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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再看看这幅画,又笑了笑。
阿姨在我旁边坐下,说:“楚澜的存在一直是个迷,她被爷爷从亲戚处收养回来,虽然按上了‘任’姓,却一直是隔离般的生活着,不过在那个时候,被这些个有分量的家族收养的孩子,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是私生子那些个事,面子上还是不光彩的……”
“好在楚澜的生活里就只记挂两件事,一件是偐秦,还有一件则是绘画,所以对于爷爷的隔离举动,她也无所异议,只要能安心地作画也没什么不好……”
“偐秦的父母就与我和偐秦一样,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的,父亲在他能记事前就去世了,而母亲则把对于丈夫背叛的怨恨放在了偐秦身上,连名字都是有所含义的,偐秦……厌秦——他父亲真正爱着的人……”阿姨笑了一下,继续道:“两个身世都不如意的孩子,很自然地会互相温暖对方,那样的感情不是爱情能够囊括的……”
我突然有点害怕了,害怕自己一直以来构筑的自我辩解一点点被消磨掉,打断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了……”
可她却仍像说故事一般地继续着,“偐秦养病的那段时间,每次我来的时候,总会见他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走廊的最尽头,出神地望着这间卧室的门,似乎随时都会有谁走出来一样,但其实他很清楚地知道,不会再有人了,再也没有了……”
我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目光停留在了窗外稍远处的园子里,那里,老奶奶正在给修剪树枝的老爷爷掸去飘落在身的碎叶。
一边掸,嘴里还在一边絮叨着什么。
虽然他们无子女,一生都守着这座房子,但俩人相伴至白头,也是幸福。
“楚楚……”
“但是,”我转过身对她说,“我就是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相爱?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你能接受,为什么?!!!”
她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却低下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摇摇头,可笑地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你对不起我什么了?是他们!是他们对不起我们!不是我,不是你,是他们……”
“不是……不是的……”她努力地让情绪平稳下来,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样……”
我惊住了,“你、你、你说什么?”
“因为,偐秦不是任家的孩子,而我明知道这件事,却还是没来得及在悲剧发生前说出来……”
“为什么?……”
“先前,因为不想失去他,后来,因为不想失去他,以及害怕……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
我轻笑了一下,“那阿姨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父亲和他们上一辈的人有些事情……的缘故……”
我笑开了,“阿姨,你在开玩笑吧?但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你还是换一个笑话吧。”
北方南方,某个远方(16)
第十五章(16)
是谁说过的,生活就像坐过山车?那么我的生活似乎就是玩蹦极了。
所有事情的背后似乎都隐藏着什么秘密,可惜我不是一个喜欢探知别人秘密的人,因为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尤其是月季城里的秘密。
“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我看着阿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楚楚……”她抬起头有点惊异地看着我,“你变了……和以前的你……如果是以前的你……”
我移开视线,说:“当然变了,你如何让一个被亲人伤害、深深憎恶过自己、又自杀过的人不改变呢?”
“楚楚……”阿姨抓住了我的手,害怕似的覆盖在我的手腕上,“楚楚……”
“阿姨,月季城真的不适合我,我虽然不一定有多单纯,但有一个人却说对了,我一直是个简单的人,别人对我好,我也对别人好,可是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家族的背后都有秘密,我不知道谁对我好,也不知道该对谁好,好像只要一不留心随时都会掉进设计好的陷阱里一样,我只是希望一个简简单单的生活,在梅城,和我所爱的人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而已……”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绳索一样,说:“那么,亦凡呢,亦凡呢?”
“阿姨,亦凡对我好,我也很想对他好,但这种好不是爱情,而亦凡对我……我想他其实也是明白的……他对我的也并非是爱情……”我转过头重新看进她的眼眸里,“亦凡是你的儿子,你不能自私,让他为你而活,为了成全你的爱情……”
这些话,我原本不想说的,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点说出来,但我还是说出来了,身上被压的千斤重担也终于有了落脚点。
阿姨摇着头,跌坐在椅子上,我知道我说对了,虽然残忍了。
她其实一直都爱着任偐秦的,因为爱着这个人,所以也爱着这个人的爱,甚至不惜把我和亦凡包裹进她的爱里面。
留下了我,在她看来,就留下了那个人心中残留的爱,即便每天都要面对我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她也愿意。
爱情果真是伟大的,难怪妈妈能那样决绝地不后悔。
她不后悔,那么我也不想后悔。
“其实,究竟妈妈和他是怎么样的故事,对于我来说早就不重要了,因为我遇到了对我重要的人,过去的不可能再回来,妈妈不会再回到我身边,所以眼前的人才该要好好珍惜,我会再次来到月季城,不是想要介入你们的生活,只是想再看看那个人……”
那个人,我的爸爸,妈妈深爱着的人,因为这次之后,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了,随后,老奶奶手上抱着一样东西进来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不过不趁着我还记得的时候,待会儿……哎……又要忘了……呵呵……人老了……”
“吴妈,什么事?”
