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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干燥不已、连风都没有的夜空居然不可思议地狂风骤起、又过了不多时候竟然黑云压境、出现了寒冬腊月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天气,而正当所有人都认定必然会降下一场毫无预兆的霜雪之时,这个初生的婴孩儿却止住了放肆的哭声。无比巧合的事情是:就当唐慎之止住哭声之后的不久,原本必然会将下一场暴雪寒霜的天气却并未出现,天便又极快地恢复了干冷……街坊四邻皆以为此事大罕,唐府上下一片惊奇,唐慎之的父母皆以为孩子与众不同,唯有唐家老太爷以为不详,思虑再三终决意为孙儿取名叫做“慎之”二字,意在寄托希望于他自己行事谨慎、周全为之。
唐慎之并没想过日后自己会长成世人口中的什么“金鳞才子”,他更不曾料想到自己的出生竟会拿来被人议论半生。
在他慢慢地长大之后,也会偶尔听到别人提到过自己出生时候的天象异常。但是每当他听见别人说到此事,都多半只会笑着摇摇脑袋,不甚关心地道:“冬季寒冷,降霜落雪也都是寻常事,即便是突然风云变色、天意降雪后又没有下成也算常有,这又有什么值得称奇的?”
继而我行我素、自有一番常人不及的潇洒倜傥。因他不理解街坊四邻的议论纷纷、七嘴八舌有何意义,便不再理会,由心而为、自在行事,其自在平常心态也非寻常人可懂可解。
到后来,唐大公子渐渐又长大了一些,因为一些锋芒毕露的行为才情,得了一个“金鳞才子”的名声,但是这些事情似乎却丝毫没有为他求取功名的心增添任何助力。
慢慢长大了一些的唐慎之唐大公子,他的心性较之别的同龄孩子们反而更加“与众不同”。他很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特别是腹有诗书、颇具才情的美人儿。
这种美人儿大户人家也有,但是还有一个地方似乎格外特别……比方说,风月之所。
说起“风月之所”,就不得不提起一桩旧事,一桩唐慎之与洪临峰有所交集的旧事。
其实,早在许多年之前,唐慎之与洪临峰就是相识的。原本若不是中途横生出许多事情,两个人的私交,也该能算不错。
远早过唐家没落之前,洪临峰还与这货一同掏过鸟蛋、坐过游船、甚至一同……追过名妓。
洪临峰生平头一次被自家太宰爷爷和他老爹抽得半个多月下不了床榻、出不了屋子、上不了学堂,也是因为唐慎之。
说起来,洪大公子这个人,确确实实是比同龄的孩子们晚熟了一点儿。在那他十一岁那一年,照常理来说也是该懂得些人世浮沉的年纪,自然应当知晓身为名门贵胄家的孩子,要想安身立命、被培养成为一位真正值得旁人尊敬的伟岸君子,这正气修养自然是免不了的。因而关于“勾栏瓦舍”、“名妓优伶”这类词汇,更加是连碰都碰不得的。
人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听闻此类词汇皆是僻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有反贴身上前的道理?
但是洪临峰当时似乎并不懂得这些道理。
他当年只是觉得,那位女子的才情很不得了,甚至比教导自己的先生还要技高一筹。
他实在是太羡慕了,所以特别想要得以亲近、相互切磋一番。
而后,他跟着当年风头正盛的“金鳞才子”唐慎之,一同混进当时最有名气的一家青楼,只为了一睹那位才情非凡的绝尘姑娘真容。
事实上,洪临峰和唐慎之还是有很大不同之处的。两人虽然都是年少出名、风头茂盛的才子,学识上可以一争高低上下,但是二人做人做事的目的却仍旧大有不同。
当年唐慎之跑去见青楼名妓绝尘,那女子的容貌才情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则还是为了一亲芳泽、成为绝尘姑娘的入幕之宾,即便他嘴上死也不肯承认;但是洪临峰洪大公子——说成是他懵懂无知也好、还是他心智晚熟也罢,反正洪临峰跑去见青楼名妓的初衷,到底也不是为了粘皮贴肉、并蒂双花的苟且,却只是为着那女子的心性才情……
洪临峰觉得,这样的女儿,且不论她生长在什么样的地方,写得出坊间那般诗作文章(倘若真是出自她本人之手的话),他如果不亲自前去看一看,都是没有道理的。
好奇也罢、较真儿也好,反正当年他去了。
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不过三五日,太宰府嫡长孙洪临峰洪大公子跟着“金鳞才子”连同几个青年才俊们一起去逛窑子的话,就在大街小巷、酒楼茶肆里传开了。
若论才情学识,唐慎之当年比洪大公子不知道高出几个头来;然而要是论及出身,他们同去青楼见美人儿的十个人加起来的名头也不及洪临峰一人“掷地有声”、“耀眼夺目”。
出身太高,也并非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一件平白砸到自己脑袋瓜儿上的好事情……洪临峰这样觉得。
因而纵然几个人之中,最出名、最被人议论纷纷的是“金鳞才子”唐慎之唐大公子,但是当时最被人们挂在嘴边、排名最前头的却是身份不低、出身不凡的太宰长孙洪临峰。
洪临峰就这样火了。
而且是灰头土脸地狠狠地大火了一把。
这把火不仅烧透了茶楼酒馆、烧红了勾栏瓦舍,更是蔓延着烧到了他自己的身上……烧得他几乎被家里头的爷爷和老爹活活敲死——
然而让他觉得费解不已的事情是:当他的太宰爷爷狠狠地对他使用家法的时候,他心中却仍旧迷惑不解,自己究竟想错了什么?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傻孩子,身为太宰府上的嫡亲长孙,原本就有许多此生想都想不得、沾更沾不得的事情。”洪临峰的娘亲轻轻掀起盖在他红肿得不能入目的脊背和臀腿上的羊毛绒毯,亲自为他涂抹消肿化瘀的药膏,柔声劝慰道,“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孩儿心中可要有数啊……烟花柳巷——那决不是你今生可以踏足的地方!”
