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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的脸更白了几分,“好多年前就出车祸死了。”
见对方没有回应,李琴害怕的说,“我把知道的都讲出来了,可以走了吧?”
沈肆收了照片,“再想。”
李琴的神色一滞,还想知道什么?
她不敢问,只能挖空脑袋去想,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都一股脑的抖出来了,摊到面前,一点点的去翻。
片刻后,李琴说,“他们当年好像说是要去爬什么雪山,去没去我就不晓得了。”
沈肆如墨的眉峰拧了一下。
病房里仿佛刮过一道冷气,温度大幅度下降。
李琴打冷战,开始语无伦次,“我真的全说了,你去查王强啊,说不定张佩是去找他了,对,就是去找他了!”
她怎么不知道张佩还认识这种人,话没几句,全程面无表情,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冷冷的,跟大冬天里的冰碴子一样,看年纪,说是张佩的儿子,她都信。
但这不可能。
张佩要是有这种儿子,得紧扒着,不扒下来一层皮一块肉,她是不会放手的。
足足承受了十来分钟恐怖的压力,李琴才被带走。
王义的脚迈到门口,准备进去,他感觉有一股极致的寒意穿透门,往身上扑。
脚步瞬间顿住,王义变了变脸色,还是先不进去了。
在原地干杵了一会儿,王义拿出手机。
“苏小姐,大少爷发脾气了。”
打电话的和接电话的都是一愣。
王义抚额。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少爷一有事,他就无意识的去找苏夏了?
这不怪他。
苏夏的确能将大少爷治的服服帖帖的。
咳一声,王义说,“苏小姐,大少爷生起气来,没个人可以倾诉,也不发泄,就闷在心里面。”
说的特别可怜。
苏夏说,“那就闷着吧。”
王义语塞。
苏夏说,“他不记得我了,也不想见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义继续语塞。
“下次他有个什么事,不要再打给我了。”苏夏说,“就这样,我挂了。”
那头传来一串嘟嘟声,王义把张大的嘴巴闭上,一脸凝。
大少爷是真的伤到苏夏的心了。
他还真有点怀恋大少爷傻了的那段时间。
高兴就笑,不高兴就闹。
多直接。
不用战战兢兢的。
王义洗了个苹果进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大少爷,苏小姐刚才打来电话,说你要多吃苹果,对身体好。”
沈肆没反应。
“不吃吗?”王义说,“我放桌上了,等大少爷想吃了再吃。”
沈肆的下颚线条坚毅分明,脸上写着两个字“不吃”。
王义把苹果放桌上就出去了。
他再进来一看,苹果没了,就剩下一个核。
抽了抽嘴,王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大少爷,苏小姐刚才还说你要多休息,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沈肆的头一抬,像是在看王义,“是吗?”
“嗯。”王义还在胡说八道,“苏小姐真那么说,她很关心你,想看到你早点出院。”
削薄的唇抿直了,沈肆缓缓躺到床上。
王义掌握了一项新技能。
都这样了,还要装作不记得,不认识。
也是不容易。
没过一会儿,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进来给沈肆的眼睛和头部换药,一阵忙活。
他们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伤到了这尊大佛什么地方。
沈肆的眉头一皱,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医生立马关切的询问,“沈先生,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沈肆摇头。
医生刚松口气,就听对方问起眼睛的伤。
他也不敢给出明确答复,“只要沈先生配合治疗,我们一定竭尽所能,让您尽早恢复。”
沈肆不再多言。
医生护士一走,病房就清净了,他让手下去查王强。
查到的信息很奇怪。
二十七年前,王强失踪了,他的家人突然都离开了陂城,买车买房,成家立业,一下子发达了。
但是谁也没有去寻找王强,也没报|警,他们好像并不担心他的情况。
当年王强失踪,张佩离开酒吧,吴鑫死于车祸。
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田箐桦,大伯都认识他们三人,他记得照片,那几人穿着防风衣,像是在旅行的途中拍下来的。
沈肆的面容冷峻。
他在查,有人抢在前面藏,在改。
到手上的信息就不全了。
发现身世,查几十年前的事,找到自己的生母,对方被买通,把他推下山。
现在对方失踪,不知生死。
幕后之人是自己人。
这几件事在沈肆的脑海里不停翻转。
弥山所发生的,都如同盖了放大镜,清晰到变形。
当时是他生平第一次激动的无法冷静。
这才大意了。
沈肆的面部徒然之间涌出了几分煞气。
随后出现的是极重的讽刺,悲伤。
少有的那种一发生,就会被报道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深呼吸,压下翻涌的情绪。
一切又如死寂般,波澜不起。
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沈肆忽然侧头,发觉外面的脚步声有力,并不是他喜欢听的轻慢,优雅,他又侧回去,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曙光。
从小到大,几乎每个人都拿羡慕的目光看他,长大了,那些目光变成畏惧,惶恐。
渐渐的,极少有人敢肆无忌惮的和他平视,在他面前露出真性情。
所有人和事都虚假了起来。
最难得的是“真”。
沈肆的话越来越少,活的也越来越孤独,甚至都忘了笑的时候,弧度是怎么划出来的。
这件事解决以后,他不想那么累了。
夜色无边,月亮如水。
沈宅不是往日的闹腾,因为没了傻子。
沈穆锌无精打采,因为见不着苏夏,空气里都再也嗅不到半分她的味道。
田箐桦端着刚榨的果汁过来。
“穆锌,妈最近会比较忙,恐怕顾不上你,金家那边,你不要冷落了人家女孩子。”
沈穆锌喝了口果汁,他无骨的躺回沙发上,没接话。
田箐桦说,“明天你去苏家走一趟。”
沈穆锌当场拒绝,“没空。”
“那妈这边联系一下苏夏。”田箐桦蹙眉,“你哥不离婚,妈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有点慌。”
离婚协议的事没那么大,她是想确认,沈肆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
还是装的,另有目的。
沈穆锌随口问,“妈,爸呢?”
