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善!”刚过而立之年的道门修士,得意地伸手捋须,却忘记自身已斩白虎,髯眉不生,便有些讪讪。
而连道眼已开的他也没有发现,丝丝缕缕的精气从蛇躯升起,凝成一条阴魂,融入雷焕的丹田。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飞鱼梭
“收!”
取了蛇胆,道门修士取出一个青皮葫芦,揭开顶盖封口,默念秘咒。只见它喷出一道霜白色的精光,罩定蛇怪残躯,胳膊粗的身体越缩越小,待细如蚯蚓曲鳝,便被一股力道牵引,吸进葫芦里。
‘此怪一身是宝,无论毒液、尖牙、鳞皮、蛇骨,都有用处。’他晃了晃费尽心力炼制的灵器,侧耳倾听,‘奇怪,没动静,莫非蛇怪的血肉精气都被他吸走了。’
来不及细想,残破的乌篷船正在缓缓下沉,冰冷的海水从裂开的口子不断冒出。修士将青皮葫芦顶盖封口,在腰带系好。右手提起雷焕,抗在肩上,趁着浪涛翻涌至波峰高处,顺势一跃而起,却不料暗流汹汹,将尚算完好的渔船推远少许。眼看失之交臂,他立即擎出戮妖剑,赭黄法纹闪亮,凭空再添助力,往前推了一把,正好落在软硬适中的乌篷。
方才瑟瑟发抖,蜷缩身体的钟达,看见表兄雷焕脸上酣睡的神情,终于放下心中块垒,头一歪,也晕了过去。
‘凡人!’
修士收剑回鞘,走下乌篷,将‘醉血’的年轻渔人轻放在舱板,伸手探其鼻息,片刻过后,又捋起衣袖,搭脉诊视。
“怪事,我这还未正式入门拜师的徒儿,体内气机之盛,远超同龄。若非天赋异禀,便是方才吞饮蛇怪鲜血,夺其血肉精气。只是胸腹应当郁积一团异气,高高耸起,此时却平坦如常,难道他能食妖。”蓦地想起在琼涯城见过的随舰祭师,猎杀海怪,生啖血肉增益力气。
‘巫祭也好,祭师也罢,皆为北冥玄洲诸城荒神的仆人,怎能与我道门相提并论。只是眼下祂们势大,我辈还需隐忍,暗地积蓄实力。一尾大鱼,既已漏网,便引入道门。此一时,彼一时,待神道大运过后,再来收拾。’
打定此消彼长的主意,修士便不发一言,盘腿端坐船首。经过浅水渔场,周围海气寡淡,忍不住微微皱眉。
‘近海渔场即将枯竭,琼涯联合其它诸城已下休渔令,寻常的小渔村若想活下去,只能闯进深海,彼处渔获之多取之不尽。只是风浪稍急,又有海怪出没,乌篷船体狭小,难堪大用。’
‘四大洲岛,唯有西沙流洲灵气郁郁,诸位荒神性情温和,实为道门热土。先贤为了横渡千里海途,造出无畏风浪和海中巨兽的舟楫,其中也有不少灵器,值得借鉴。’
‘即便我道基小成,阴神御剑出游,前年抵达北冥玄洲,也是借助飞鱼梭,才得以成功。还顺利开辟海路,绘制出详细水文航图,得了拓荒的道功。’
‘这两年,随舰队巡游黑水洋,杀戮海怪、鱼妖,积累战功,终于得了认同,在琼涯城有一席立足之地。也是时候,收下几个道门真种,心血浇灌,待其成材,为我羽翼助力。道途艰难,唯有彼此扶持,方能霞举飞升,朝天阙,入道庭,位列仙班。’
沙滩上篝火将烬,显得有些昏暗,卸下渔获的年轻人难掩焦虑和不安。眼尖的人看到乌篷船载着三人返回渔村,尽管对修士有些敬畏,与雷焕交好的村人还是纷纷上前,合力将昏迷的两人小心翼翼地抬到篝火旁。
借助被烤热的海沙,钟达冰冷紧绷的身体渐渐软和,很快恢复清醒,直接坐起身,在同伴的追问下,断断续续地说出之前的遭遇。
至于怎么摇晃都无法醒来的雷焕,所有人都望向负剑的道门修士。
“无妨,睡一觉,时辰到了,自然会醒来。”他伸手掸走袖子上的几片蛇鳞,“若是醒了,就让他来东山崖。疾风知劲草,危难识英雄,小小渔村,吹走浮土,也有真金。”
