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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锹穑
这是想法上的不同。」老师立刻说道:「我是那种不彻底解决问题就不甘心的人,不喜欢妳这种只会逃避的人,看了就反胃。肮髒、丢脸!」
「不对,就是因为不想变髒、不想丢脸,才变成洋娃娃的。我不肮髒,也不丢脸。」
我大口咬着麵包。
「一边拼命吃着便宜麵包一边说这些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蛤福费。
「啊?」
「才不会。」
我喝了口果汁,将口中的夹心麵包冲入胃袋后才如此说道。
「莉佳啊,奋战吧!」老师朝着香菸伸出手,却又立刻缩回。「奋战,然后解决所有令妳
痛苦的问题吧!逃避不是解决之道,奋战才能解决。别把自己当成洋娃娃,以人类的身分来解决。」
「以人类的身分……」
我用力地握住夹心麵包,因为差点弄掉厂。
「别老说自己弱小无力而逃避,别老说行不通而满足于现状。和这种最糟状态奋战,解决一切吧!」
「你要我别再变成洋娃娃?」
「我要妳把洋娃娃丢了。洋娃娃是种狡猾的解决方法」老师的眼睛瞪着我。「我不认同。」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啊?」
「你话是这么说,但办不到的事就是办不到啊!那些大道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我就是没办法嘛!所以才要变成洋娃娃,逃离所有讨厌的事。」
逃避不等于解决——这种道理,任谁都心知肚明。但现在的我,这样的我根本无计可施。
我什么也做不到。
任何事都做不到。
「妳想说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是吧?」老师再度哼了一声。「不过,这是事实。莉佳,妳弱小且无力,是四处可见的国中生,而且总是孤伶伶的;这样的妳,什么也办不到。」
「我知道。」
所以求求你,别再说了。
「还有另一个事实,就是我也没多少力量。我可以去向警察或教育委员会告状,但这么一来,掌握主导权的便不是我,而是他们;到时我没办法帮妳处理任何事,这让我有点担心。」
「老师……会担心?」
「干嘛摆出那么不可思议的表情?妳是冒失鬼啊?还是蠢蛋?」
「担心我吗?」
「喂!要是不担心,干嘛听妳吐苦水?」
「我还以为是因为工作,不得已才听的。毕竟老师看着我时总是一脸心烦的样子,又常说自己不想当学生指导……」
我是真的大感意外。的确,这个老师负责指导学生,得替学生解决出路至家庭状况等各种问题,但我从不认为他是真心在做这些工作。他这么说,教我意外得简直要怀疑他是否另有企图。我欣喜万分,等回过神来,夹心麵包已被我捏扁了。
「别浪费食物!」
被骂了。
我连忙舔舐沾在手上的果酱。
「莉佳,我啊,觉得很心烦,因为每次看见妳,每次妳一来,我就得听妳诉说妳那残酷的日常生活,即使我根本不想知道。不光是这样。妳常以满身淤青、头髮被烧或没正常进食的状态出现在我眼前;而诉说被害情况的妳,不但不做任何改善现状的努力,甚至还鬼扯什么当时已经变成洋娃娃、无所谓之类的话。」
「没错,可是……」
「现在说话的是我,妳别插嘴。」老师放下跷着的腿。「我一再强调,不把问题彻底解决,我就觉得不舒服,,所以我最讨厌那种藉由逃避以求安心、或自欺欺人以为安心的傢伙,连看都不想看见。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讨厌我这种型的人?」
「不太正确,是因为看着妳这种型的人总让我觉得于心不忍。我啊,很讨厌看见那些因失败而受苦的人,看着就觉得痛苦。看见别人受苦时,在不同的意义及概念上会感受到不同于自己受苦时的痛苦。自己的痛苦我能忍,但要我看着别人的痛苦,我做不到。」
「你看着我,觉得很痛苦?」
「没错。」老师点头。「莉佳,我想帮妳。」
「……谢谢。」
这是什么感觉?
我觉得非常非常……幸福。
真的很高兴。
我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那就做好准备吧!」老师站了起来,望向窗户的彼端。「出发时间……思,就订在一星期后吧!」
「出发?」
「对,出发。」
「什么出发?」
「出发就是出发,妳在讲什么啊?」
老师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不,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到底是什么出发?」
「我不是说厂?出发就是出发。太近不安全,思,就到冲绳去好了?」
「这话的意思是……」我忍不住站起来。「我和老师要一起逃离这里!?」
「别大叫,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不,严格来说不是逃亡,是展开新生活,从头开始,重新来过。当然,这不是战斗,不是打完仗后赢得的自由。」
「是老师讨厌的逃避行为?」
「我只是个教师,菜鸟老师,,换句话说,我没有力量。在这种状况下战斗,大概赢不了;要是输了,会落到比现在的最糟还要糟糕的最糟处境去。我不能让妳吃上那种苦头,所以才要逃,很抱歉。」
老师转向我,微微地低下头。
「啊,不,这是老师头一次对我道歉,因此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别这么说,我并不……」
「但相对地,我会全力逃跑,妳可以安心。莉佳,我会让妳远离所有问题,带妳远走高飞,让妳不必再变成洋娃娃。」
「可是,工作要怎么办?」
「辞职。」
老师一口回答。
「辞职?怎么可以……」
「反正我又不是想当老师才当的,早就打算过一阵子要辞职,现在只是提早一点。我有存款,也还年轻,可以去做苦力。别看我这副德行,我体力还挺不赖的。」
老师微微笑道。
「……老师。」
「怎么啦?」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啊!」
「我可以相信吗?」
「怎么,妳不信啊?」
「不」我立刻摇头。「谢谢你。」
「一星期后的这个时间出发,妳带着行李到这里来,接着我和妳离开学校,坐上我的车,开上高速公路,到南方去。别担心,会很顺利的,一定能顺利逃走。」
5
五天后,老师因盱脏病发而紧急入院。
手术失败,来日无多。
「这简直是诈欺嘛!