田箐桦说,“跟几个朋友摆了个饭局,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的话刚落,门外响起下人见礼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就到。”田箐桦闻到一股子酒精的气味,“老沈,你喝酒了?”
沈峰走近了,酒精味越发浓烈,有些呛人。
田箐桦瞪他,“你是不是忘了,你不能喝酒,一喝就全身起红疙瘩?”
沈峰喝多了,他挥开田箐桦,摇摇晃晃的往卧室走。
“爸喝了不少酒。”沈穆锌放下交叠的腿,懒懒的伸展四肢,“妈,你去看看他吧,我上楼了。”
“去吧,早点休息。”田箐桦说,“把果汁拿走。”
沈穆锌慢悠悠的离开客厅。
深夜,沈穆锌出现在一楼,他单手插兜,似乎是没什么睡意,在那溜达。
有声音传进耳朵里,很模糊。
“我能怎么办?你想逼死我们是不是?”
“我告诉你,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争吵声停止了,沈穆锌不动声色的转身走开。
他重新躺到床上,神色复杂,掺杂着阴沉,困惑,怀疑。
拿到手机,沈穆锌翻出一串号码,这么晚了,打过去会吵醒她睡觉,他也紧张,不知道说什么。
在心里把苏夏这两个字拆开了,默念了很多遍,沈穆锌才平静了下来。
不管扯到谁,又扯出什么,局面出现多么恶劣的变化,他都不感兴趣,只想那个女人平安无事。
没过几天,沈蕾回来了。
沈源拽住女儿的胳膊,满脸怒气,“蕾蕾,你怎么回国了?”
被吼的莫名其妙,沈蕾纳闷,“爸,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
沈源的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爸,你是不是得失忆症了?”沈蕾拿出手机,给自己澄清,“看,这是你给我发的短信。”
看见那条短信,号码的确是自己的,沈源闭紧嘴巴,见鬼了一样。
沈蕾吓到了,“爸,你怎么了?”
“没事。”沈源摸摸沈蕾的头发,“你回房间,爸出去办点事。”
沈蕾哦了一声,“爸,大哥跟苏夏……”
人已经出去了,走的很快,背影慌乱。
沈蕾不是什么都不懂,她感觉爸有什么事瞒着她。
好像很不希望她回来。
半个小时后,沈氏董事长办公室
沈源开门见山,“是你叫蕾蕾回来的?”
沈峰翻着文件,“是我。”
沈源的呼吸急促,愤怒道,“她只是一个孩子!”
沈峰没抬头,“她是你女儿。”
沈源攥紧拳头,骨头捏的作响。
“既然来了,就帮我看看这份文件。”沈峰丟到办公桌上,“有不同的想法可以告诉我。”
走过去,沈源拿起文件,看到里面的内容,他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沈峰双手交握,“怎么样?”
沈源看着沈峰,还是只字未提。
“回头我给箐桦看看,她一定会有想法,”拍拍沈源的肩膀,沈峰穿上西装外套,“走吧,我们去医院看肆儿。”
沈源放下文件,手捏住的地方,纸都皱了。
到达医院,沈峰关心的问道,“肆儿,今天的状态还好吗?”
沈肆,“嗯。”
“那就好。”沈峰温声说,“不要急,在医院慢慢调养,把心情放好一点。”
他笑道,“你大伯也来看你了。”
门口的沈源迈步进去,视线落在桌上的花上面,“肆儿,程家的闺女来过了?”
沈肆说,“刚走。”
沈源看了眼沈峰。
“玉穗那孩子最近跑的勤,挺上心的。”沈峰问道,“小夏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沈肆冷淡道,“这两天处理。”
沈峰叹气,“你既然做了决定,爸说什么也不起作用了,你想清楚了就行。”
待了很久,沈峰跟沈源才走。
等在外面的王义顶着沉重的表情进去。
“大少爷,张佩死了。”
周遭的气流猛然凝结,凉意能把人活活冻僵了。
死了吗,沈肆摩|挲着手指,“什么时候?”
王义吞咽了几下口水,接着说,“是上个月的事。”也就是大少爷跟苏夏回老宅的时候。
沈肆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怎么死的?”
王义说,“勒死的。”
他的视线触及地面,不敢观察大少爷的神色。
费心费力找一个人,突然知道她早就死了,换谁都接受不了。
沈肆的脸侧向窗外,嗓音低低的,“继续查。”
王义,“是。”
大少爷是没表情,不哭不笑的,但他身上的气息变了很多,王义又差点没控制住,想给苏夏打电话。
第二天上午,医院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病房里,财团高层平时精明能干,滔滔不绝,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
就在刚才,沈肆宣布,将子公司未来五年的全部盈利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