说完,他转身就走,使出缩地成寸的身法,很快踪影全无,消失在沙滩的尽头。
没奈何,众人只能照办,尤其是雷焕的几个兄长,将自家的小弟放在简易的担架,先抬回家再做计较。
至于九个满舱的渔获,按照先前的约定,都平分给今晚出海的人。钟达损失了一条乌篷船,便额外多给三成,他却不敢多要,全转赠雷焕。
为了救他,累的雷焕昏迷不醒,若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他又受过教训,头上难免要长满螺壳包。
再说返回东山崖,以剑辟出洞室的道门修士,解下佩剑、葫芦,在桌案前落座。寻思片刻,便取出一张空白符纸,折叠成一只纸鹤,左掌托着放在嘴边,默念秘咒,沟通髓海灵池。一滴白里透红的玉液,化为灵气注入纸鹤,将其活化为一只银喉雨燕,扑扇翅膀,仿佛一道闪电,射向琼涯城。
丑时三刻,信使回归,穿过洞室前厅,落在修士的桌案前,身上熠熠生辉,带着金黄色的神光。他伸手一指,收回灵气,解除法术,白色符纸自行缓缓摊开,里面只有一个字。
“许!”
修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下心事,‘原来如此,琼涯城颁下休渔令,也是期望从属的渔村,能跨出近海,前往深海打渔。只是五牙、艋冲、三翼等大船组成的舰队,须巡游黑水洋,防备海妖大怪,抽不出足够的人手护航。’
‘道门在北冥玄洲经营时日尚浅,不可贸然急进。飞鱼梭属于少见的灵器,也不可在人前轻示,此事需得缓行,徐图为之。’
‘渔村乌篷,船体狭小,易受风浪催折,不若由此下手。’
西沙流洲有一条八百里通天大河,南北走向,贯穿几个城邦小国,分支沧浪江,无论上游伐木的放排人,还是往来的客商、渔民,都曾受过水匪铁锁横江的刁难,敲过竹杠才得以放行。
“匪徒哪来的铁锁,分明就是城邦的卫军,只是换了一身衣裳。不过铁锁横江确实有用,铺上木板就是渡河的桥梁,方便南来北往的行商。收取费用也无可厚非,只是本钱已经收回,还不发兵‘剿灭’,看来确实是一桩财源,牵扯过大,舍不得割肉。”
修士继续推演,发现铁锁固定乌篷船,在江面上大致可行,而在波浪跌宕起伏的汪洋大海,能否出海都悬乎。
一个巨浪就能把船体单薄的乌篷拍碎,没有坚固的龙骨,根本受不了海中巨兽的冲顶,还得加上风帆、船舵、升降索,几乎和打造新船毫无差别。
‘看来,我把它想的太简单,扬帆出海,不是一件易事。’
不得已,还是回到造船的旧路。毕竟,普通的小渔村,可承受不起购买大海船的费用。
“想差了,先用飞鱼梭让他们熟悉陌生的海域,以海怪、巨兽练手熟用,捞取珠贝等海货,积攒出一笔钱,再决议不迟。”
第一百三十九章 鹬蚌相争
秋汛,近海渔场还未解除休渔令,乘坐飞鱼梭出海的雷焕等人,沿途不时看到受惊的鱼群恢复往日的喧闹,都有些意动。可是琼涯城的威严仿佛伟岸的太元山,无比沉重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此前出海,都有雷焕的‘剑仙’师父压阵,仗剑在手,海怪、妖鱼无有抗手,自然无往而不利。现如今,雷焕体内真气圆满,勉强也可凭借恩师所赐符令,以气御剑,杀怪戮妖,便掌得艏舵。
飞鱼梭底舱刻有道门聚灵阵,能吸纳海气,转为源源不断的动力,驱动船舷两侧的虹光飞翼,短暂跃水而起,浮空滑行。事急时,船艉还有一座红泥煨烬炉,熔炼蕴含海怪灵髓的脊骨,化为一发云光炮,不仅可以加速推进飞鱼梭,还是一具道门利器,只是经历风浪,有少许残破,不可多用。
