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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撕我烂疮疤,收到没?”
简宏成电脑查邮件,顺口说似的道:“我让宏图跟至清至仪他们去澳大利亚,回头至清回来,宏图留那儿照顾至仪。邮件收到,发得挺好的嘛,居然还会用手机发邮件。至清办停学一年的手续好像有点麻烦,但那孩子自己会努力对付的……”
简宏成说着打开了邮件,看了几眼就道:“你……信还在你手里吗?”
简敏敏走出大厦,得意洋洋地道:“刚刚交出。亲自交到翱翔集团办公楼,这会儿估计到赵雅娟手里了。你看,我把你说得人模狗样的。”
简宏成闷声不响将信看完,再想说什么,发现手机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原来是简敏敏看见有出租车来,又见有其他人也想上这出租车,她顿时杀心四起,手机一收便风一样地窜过去,抢了先机。
简宏成皱起了眉头,发现简敏敏这封信写的如此之好,竟让他无从下手。
赵雅娟见程可欣进来,笑道:“等你半天了。”她又签个字,就摘下老花镜,“早上会见这家公司的市场总裁,这个新加坡华裔总裁夸我的形象出乎他的意料。他是真心实意夸我哦,还特意指出项链又衬身份又追潮流,发型也是,呵呵,那当然,我们两个三天时间飞一趟巴黎,不是玩儿的。”赵雅娟边说边将一只文件夹推给程可欣,得意洋洋地扭着椅子笑。
程可欣趴在赵雅娟对面,打开文件夹一看,欣喜地道:“啊呀,这家好玩的公司要来我们市了吗?赵总,你下回去他们总部回访一定要带上我,我替您拎包。”
赵雅娟笑道:“大气点儿嘛,怎么不想想跟他们合作呢。”
“啊,真的?”程可欣大喜,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嗲嗲地冲着赵雅娟笑,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赵雅娟也是笑眯眯地看着程可欣,“这回投不投降?”
程可欣笑道:“好纠结哦。”
赵雅娟爽快地笑道:“投降吧。你也出点股份,你来主持这个项目推进。这项目几乎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我好不容易挖来机会,你得给我抓住,做好。”
程可欣坐直了,“是。这份资料我拿去连夜看完,明天再谈想法。”
赵雅娟得意地笑,“圆满了,终于把你拐进我囊中了。”她按下通话按钮,问门外的大秘,“什么事?”
“有陌生人送来一封有关宁恕的信,内容相当惊人,我建议赵总这就看一下。”
“好,拿进来。”赵雅娟看看也听见对话的程可欣。
程可欣翻阅着资料,道:“难道宁恕又找了一个来关说的人?”
赵雅娟道:“他找过你?”
程可欣点头,“有事有人,无事无人。”
赵雅娟放心了,戴上老花镜展开秘书刚拿进来的信,才看一行就道:“是宁恕的冤家对头简家的人写来。”
程可欣一愣,“我能看吗?”
“正要你帮我判断。”
程可欣立刻走到赵雅娟身边俯身看信。看完,便自觉地道:“凡我经历过的,信中写的都没问题。”她用手画出宁恕借放火逃脱那段。“那天是我接走警车偷运出来的宁恕。宁恕说手机被信里那个大弟摔了,导致他无法报警,当时觉得他深受迫害。我看这封信才知前因后果。还有他妈妈住ICU那段,我了解的,就是这两句,也真实。”
赵雅娟沉着脸依然看着手中的信,道:“这么说,可信度不小。”
程可欣看看赵雅娟的脸色,道:“我拿走这只文件夹,先走一步。赵总再见。”
赵雅娟抬脸看向程可欣,“照这么看,等宁恕出狱,也会疯狗一样地咬我?”
