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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硕无语,回身走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李府就派了轿子来接李郁,还送上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来答谢鄂硕对李郁的照拂,鄂硕眼睁睁的看着李郁上了轿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让下属备马说要当面拜会李老爷,翻身上马,鄂硕骑马前行,李郁小轿紧随其后。
到了李府大门前,鄂硕没有想到这李府会有这么大的门面,即使战乱刚止也依然有不少人进出拜访,鄂硕向门口的管家说明了来意,管家颇为歉意地笑着说老爷出城会客去了,将军改日再来吧。李郁这时下轿,向鄂硕行了个万福道,“多谢将军一路上照应,民女才得以平安返家。”鄂硕是第一次看李郁行礼,飘飘一拜,煞是好看。李郁拜过后又回轿子里被家仆抬入府中。鄂硕怔怔的看着,他明白自己有生之年与她是再也无缘相见了。鄂硕没有上马,只是牵着马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身后的随从也不敢多语,只得下马默默的跟着。
由于攻城没用大炮,虽然在城门仗打得激烈,可是城中并无什么毁坏,停战七八天来,街上渐多了做生意叫卖的人,春尽夏至,路边的树绿意萌动,杨柳轻扬,江南风物果然不同,柔腻腻的小桥流水,麻酥酥的吴侬软语,让人明知身是客却也不忍抽身离去。
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五月间,范文程教他和几个阿哥读那首杜牧的赠别,也是这样的午后,关外的五月还有春天的痕迹,几个阿哥都在打瞌睡,只有他和范师傅一字一句的念着,范师傅放下书,笑着问他是不是很喜欢,他点头。那你最喜欢哪句?鄂硕想了一想说:“春风十里扬州路。”范师傅问他为什么,他摇头答道,说不好。可谁料如今自己就真的走在扬州城中。想着,鄂硕不禁边走边念了出来,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第九章 兰若生春阳
李郁刚被抬进家中,就见父亲,母亲和嫡母全都迎了出来,李老爷看着半年未见的爱女老泪纵横,晚间吃饭时,嫡母拉着李郁的手让她坐在自己与李老爷中间,李郁的母亲侍立一旁。
李老爷不住往李郁碗中夹菜,一一指出李郁平日爱吃的菜让李郁母亲拿到跟前,看着女儿津津有味的吃着,李老爷放下筷子,说道:“从今后再也不让我们郁儿离开父亲一步了。”听见这么说嫡母忙道:“那怎么成,白白耽误了孩子。”李老爷笑道,“过段日子在扬州物色个入赘女婿。”若在从前听见父亲这么说,李郁一定会满脸通红的嗔怪父亲,可是这次她只是一顿,就又低下了头接着吃饭了。
多铎见鄂硕伤好了就带兵回盛京赴命了,留下鄂硕在江南处理余下的事务,鄂硕也由田庄搬到了扬州府衙,诸事冗繁,而鄂硕发现自己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了,领兵打仗,处理文书,侍弄字画,这些曾经让鄂硕乐于为之的事情,现在却提不起什么兴致。
他,很想她,这种思念像在秋天的草原燃起的火一样,火光冲天,越烧越旺。许多年来鄂硕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是这次就像是亏欠了多年的心念一下子全都补齐了一般,折扇在手中,想念她,折扇不在眼前,又挂念她。
他去了李府几次了,那个彬彬有礼的管家总能说出很多理由将他堂而皇之的拒之门外。鄂硕再笨也明白这个李老爷压根儿就不打算见自己,眼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也找到了一个前朝颇有令名却并不得志的官吏冯曲代大清暂管扬州,噢,这人也是李老爷的门生。
按理鄂硕是该走了,可是他还在等,直到等来皇太极御笔亲书的信,信中殷殷切切的写着希望九月就能见到鄂硕,能够一起喝酒,一起打猎。鄂硕明白自己真的应该回去了,可就在这时,他却听来了一件事。
八月初三,李老爷的六十六岁大寿,要在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醉仙居摆寿宴,适逢乱世,除了家人李老爷只请了扬州城内的故友和门生。当然,冯曲也得了一张请柬,“能把我也带进去吗?”冯曲有些意外随即恍然大悟状,“应该可以,将军,如果能得到我老师的认可,毫不夸张地说,大清在江南就稳住了。”鄂硕回过身看着窗外的艳阳,开心的笑了。
八月初三,冯曲带着鄂硕早早的来到了醉仙居,虽然很多人都从满俗剃了发,可是来的人都对满清充满了敌意,试问有几个知书懂礼的人愿意异族凌驾其上,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冯曲只说鄂硕是自己的表弟。醉仙居三层,最上一层预留给李府家眷,二层是与李老爷亲近的朋友和得意门生,这冯曲和鄂硕只待在最下一层。很明显,这个在明廷不得志的冯曲也并没有得到多少他老师的青睐。
已近黄昏,看到七八乘大轿伴着许多家丁仆从停在了醉仙居门口,酒楼中的众人连忙赶到门口,落轿后下来的多是李老爷的子侄孙儿,其中还有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没有女眷,鄂硕不禁失望已极。唯有这最前面轿子还没有出来人,料想里面便是李老爷了,丫环打了轿帘,一个老妈子把手伸进轿中,却见娉娉婷婷的扶出了位小姐,鄂硕忽然抓紧手中的折扇抑制自己不要失礼,出来的人,正是李郁。