还未抵达深海渔场,就有几艘满载渔获返航的‘翻羽’,飞鱼梭连忙避开航路,都是琼涯城贵人家族的私船,稍微冲撞就是不得了的大事。
尽管一发云光炮就能轰烂它们,飞鱼梭又是少有的道门灵器,雷焕秉承恩师嘱咐,从来都不任性妄为,轻启事端。
况且翻羽也有不凡,龙骨是二十年份的寻木,肋板刻有神纹,能驱散海怪。两侧的龙骨船桨,由三十位奴工蹶踏,平时收起,一有事便放入水中,即使逆风而行,也快如游鱼。更重要的是城中未受神恩的巫祭,时常坐镇其中,猎杀海怪增长眼见,以备日后大用。
进入渔场,放下乌篷船,下网来回拖曳两次,收获不多。雷焕还好些,其他人就有些气闷,毕竟渔网没有装满,就是白忙活一场。
“肯定是之前琼涯城的贵人私船大肆捕掠,才让我们渔获不足。”经过海蛇一事,钟达脾气收敛许多,却依旧有些火大。
“渔场恁大,几艘‘翻羽’就能捞尽,我看未必。”雷焕摇了摇头,“莫非是有海兽吞食足够多的鱼食,妖化为海怪。”
突然,周围海气转浓,丝丝缕缕的白雾渐渐弥漫,遮蔽四方,一座若隐若现的海岛,就在飞鱼梭不远的地方出现。亭台楼阁,红墙碧瓦,沐浴朝阳的晨光,熠熠生辉。又有缱绻缠绵的歌声传来,仿佛无形的手,拨动众人的心弦。
‘海市蜃楼,鼍属的蜃妖。还有银喉鲛怪,能作惑人的歌声。奇怪,在琼涯城眼皮底下,竟然有两头漏网之鱼。’雷焕体内真元自行封闭双耳,听不见歌声自然无事。
他环视左右,同伴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受不了诱惑,双目赤红,如饮甘醴,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脸上痴呆似的发笑,面朝歌声传来的方向,脚步蹒跚地前行。
‘糟了!’眼看有人即将跨过船舷落水,逼不得已的雷焕只能出手。
筑基的《六阳真解》中记载几门点穴术,以闭诀,施展兰花拂穴手,将所有人全部点倒。
虚无缥缈的歌声,萦绕在飞鱼梭每一个角落,可惜对封闭五感,昏睡过去的常人来说,毫无功用。
‘持续三刻钟,还不停歇,定是一头成气候的鲛怪。也好,此曲能惑人心志,正好助我修行,尽心知性,增益功行。’
又过了一刻,歌声才缓缓降低,随即喊杀声大作。风嘶海啸,刀砧斧斫,金铁交鸣,仿佛洲岛北岸每年一次的海妖怒潮。
‘不对劲,若是陷阱,我们中伏,那头鲛怪必定踏波乘浪而来,绝无可能放任猎物走脱。莫非,它的歌声另有所指,我们只是受了殃及。’
越是寻思,越是觉得不对劲。雷焕把心一定,阖上眼睛,默运真元,凝集双目,蓦地圆睁。
“开!”
这门开眼道术与他天赋相合,精熟已久。瞬间,只见他瞳仁暗缩,眼露精光,穿透蜃气迷雾,瞧见真相。
一座新近浮出海面的珊瑚小岛,径直十丈方圆,退潮后顶端出水,遍布嶙峋怪石。有巨型扇鳞砗磲盘踞其上,通体碧绿,源源不断吐出迷雾。身前堆满海兽的骨架残骸,显然吞食足够的血肉精气,正在蜕变成妖。
在它不远处,有一头喉咙银白的鲛怪,人首鱼尾,上身为婀娜多姿的妙龄女子,披散开来的宝蓝色藻发,垂落及腰。双手拨水,臂弯处雾纱似的绡膜,似有琉璃虹光流过。只是双眼布满血丝,猩红欲滴,显然也吃过不少海兽,纯化血脉。
此怪拥有银喉,能拟化百声,眼看迷惑巨蛤不成,便换上战场杀伐的绝音。凡金铁交鸣,便幻出刀光剑影,又有枪林戟树,屡攻不止。
‘任由血脉未纯的鲛怪攻杀,髓海灵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