……烟花柳巷——那决不是你今生可以踏足的地方!
洪临峰记忆中,娘亲是一位温婉贤淑、连话都不肯大声说的女人。她生平很罕见地如此厉声决断地呵斥自己、警告自己、批评自己……
所以虽然还是想不通,但洪临峰意识到,看来自己真的是做了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情。
“娘亲放心,孩儿谨记,决不会再犯了。”
洪大公子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本性也不是刻薄妒怨成瘾之人,所以虽然这件事情在他心上留下了一些阴影面积,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些事归咎到撺掇挑唆着众人去青楼见头牌的“金鳞才子”身上。
这件事虽然很严重,但并不是真正影响到两人交往的因由。
真正导致洪临峰与唐慎之彻底翻脸的原因,是这位过气的“金鳞才子”,拐跑了自己的亲妹妹……
洪府家大业大,嫡出庶出的兄弟姐妹委实不在少数;但是被唐慎之“拐走”的妹妹,却是跟洪临峰自小最亲、关系最近、感情最深的一位。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从妹妹跟着唐慎之背弃了整个太宰府、背弃了自己的家人、彻底下定决心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斩断关系的那一刹那开始,洪临峰觉得,自己是真心地恨上了唐慎之!
他活了二十年,从未真心实意地讨厌过什么人……
那是他真的非常讨厌“金鳞才子”唐慎之。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地讨厌!
……但是似乎,老天爷就是格外喜欢把他们两个人放到一处去成长、去比较、去撕咬。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
宿敌难解……
☆、第八章 路遇姨娘
这名门贵胄家的媳妇儿,可是不好当的啊。
苏文翡看看洪府的前厅——那气派、那敞亮……只是看看这比自己家高出好几寸的门槛儿,就可想而知深宅大院儿里头水有多深。
要知道,她苏家的大门也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放着往里进的;她苏文翡苏大小姐也绝对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排场的小门小户小家子的小女儿。
无论如何,毕竟也算是顶着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个名头(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作用)活了十六年(虽然双脚迈出过家门的次数仅用一只手也可以数的过来),可是面对眼下这样的新家,苏文翡仍然禁不住心里打了几个趔趄。
昨天整颗脑袋都被盖在红盖头底下,给人像个瞎子一般地拽到他们家里来,可真是错过了不少的好风景。
要是早前就看到这样的宅子,苏文翡觉得,就算她是自己的亲爹亲妈,也会忙不迭地上赶着把自己家的女儿给“卖”到,哦,不!是嫁进这样的大户人家里来做少夫人。
任何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放在这边跟太宰府一比较起来,都只能被称为是“小家碧玉”了吧?
老天爷啊!依照她苏文翡这样看似天真无邪、其实脾气倍儿硬的性情,她真的能够当好这样显赫士族人家的少夫人吗?
大享清福的话就不必想了,但愿不要备受辛苦就谢天谢地啊!
……果然吧,果然啊,还是嫁给唐慎之那样家道中落的才子家里去做新媳妇儿比较不会有心理压力吧?……
苏文翡垂头丧气地跟在自己夫君身侧慢慢地行走,心中正在打鼓,忽然听得一声明明刻意追求亲昵、却左听右听都只觉得油腻的声音在身旁至少五米以外的地方响起来:
“翡儿!”
苏文翡听着这个声音,觉得分明就是在叫自己;但是这个深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的女人,从声音到容貌,都让她觉得非常陌生。
大脑飞速地运转了三四秒,在她检索了一轮储备记忆结束之后,苏文翡终于确定这是一个从未与自己见过面的中年女子,一个声音足以令自己鸡皮疙瘩掉满地的陌生女子。
“我的翡儿啊——”
眼看着那女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苏文翡有些手足无措、茫然不安地偏过头去求助于自己夫君——
此刻就站在她身旁的洪临峰接收到苏文翡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的信息,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孙姨娘,我父亲的侧室……之一。”
……我父亲的侧室……之一?
等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文翡略微一怔忪,心思飞快地转着:父亲的侧室,那就是他母亲的敌人;他母亲的敌人,那势必就会是他洪临峰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朋友啊!
对对对!此人绝对值得拉拢!说不定有朝一日,还有用得着她的时候。
一轮心思转下来,苏文翡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待那声音油腻的陌生女子走过自己面前来,她已经屈身快步迎了上去,伸展双臂、面目堆笑,用一种几乎甜得发腻、自己从未尝试过得的嗓音,应声道:
“哎呀!我的孙姨娘哦~”
全然不顾及眉头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周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的夫君洪临峰洪大公子给她不管不顾地抛到了身后。
那位姨娘似乎也是被苏文翡这一番甜到发腻的主动打招呼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二秒,才回神儿,道:“哎呀呀,好翡儿、好翡儿,我原是并未想到过,我的翡儿居然这样活泼的好女儿呢……我家姐姐果真是有好福气的人呢。”
继而歪过头来含着浓浓地笑意,望着立在原地的洪临峰,道:“大公子也是有好福气呢……新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