程可欣闭上眼睛,想到这两个月来宁恕脸上神情的变化,真实一天一个样,与刚见面时大不相同。最后遇见那次在饭店大厅,其实宁恕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她刻意忽略而已。她睁开眼睛,郑重其事地回答:“如果全如信中所言,会。但请赵总调查核对。”
赵雅娟道:“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你忙去,我立刻找人核查。”
程可欣心里感觉那封信的真实度非常高,核查结果,必然是打掉赵雅娟心中对宁恕残存的一息顾忌。她走进电梯后,试图打宁宥的电话通报一声,可最终又将手机收回。她不愿打这个电话,她发现她心里爆发出强烈的抵制。
那封有名有姓,言简意赅,条理分明的信实在是透露出太多信息,令程可欣无法停止对信中内容的回忆。即使上了车子锁上车门,她还在回想,将她自己与宁恕的相遇对应到宁恕的复仇大计中去,她忍不住试图探究清楚她究竟在宁恕的复仇大计中扮演什么角色。
那封信的时间轴是如此清晰,程可欣几乎不用整理,便能将自己的事对号入座。她想到宁恕在事业的蓬勃发展期暗度陈仓,攀上蔡凌霄,因为他目标清晰,需要抱一条大腿以图站稳脚跟。而后与蔡凌霄二话不说就分手,却对她总是泄漏一丝不经意的春光。以前程可欣总是自欺欺人,这回她开始相信赵雅娟曾经告诉她的话,宁恕那么凑巧地捡到赵雅娟的戒指原来是宁恕的周密策划。同理,当时那么凑巧地车库遇见她,又似乎情不自禁地下跪奉上戒指,等等,会不会也是宁恕策划中的一环,试图通过她捎信给赵雅娟,让她为两人牵线?包括最后一次饭店相遇,宁恕也是在为以后让她在赵雅娟面前说话做铺垫吧?
以前那些想都想不到的阴谋诡计,在那封信的诱导下,程可欣不仅是动摇,更是开始深信不疑。
程可欣越想越气恼,若是世上有记忆的橡皮擦,她宁愿倾家荡产买来,也要抹去这段充满羞辱与欺骗的记忆。
赵雅娟以前下班前跟司机说一声,然后司机自个儿去车上等,将空调打好,她随后再到。但她看了简敏敏写的信之后,今天开始特意吩咐司机到她十八楼等她,一起下去。见了司机的面,还特意再度吩咐,以后无论何种情形,司机都要陪伴她一起上车。她想到信里描述的那个女人被宁恕打飞出楼梯的情形,若她哪天落单被守候在旁的宁恕逮到,估计也是一样的被打飞出去。遇到暴力,女人的智力全无用处。
等来到专用车位,赵雅娟惊讶地看到比她早下楼的程可欣的车子还横在她车头前。赵雅娟忽然心里感觉到不妙,别是这个女孩子替她遇险了吧。她仗着有司机在边上,赶紧转过去瞧,从前挡看进去,还好,程可欣在车里,只是抓着头皮趴在方向盘上不知做什么。赵雅娟等了会儿没见动静,就拍了几下窗玻璃。
程可欣被声音惊起,直觉地冲着声音方向扭头,却是等了好久才眼光聚焦,看到窗外的赵雅娟。她一时冲动地打开门,仰脸对赵雅娟道:“赵总,我这么笨,对一个人的认识能错到完全找不到北,我真有能力管一个项目吗?我会不会被人骗得团团转,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真有能力吗?”一边说一边眼泪迸发,抑制不住。
赵雅娟看着小友的眼泪,再想想自己最初重用宁恕,如今不知多少人也在背后笑她识人不清,更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不怀好意地揣测她老牛吃嫩草,差点栽在小狼狗宁恕手里,赵雅娟也是内心汹涌,只是克制得好而已。她状似平静地道:“都是凡人,谁逃得过别人苦心孤诣的算计。好在咱强壮,好在咱能吃一堑长一智,好在咱心理素质过硬睡一觉就抛到脑后,醒来更强壮。”
程可欣听着连连点头,哭着道:“幸好我居然交的不全是酒肉朋友。”