“呵呵……就是这幅画,”老奶奶说着把手上的一幅画递过来,“之前偐秦少爷来休养时画的……回去的时候没找到……他都打电话来问过多次了……这次刚好收拾杂物室的时候找到了……老头子还让人给裱起来了……正好带回去……”
因为我离老奶奶最近,便伸手接过了。
她扶了扶眼镜,有些意外地盯着我,然后又摇了摇头,问我:“小澜小姐她还好吗?……”
我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又摇摇头,没有等我回答而是转身准备出去,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她说:“很好,她很好……”
“那就好,少爷好,小姐好,那就好……”老奶奶回头对我笑了笑,关上了门。
我点点头,低头看向手中的画。
指尖轻轻地触摸着画框的玻璃面,摸着摸着,我的眼里忽然有了温度。
我想,幸好这次我来了这里,不然我会错过很多东西。
我心里有他,而我的爸爸心里也是有我这个女儿的。
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画里面,一个淘气的女儿坐在爸爸的肩头,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她抱着爸爸的头,笑嘻嘻地眯着眼睛,但爸爸侧着的脸被女儿的手挡住了,看不清,只有嘴角弯起的弧度泄露了他的心情。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画过我,一个是我妈妈,还有一个是我爸爸,而他们都在意了我耳垂上的那颗痣,那是我,楚望,不是别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意了我,才会在意了我耳垂上掩藏的这颗小到轻易便会忽略的痣,但这个人现在在哪儿呢?又在干什么呢?又有没有想我呢?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李铎。
我抿了抿唇,对阿姨说:“这幅画,可以给我吗?”
北方南方,某个远方(17)
第十五章(17)
那天晚上我没有和阿姨一起回到东城的随园,而是自己留在郊外的这座老房子里住了一晚,睡在妈妈曾经的房间里想了很多事,也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老奶奶做的冻豆腐很好吃,是我在梅城时从没有吃过的美味,她说只有月季城零下十多度的自然环境里才能冻出劲道来。
她还说一方水土产一方美食,不是就不能勉强。
后来第二天下起了大雪,北方厚厚的鹅毛大雪漫天铺地而来,不多时便覆盖住了所有的景致,天地间白茫茫地连成了一片,白色忽然就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色调了。
我呆呆地看着屋外的雪景好久好久,久到让我站着的脚都麻痹了,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打算回去了……”我在电话里对亦凡说。
他愣了一下,问:“回去?”
“嗯,是的。”
“程晟的生日怎么办?”
“替我祝好……”
本来还有些犹豫是否要去,但现在我不会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因为如果去了的话,聚光灯下的我就真的没有后退的路了。
任家,对我来说,并没有梅城的那个家重要,我不是妈妈,我不需要去做她。
“画展呢?”
提到的画展倒是让我迟疑了稍许,片刻后我还是回道:“最后的那幅画,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这并不影响我……有机会的话,总是会看见的……”
“你们俩究竟说了什么?妈回来后就不太对劲……”
“没什么……就是……一些、一些的事……”
他沉默了一会,说:“你不能这样任性,再待几天,到时我们一起回去。”
“不行,我……真的得回去了……”
“不管如何,至少参加完程晟的生日再回去。”
因为知晓他的脾气,我便也不再多说,问道:“亦凡,待会雪停了,你来这边一趟好吗?”
“我会去接你的。”
对于他的误解,我也没解释,只是说:“带点烟花爆竹吧,我们一起放放……”
“好,你待在屋里不要外出乱跑。”
“嗯,待会儿见。”
我终止了和他的通话,然后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顾师兄?我是楚望……”
……
傍晚之前大雪终于停下了,被封锁的郊区道路也终于可以行车了,只是这路估计不太好驶,因为亦凡到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这样的时间刚好合适。
他吃了老奶奶在白天里包的元宵,肚子填饱后我就把他拉到了屋外。
“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危险?”他抬头看了看屋顶,然后用怀疑的眼光质疑我道。
“雪地、繁星、烟花……”我笑着说,“怎么都不能缺少屋顶的……”
话毕,我就小心地顺着从杂物室里找到的古老木梯往上爬去,在‘咯吱咯吱’的不安声音中到达了屋顶。一只脚刚踏上去,一块雪团便吃重地滚了下去,我稳了稳双脚,然后对下面喊道:“哎,你快点上来,屋顶上视野很好的,不骗你,快点快点……”
他扶着木梯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拎着装有烟花的袋子上来了。
我笑了,朝他招招手。
他走过来,我随即把他拽到了正中央,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坐下。”
“你要做什么?”
“你先坐下。”
“干什么?”
我干脆直接拉他坐下,“你先坐下……”
在我的坚持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