李郁身穿水粉色八宝长裙,外罩金线描边镂空薄纱,薄纱曳地,腰下系着玉环、配饰,下轿时环佩之声叮咚悦耳,项上戴着赤金项圈,下坠长命锁,头挽祥云髻,左插丹凤攒珠钗,右插一朵粉色芍药花。鄂硕还是头一次看见李郁身着汉服,不由得看痴了,难怪汉诗有云“裙拖六幅湘江水,鬓挽巫山一段云”。
李郁转过身来面向轿子,刚才见的那个道士也到轿前与李郁一同从轿中搀出了一个老人。那老人想必是李老爷了。在许多人的簇拥下,李老爷只扶了女儿往楼中走,鄂硕离李郁有段距离,中间又有很多人,却能看到李郁在父亲跟前低眉顺眼、乖巧懂事的样子,只是李郁并没有看见鄂硕。鄂硕目送着李郁上了楼,才回过神来低声问冯曲,“那道士是李家什么人?”“我老师的大公子。”鄂硕马上会意,这大公子想必是为了保存汉人的一头全发才出此下策。
筵席已开,过了一些时候,就见着李老爷领着几个人下来应酬宾客,只是这几个人里没有李郁,刚刚鄂硕的心全在李郁身上,这会儿才得出空来打量李老爷,一个名满天下的文人,个子不高,清瘦,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神劲,一双眼睛带着看穿世间万物的精明洒脱。鄂硕觉得他应该是个值得敬重的长者。
这李老爷也走到了冯曲他们的桌前,李老爷笑着对冯曲说,“你来了,?”还不等冯曲答话,穿道服的大公子就说:“真是的,难为你还能来,给鞑子当奴才当的挺风光的啊。”一语未休,就见李老爷厉声呵斥:“随儿,够了,这是你的兄长,哪有这么同兄长说话的,圣贤书都白念了?”转而又对冯曲说,“最近挺忙吧,说其他都是徒然,战乱纷起,生灵涂炭,能踏踏实实为黎民谋福才是正经,不要像有些人,就知一味避世。”说着扫了一眼长子李随。
冯曲闻得此言,不由得跪在老师面前泣不成声。李老爷把冯曲搀起一眼就看见了鄂硕,指着鄂硕问冯曲:“这年青人看着眼生啊。”“恩师,这是我表弟,刚从外地来的。”李老爷看着鄂硕说:“做什么的?”鄂硕向李老爷一抱拳,答道:“小生做些小买卖糊口。”李老爷目光移至鄂硕的双手说:“什么买卖啊。”“贩马”李老爷哈哈一笑“难怪,难怪,这兵荒马乱的,来扬州还能干什么。读过书?”“不多。”李老爷点点头说:“好。”李老爷回身上楼时低声责怪李随:“怎么说你好呢,都不如你郁儿妹妹。”
鄂硕想着日思夜想的李郁就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心中很是焦虑,忽然间他看见柜台上写礼单的纸笔……
鄂硕在醉仙居旁的一处僻静小巷中长身而立,心中忐忑,不知小二收了钱会不会将便条送到,不知李郁收到便条会不会,能不能下来。过了一会儿,就见李郁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恍然间觉得她不是从醉仙居下来的小姐,是从天上初降人间的仙子。
李郁尽量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步伐过于慌乱,终于她也看见了这段日子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鄂硕,只见鄂硕身穿白绸长衫外套宝蓝缎子马褂,头顶宝蓝色帽子,帽前镶着一块玉,手握折扇,立在自己面前,李郁不喜欢满人的衣服,太过死板,可鄂硕却每次都能将满服穿出风流倜傥的味道。
俩俩相望,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许久,鄂硕说道,“怎么出来的?”“我说觉得屋里吵,想出来透透气,丫环被我打发走买东西去了”鄂硕缓缓地说:“这段日子,我,我很,很想你。”李郁把头扭向一侧,可是鄂硕还是能看见李郁脸庞上滑落的泪珠,鄂硕异常欢喜,因为他明白了,原来她的心同他的心是一样的。
鄂硕接着说:“其实,那天我去你楼上不是为了登高望远,我是想再见你一面,那仗很难打,我从不怕死,可我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折扇也不是我忘下的,是我特意留给你的,我怕倘我死了你会很快忘了我,我要留下样东西给你,巴望着你看它时能想起我。”鄂硕说着又把扇子递给李郁说:“拿着。”李郁不解的望着鄂硕,鄂硕说“明日我就让冯曲替我上门保媒,看得出你父亲是个通达之人,必会应允,九天后是好日子,我要把李郁和折扇一起娶回去。”
这时筵席将散,天空中放起烟花,据说这是城内的丝绸商人王抑扬为庆祝李老爷寿辰特意燃放的,烟花的绚丽光辉映在李郁与鄂硕两个人的脸上,李郁接过扇子破涕而笑道:“我没想到会这样简单。”这时不远处传来冯曲呼唤表弟的喊声,想必筵席散去,他找不到鄂硕,着急了,鄂硕说道:“我先走了。”
李郁打开扇子,却发现兰花那面的空白处被鄂硕用蝇头小楷题了一首诗:
兰若生春阳,涉冬犹盛滋。
愿言追昔爱,情款感四时。
美人在云端,天路隔无期。
夜光照玄阴,长叹恋所思。
谁谓我无忧,积念发狂痴。
第十章 府中拜长者
冯曲受鄂硕之托,带着厚礼来到李府提亲,冯曲与李老爷一阵寒暄,刚提及鄂硕将军时,李老爷便将话打断道:“冯曲啊,这事你不能管,你一管外面就会有人说,冯曲忘恩负义,拿恩师的掌上明珠讨好鞑子才换来的官位。你以后这知府就做不下去了。”
冯曲一惊,他没料到昨夜鄂硕私下交待他的两件事:做知府,保媒。今日还没开口就被老师猜了个正着,而且又把这事说的这么露骨,冯曲手捏胡须一时无语,李老爷接着说:“你回去吧,为师的不会让你为难,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