钟离准前面,若是钟离准再策马向前一步,就必要踩到她身上了。
钟离准无奈,也只好跳下马来,拉住钟离冰的手臂,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钟离冰力气远不及钟离准,在他手中,轻得像一片叶子。可钟离准才松了手,钟离冰又抱着双臂,双腿一卸力气,再次躺倒下去,口中念叨:“我的骑术是不如你,可若论这磨人的功夫,你可不及我万一。”
钟离准索性抱起了双臂,“既然如此,那我可不管你了。现下入了春,万物复苏,听说这沙地里有一种小虫子,会随着沙子一同流入你领口当中,令你奇痒难忍,却如何都除不去,用眼睛也看不见。除非是用沸水清洗了身子才行,可这样一来,自己非得褪一层皮不可。”
“干什么干什么!”钟离冰双臂用力,便弹了起来,急忙掸去了自己身上的沙子,又不住往钟离准身上蹭了蹭。虽是将信将疑的,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哈哈哈……”钟离准一跃上马,大笑起来,“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你会折在我的手上!”
“讨厌!”钟离冰自觉无趣,也只有翻身上马,继续前行了。
这话断然经不起细想。钟离冰没少来过大漠,前前后后加起来,在扎托住的日子,都差不多要有一年了,在沙地里打滚也不知多少次了。长这么大,钟离准可从来都没有这样诓过她,不过是为了哄她继续走而已。想到此处,越想便越是气不过,索性偏过头去,再不给钟离准正脸看了。
到了晌午时分,钟离冰依旧是不理会。钟离准用随身携带的干粮逗引她,她只是一把抢了过去,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歇息了片刻他们便继续上路,下午的时候,钟离冰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任凭钟离准如何向她赔罪,如何逗她开心,她都不吃这一套。
黄昏时分,太阳西斜,眼看着便要入夜了。钟离冰还是一言不发。
夜里,钟离准和钟离冰并肩躺着。钟离准指着天上的星星,没话找话:“那个,是角木蛟。那日你问我,我不知道,回去以后特意又看了星谱,才想起来。”
钟离冰翻过身去,给了钟离准一个背影。
“阿逆……”钟离准躺平了身子,望着天空,“那日我和钦彣兄交手,我们都拼尽了全力。在最后一招上,他拼着要受我一掌肝胆俱裂,也要出招进攻。这种拼命的打法,终究只会两败俱伤。最后,我硬着头皮将掌上力道收了五分。他伤的,应也不轻。”
钟离冰依旧一言不发。
“阿逆……阿逆……”钟离准叫了两声。
钟离冰还是一言不发。
听到钟离冰均匀的呼吸声,钟离准自言自语道:“睡着了……”
阿准哥哥只用了五分力,可是表哥……却是尽了全力。
钟离冰没有睡着,方才钟离准所言,一字不落地飞入她耳中。她久久不能入睡,直到身畔,传来了钟离准均匀的呼吸声。
次日,他们继续上路。钟离冰突然说:“你带钱了么?”
“带了。”钟离准不知所以。
“达兰的葡萄干很甜,你买给我吃。”钟离冰不假思索。
“好。”钟离准爽快答应。
钟离冰大袖一挥,“昨天的事,原谅你了。”
钟离准笑道:“我就说过,阿逆从小宽宏大度,不拘小节,断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就记了仇了。”
此言一出,钟离冰登时便没了气性,只哼了一声,便也罢了。
在离开扎托的第三日上,他们到了达兰答通的城门,依旧是排着队等待筛查,长长的队伍任谁看了都不觉要烦心。
钟离准不以为意,拉着钟离冰的手腕道:“走,我带你到前面加塞儿去。”
钟离冰漫不经心道:“又要给人家看你的匕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