躺在病床上的老师双眼凹入,眼窝浮起。
「就是说啊……这根本是诈欺。」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我甚至无心流泪或惊讶。「你会就这么死掉吗?」
「听说顶多只能再活一星期。连我自己也很惊讶,没想到竟然有病,没想到竟然会病死。」
「……既然要生病,怎么不早点生?这下子我又变得孤伶伶的了。」
「妳本来就是孤伶伶的,现在不过是回复原状,没什么好痛苦的吧!妳只要再度独自努力,再度变成洋娃娃就好了。」
「你就只会说这种自私自利的话……给了我那么美好的期待,说那么动听的话让我陶醉,还说要一起逃走,结果却死了?太差劲厂!」
我将老师的手拉出病床外,但他的手极为冰冷,令我吓了一跳,忍不住放开。我确信这个人真的会死。
「没礼貌的傢伙,我还没死啦!」老师把手缩回床上。「莉佳,妳那淤青是怎么回事?」「只是被我爸爸打了几下而已。」
「妳的脚踝有割伤。」
「只是被班上同学拿小刀割了一下而已,请别放在心上。」
「妳变成洋娃娃了?」
「咦?」
「被爸爸打时,被同学划伤时,妳都变成洋娃娃捱过去了?」
「对……」
「莉佳,我还是觉得妳得奋战。」即使被病魔侵袭,气力消耗殆尽,老师的眼神依然末变。「战胜得来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逃避果然是不对的,是不行的。我本来想带妳逃到南方,想带妳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但这是不对的,所以我才受到了报应。」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请别讲这种话!」
「不,这是事实。战斗吧,战斗吧,莉佳!否则到死都是最糟的人生,这样妳愿意吗?」
「。。。怎么可能愿意?」我低下头。「就算变成洋娃娃又能怎样?」
「怎么,原来妳自己也明白啊!没错,就算变成洋娃娃也无济于事.,换句话说,唯有战斗并赢得胜利,才是妳得救的唯一道路。莉佳,不管妳喜不喜欢,妳只能战斗。」
「……战斗……」
过去未曾有过的念头。
战斗。
要我战斗?
「一般来说,帮助弱小孩童是大人的工作;但很不巧,现在的我是这副德行,无力到丢脸的地步,帮不上任何忙。」持续说话似乎很费力,老师的话语中时时夹杂着剧烈的喘息。「不过,肯帮助妳的大人还很多,这一点妳不能忘记,不能搞错。莉佳,妳绝对有计可施,别怀疑。」
「假如我战斗,真的能赢吗?」
「能」他一口回答。「我说的准没错。」
「好,我会战斗……赢得胜利。」
我用力点头。
「嗯」老师的嘴角微微上扬。「妳会赢,而我会死,各司其职,各安其份。」
回话啊
「我很惊讶,妳不必那么难过啊!不过是一个傲慢的教师从这世上消失而已嘛!」
「老师」我将手伸入床铺,握住老师的手。「我,呃,很悲伤。」
「莉佳,这话不对。所谓的悲伤,是在妳一再奋战却输得体无完肤时才能使用的词彙。
只不过死了一个没用的大人,不可以把这个词挂在嘴上。」
「别那么说,我真的很悲伤。我已经不能没有老师……」
「妳该回去厂。」老师甩开我的手。「还有,别再来探病了,因为妳没那种閒工夫为我的死难过。投入多馀的感情只会碍事。」
「老师,我……」
「回去。」
「…………」
「…………」
「…………」
「回去!」
说完这句话,老师便不再开口。
我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后,我挨厂爸爸的飞膝盖踢,又被从背后架住,背上的筋骨因而变得怪怪的。我设法逃脱,又被姊姊逮住,剪去丫头髮;好不容易留到及肩的长髮,变得短到连耳朵都盖不住。隔天上学,同学们拿板擦打我,头髮和制服沾满了粉笔灰:打扫用的水桶往我头上罩,视野变暗的同时,背部被人以扫帚一阵乱打。在这些时刻,我成丫洋娃娃:没有痛楚与悲伤,完完全全的洋娃娃。然而,当我得知老师死于最后一次探病的四天后时,我决心奋战。
4
「我一直在等妳联络。妳已经做好奋战的觉悟了?」
活动家一脸感动地凝视着我,竟不顾现在身处咖啡店中,起身欲和我握手。
「对,我要奋战。」
「太好了……我还以为妳会就那么逃走,真是太好了。」
「我不逃」我握住活动家的手。「再也不逃了。」
「交给我,有我站在妳这边,什么都不必害怕。我会解决所有问题,对,放心吧!我有成功的前例。」
「真的吗?」
「嗯,真的。」
「你能解决我的所有问题?」
「没错。」
「我每天都被爸爸和姊姊虐待,踹我、打我,不让我吃饭,