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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肆正在认真的数着手里的桂花,“一,二,三,四……”
数到十六,他把多余的拨开,看着数好的桂花,坚毅分明的面部轮廓变的柔和。
王义不解的问,“大少爷,十六有什么意义吗?”
沈肆的唇角一扬,“苏夏的生日。”
王义抽嘴,“哪个月?”
沈肆笑起来,唇边的弧度深邃,“还有十天。”
王义继续抽嘴,“大少爷,你记的真清楚。”
那不就跟沈穆锌的画展是同一天吗?真凑巧。
他叹道,“大少爷,我有时候觉得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好。”
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不再被那些顾虑困住。
沈肆没听清,眼睛直直的落在走过来的老婆身上。
和苏夏交换了眼神,王义识趣的退到一边去了。
苏夏说,“走吧。”
沈肆露出一个足以让人痴迷的笑容,亦步亦趋的跟着。
苏夏的脚步不停,边走边说,“沈肆,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我会很生气。”
她没办法试探出真假,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阻止他们的处境恶化。
沈肆认认真真的说,“不骗你。”
苏夏的身子一滞,她怎么感觉宁愿这个男人是在骗她,那至少说明,他在她身后,她可以不用那么恐慌,无助。
沈肆瞅着老婆不高兴,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了?”
苏夏跟自己生气,“别管我了。”
她很不正常。
沈肆拽她,“不能不管!”
亭子里,沈穆锌单手插兜,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他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倚着柱子点了根烟。
隔着花池,沈肆蹲在苏夏脚边,给她把松散的鞋带系上,还细心地给她弄掉嵌进鞋底的枯叶。
傻子会的倒是不少,沈穆锌嗤了一声,充满嘲讽,随后而至的是冷意。
烟烫到手,他皱着眉头甩开,盯着烫到的那处地方,一向自持的男人爆了句粗口。
下人们看到回来的人脸黑沉沉的,均都把心一提,“二少爷。”
沈穆锌平时会嗯一声,有时候还会露出笑意,下人们都面红耳赤,又去偷看。
但他今天半个音都没有,路过的时候,一身低气压,下人们打了个哆嗦,几个进沈家时间长的老人挺淡定,说八成是跟相好的闹情绪了。
那些年轻的小姑娘立马反驳,“二少爷没喜欢的人。”
“他亲口跟你说的?”有个老人摆出一副“年轻人你吃的米还没有我吃的盐多”的口吻,“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
“谁知道呢。”
老人故弄玄虚,年轻的小姑娘们依旧窃窃私语,闹的宅子里无人不知,陈伯想拦已经来不及。
晚上,田箐桦去敲小儿子的门,“穆锌。”
房里响起沈穆锌的声音,“妈,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田箐桦态度坚决,“不行,妈不问清楚,晚上没法睡。”
门打开,沈穆锌搭着眼皮,“妈,你要问清楚什么?”
田箐桦闻到儿子身上的烟味,很浓,不像是一两根,这不是对方节制的作风,她的目光带上探究。
“穆锌,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正在交往的女孩子?”
抓头发的动作猛地一顿,又极快恢复,沈穆锌理着凌乱的发丝,“没有。”
田箐桦蹙眉,“真没有?”
她没从儿子脸上捕捉到撒谎的痕迹,不由得松口气,“穆锌,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跟妈说,你可别跟你哥一样。”
沈穆锌从嘴里蹦出一句,“跟他一样就好了。”
田箐桦一分神就没听清,“什么?”
沈穆锌耸肩,“没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妈,问也问了,我可以去睡了吧。”
“还有啊,”田箐桦叮嘱,“对方的家世不能一般,你要明白,你的妻子必须让你如虎添翼,而不是一个累赘。”
沈穆锌嗯嗯道,“知道知道。”
“妈,晚安。”他把门一关,刚才被压制的低落和阴冷重新涌了出来。
田箐桦步伐轻快的下楼,心想儿子找的另一半再怎么样,应该都不会比苏夏差了。
在她心里,舞蹈演员这个职业是排不上名次的,跳舞的就算了,背景还那么普通。
一想到这个,田箐桦就来气,不是她点头的,不可能满意的了。
第二天下过一场暴雨,天气依旧闷热。
家宴设在七点,沈家家大业大,出席的是老爷子的俩个弟弟,以及他的儿女,再算上各自的家眷,人不少。
苏长洺还没到,苏夏以儿媳的身份招待沈肆的亲戚。
大部分人苏夏都叫不出名字,她一律以笑脸应付,笑的脸都僵了。
冷不丁听到沈家的几位千金在那对她评头论足,裹着各种程度的不屑,苏夏并不打算去和她们起争执。
当她们把舞蹈演员比成是卖|弄|风|骚,说的一文不值的时候,苏夏的嘴角压了下去,神色微冷,之后又听到那几位千金在谈论苏家,用一种轻蔑的语气。
家人这个词对苏夏而言,有着说不清的含义,而过世的母亲是苏夏的底线,她朝那边走去,神色冷到了极点。
☆、第13章 图你什么
沈源的小女儿沈蕾优雅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你们知道苏家的一些旧事吗?”
其他人充满好奇,“什么事啊蕾姐,你就别卖关子了。”
“苏夏的母亲叫楚翠铃。”沈蕾在她们的期待中开口,“楚家如今败落了,当年在沣城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苏长洺跟楚翠铃是家族利益联姻,那时候苏长洺有喜欢的人,就是现在的苏夫人,李兰。”
“蕾姐,然后呢?苏夏的母亲楚翠铃是怎么死的?”