赵雅娟听了噗嗤笑了出来,道:“我刚才粗粗问了一下,简敏敏过失侵害宁恕的案子,信上说的与法院采信的一样。那封信的可信度又增加一段。我正咨询国税局的朋友,那段不知如何。”
程可欣看着赵雅娟,点点头道:“也不会假。”
赵雅娟道:“那封信是借刀杀人,应该不敢有假。你回家吧,别堵着我的车了,哈哈。”
程可欣走后,赵雅娟上车,将信交给司机,“你拿去复印五份,今晚找个与我们集团不相干的人分别贴到翱翔大厦五个进出通道最显眼的地方,原件明天还我。嗯,把第二个手机号码遮掉。”
司机得令,虽然不清楚赵总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宁宥浑身是灰,一张脸似乎挂了迷彩。她筋疲力尽地走进小会议室,见桌上已摆上精致的盒饭。她看一眼,没胃口,脱掉手套先给儿子打电话。
“灰灰,自己去吃晚饭,好吗?妈妈还得开会。”
郝聿怀道:“我在宾馆旁边的麦当劳吃晚饭呢,听见吗,很吵。”
宁宥放心,“吃完就回宾馆,OK?天暗了不安全。还有,多吃一份大杯玉米。”
郝聿怀道:“我都吃一只巨无霸了。嗯,他有个电邮发给你,你别忘了看。”
他谁?宁宥刚想问,就想到他是简宏成。“你手机设了我邮箱?侵犯我的隐私啊。”
郝聿怀道:“我又不是偷偷设,我今天才设,我只是想看看他跟你说什么。”
宁宥的眉毛竖了起来。“这样子很不好。我很生气。你好好想一下,我为什么生气。回去我问你。”
“我没什么可检讨的,我跟你是一家人,我当然有权查看来自外人的邮件。”
“你回到宾馆搜索了解一下家人之间该保有的隐私。回去我问你!”
宁宥厉声结束通话,便查看简宏成的邮件。果然有一只,而且带着附件。宁宥简直是要欲哭无泪了,不知郝聿怀都看到些什么。她满心忐忑地打开邮件,一看便松了口气。还好,简宏成那家伙手指粗笨不擅长打字,因此邮件里只有一行字,“简敏敏送出信后才告诉。这事,你可以找找那位程。”程可欣?宁宥打开附件看。一看,便无力了。简敏敏除了隐瞒掉过去对宁家做过的恶,其余都实打实地写出来,美的臭的,完爆在赵雅娟面前。赵雅娟能不信吗,能不担心吗。这样的宁恕,赵雅娟能轻易放过他吗?
宁宥郁闷地补上一段,将邮件带附件一起转发给田景野。“你看,这事即使我强迫简宏成去赵雅娟面前说明宁恕是为小时候从简敏敏那儿所受的罪而报复,赵雅娟也会心想这大弟做事如此仁至义尽,至今还在为宁恕说好话,宁恕却如此纠缠不休不依不饶,可见宁恕为人之不识好歹、穷凶极恶。又如果我设法用尽一切手段去见赵雅娟,解释宁恕的报复是因为简敏敏,可我一亲姐姐的话有多少可信?再说,宁恕早与我翻脸,我依然如此尽心尽力,进一步反衬出宁恕的不识好歹、穷凶极恶。宁恕已经左右不是人。简敏敏好本事,无招胜有招。可简敏敏再有本事,路也是宁恕自己一步步走死。至此,神仙也救不了宁恕了吧?”
发完邮件,宁宥更没了食欲。人生简直全无可喜之处。
田景野收到邮件,打电话问简宏成:“你打算怎么办?”
简宏成道:“完全没办法。将心比心,换我是赵雅娟,既然已经在动作,见到这封信后肯定大力加码,务求打得宁恕永世不得超生。本来赵雅娟最多在刑期上施加压力,让行贿真正如受贿一样地重判,我想着会是三年五年的。但这下,我怀疑十年以上。十年以后,宁恕出狱,整个人生完了,估计会更丧心病狂。但宁恕即使现在就出来,也一样丧心病狂。所不同的是,十年后宁恕出来,第一目标终于不是我简家人了。”
田景野道:“但是有宁恕重判十年横在你们面前,你和宁宥没一点儿心理障碍吗?尤其是宁宥。你真的完全没办法?”
简宏成不语了。
………
田景野补充道:“你跟宁宥之间想走到一起,需要克服的各种心理障碍太多,远不止宁恕刑期这一条,甚至宁恕这一条还是实质性的,容易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