沈蕾说,“楚翠铃是在生下苏夏当晚大出血,没抢救过来。”
在场的几个女人目前都没结婚,对生孩子这件事本就有点怕怕的,听了楚翠铃的遭遇,更加害怕了。
年纪最小的问道,“不对啊,苏长洺不是喜欢李兰吗?怎么还跟楚翠铃发生关系?”
其中一个长相妩媚的女人轻点她的额头,笑的花枝乱颤,“你傻啊,性和爱是两回事。”
那个女生满脸通红,声音细如蚊吟,“二姐怎么什么都懂。”
“是苏夏的爷爷施压了,楚家也要交代。”沈蕾喝了口红酒,“那时候苏长洺已经大权在握,他顾虑外界的舆论,在楚翠铃去世三年后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把李兰娶进门。”
“嫁给苏长洺以后,李兰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既可以稳固她苏夫人的地位,也能够绑住苏长洺的心,但都没能如愿,直到苏夏七岁那年,她终于怀上了。”
大家均都懵住了,“蕾姐,没听说苏夏有弟弟妹妹啊?”
沈蕾的红唇一弯,“这就是苏夏跟家里亲近不了的原因。”
“苏长洺对楚翠铃是没感情,却很在意女儿。”
“你们不知道吧,苏夏有过自闭症,想想也情有可原,从小就没妈,爸又娶了别的女人,关注和爱都被夺走了,多可怜啊。”
沈蕾露出嘲讽,“苏夏在医院住了一年多,才被接回来。”
“有一次,苏夏跟同学发生冲突,老师打来电话,苏长洺丢下李兰去了学校,结果李兰在回家的路上……”
沈蕾一顿,其他人异口同声,“流产了?”
“是啊,”沈蕾轻笑,“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李兰觉得是苏夏命硬,克死了她的孩子,从那时起,她就恨上苏夏了,苏长洺夹在中间,一边是心爱的妻子,一边是亲生女儿,他两头为难。”
“苏夏几年后就去了寄宿学校,很少回去。”
沈蕾说完,大家唏嘘,那个年代的人竟然也有如此精彩的一出戏。
“蕾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小姨跟李兰是好姐妹,她跟我妈说的时候正好被我听见了。”沈蕾啧啧两声,“不过苏夏真是害人不浅,最疼她的爷爷也是因为她死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她那种命,谁跟她走的近,谁就倒霉。”
几人啊了一声,纷纷感到毛骨悚然,心下决定以后看到她们的那位大嫂,都避而远之,唯恐霉运当头。
“也不知道二叔二婶是怎么想的,同意大哥娶那样的女人,这不是害大哥嘛。”
“我听我爸说是大哥自己死活要苏夏,你们说怪不怪?”
“这也不奇怪,大哥傻了,思维就和正常人的不一样。”
沈蕾饮尽杯子里的酒,“我替玉穗姐姐不值。”
大家赞同,“就是啊!”
“如果大哥没傻,肯定选玉穗姐姐。”
沈蕾的瓜子脸上浮现算计之色,“待会儿我要送给我们的大嫂一份礼物。”
她笑的美丽动人,“如果苏夏在长辈面前出洋相,二婶就更不待见了,那往后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听完沈蕾的计策,其他人掩嘴咯咯咯的笑,那苏夏就要丢人现眼了。
男人喜欢拿这个女人和那个女人比较,女人也是,苏夏被荆城很多男人当作女神,包括沈家的男孩子们,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黏上去了,她抢了风头,必然要成为众矢之的。
沈蕾她们正兴奋的咬耳朵,迫不及待的等着苏夏出丑,后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
沈蕾几人脸色微变,她们看到来人,都收起刚才的冷嘲热讽,露出乖巧的一面,“穆锌哥哥。”
这样的场合,沈穆锌穿的依旧很简单,白衬衫的下摆扎在黑色的裤腰里面,腿长,腰劲瘦,很是耀眼。
“聊什么聊的这么高兴?”
“穆锌哥哥,我们在说……”
沈蕾一个眼神扫过去,说话的女生闭上了嘴巴。
她脸不红心不跳,“我前两天从学校回来,在路边看到了一条小狗,正在跟小莉她们说呢。”
“是吗?”沈穆锌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沈蕾的脸一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瞎编。
另一边,苏夏在中途被沈源叫到偏厅去了。
沈源有三个孩子,全是女儿,老大在小学的时候发生意外走了,老二是个早产儿,体质不好,在国外静养,老幺沈蕾陪在他身边,宠过头了,现在无法无天,敢在外面说那番话。
刚才还好他及时阻止苏夏过去,否则以女儿娇蛮的性子,和苏夏当时的脸色,一旦碰上,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苏夏不知道沈源的心思,但因为沈蕾,她的语气多少受到影响,有些生硬,“大伯,有什么事吗?”
沈源和蔼道,“今天来的都是自家人,你不要紧张。”
苏夏一愣,她想起了爷爷,总是处处为她着想。
沈源想着去教训女儿,未免真闯祸,“肆儿在楼上,我怕他跟兄弟姐妹起冲突,你去看看吧。”
苏夏说,“好。”
她往楼梯口走,又停下来,换了方向,到那边的时候,沈蕾几人已经不在了。
停留几瞬,苏夏上楼找沈肆,她看了眼立在门口的王义,对他点了点头就开门进去。
男人趴在床上,睡着了。
苏夏羡慕又郁闷,这种场面,他呼呼大睡,什么也不管,她却要独自去面对他那些亲戚的质疑,轻蔑。
耳朵被揪了一下,沈肆迷糊的睁开眼睛,“老婆,天亮了吗?”
苏夏的心头堵着气,脸冷冰冰的,“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家宴,你爷爷,三爷爷,五爷爷,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